我卻沒有急着答應他,而是直接把他推出去說:“郭大叔,郭大爺,我還困,我還想睡一會兒。”
沒錯,郭蒙是在試探我。我再蠢,電視劇也是會看的,這樣無間道般的戲碼,幾乎tvb很多套劇都會上演的。
帶着對他的愧疚以及隱隱約約的不安,我在新手機裡面按下了關宇的號碼。
關宇接起的時候,客客氣氣地說:“你好,請問哪位?”
我頓了頓說:“我是葉秋葵。”
他忽然就變了語氣,變得冷冰冰:“葉秋葵,一離開我的視線就歡脫了?爲什麼短信不回?電話號碼也換了?”
我小心翼翼地說:“舊手機摔壞了。”
這時,我聽到關宇那邊有人說:“關先生,廠商已經過來了,等你過去開會。”
我立刻說:“你要去忙了對嗎?那你先忙吧,先這樣,有事晚上再說。”
然而關宇卻繼續冷冰冰地說:“你現在在哪裡?我讓司機過去接你。”
我不可能回去了。雖然郭蒙在試探我,雖然我不知道勾引郭蒙這一步在關宇的計劃裡面是重要的還是次要的,我都不可能再退後一步。
我唯一做錯的事情,就是沒有一個間諜應該有的覺悟,我沒關上門,就大刺刺地在郭蒙的家裡給關宇打電話,所以當郭蒙走過來搶過電話的時候,我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郭蒙拿過了我的手機,坐在牀上直接翹起了二郎腿,淡淡地對關宇說:“秋葵在我家,關宇,你不喜歡她就不要再耽誤她了,好好活在記憶裡面玩泥巴吧,就這樣。”
說完,他自顧自地掛斷了電話。
我目瞪口呆地蹬着他說道:“我烤,你瘋了?你憑什麼接我電話?”
郭蒙不經意地笑笑說:“我這是幫你,你不是挺喜歡他的嗎?他喜歡爭強好勝,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他會想盡一切辦法贏回你的心的。”
我又習慣性地哦了一聲。
郭蒙忽然把我的手機直接揣在自己的兜裡面,漫不經心地說:“我今天要回去公司一趟,你就在我家睡覺吧,晚上我過來接你去酒會。”
我指了指自己的身上說:“我只有朋克裝,可以穿朋克裝去酒會嗎?”
郭蒙再一次哈哈大笑說:“是去酒會,不是去酒吧,衣服的事情交給我。”
然後郭蒙一路走出去的時候,過道里面還回蕩着他哈哈哈的聲音,我有點無語地坐在那裡,終於忍不住吐槽:“這個男人真幼稚。”
卻沒有想到那個剛纔還微笑着的林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倚靠在門邊,對我冷冷地說:“我看是你比較幼稚吧?”
我半眯起眼睛,冷冷地回了一句:“林小姐剛纔忍得很辛苦吧?不過你的演技有待提高,衝別人微笑的時候,爲什麼眼神那麼冷呢。”
林溪不屑地笑了一下說:“原來並不是很蠢,還是能看懂我不待見你。我開始覺得對付你是很好玩的一件事了。”
“爲什麼?”我坐在牀上,不想和她玩猜心的遊戲,直接問。
林溪走進來,她的手上還端着一杯紅酒,她說:“葉秋葵,這房間裡面不是很多鏡子麼?也不照一照自己那張臉,你和郭少爺配嗎?”
我無力吐槽她大半天的裝什麼小資,而是我與郭蒙配與不配的問題,我真的沒有想過。在愛上關宇之後,在得知了關宇的敵人很有可能就是郭蒙之後,在得知了關宇內心的傷痕累累之後,我對他那種愛而不得的恨,徹底變成了愧疚,恨不得把流年加諸在他身上的那些傷疤全數轉移到我的身上來。
是的,我幼稚,我膚淺,我蠢鈍,我太容易飛蛾撲火,我太自私,我人緣不好,可是我也有心,我也能全心全意地奮不顧身地去顧及一切。
我不會笑他癡情,不會笑他固執,我只會在心裡面一想到因爲我間接加諸在他身上的痛,我就恨不得把自己全完交出去,哪怕是他讓我上刀山下火海,肝腦塗地,我也再所不辭。
因爲,我的命,原來是向他最愛的人借來的。
我傷感這樣的事實,或者大半是因爲,被傷得面目全非的人是他,而並非是我。
如果這樣長路漫漫的揪出真兇之路,能讓他的傷口癒合一些,那麼我也只能放下自己的愛恨,任由他拽着我,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於是我淺笑對林溪說:“配與不配,是你可以討論的嗎?”
林溪忽然就輕輕地放下酒杯,衝我笑說:“你懂得喝紅酒嗎?你知道這個房間裡面最貴的是什麼嗎?你腳下穿着的拖鞋,知道是哪一個牌子的嗎?你都不知道對吧?像你這樣的女人,我見太多了。郭少爺也帶過回來很多,但是大多一個星期不到,就膩歪了。”
我輕輕哦了一聲,然後懶洋洋地說:“我知道這裡面最便宜的是什麼,比如你,比如我。你和我一丘之貉,不都是看上了郭蒙的錢麼?”
我說完,輕輕地笑了一下。我不介意貶低自己的時候拉對方一把。
林溪愣了一下之後,忽然端起酒就走了,走之前還來了一句:“原來就是這樣的一個貨色,還以爲多厲害。”
我毫不理會她的敵意,關上了門繼續睡覺。
等我睡醒過來的時候,看到郭蒙那個大爺站在窗邊對着夜幕吸菸,他聽到了我起牀的聲音,轉過身來就說:“葉秋葵,你上一輩子是困死的嗎?”
我忽然就想起了第一天見關宇的時候,他問我上一輩是不是餓死的,那些被他安排好的時光在讓我回想起來的時候,還有一種殘酷的溫柔。
我笑了笑,神使鬼差地說:“不是,我上輩子是餓死的。”
郭蒙自然又是招牌式蛇精病發作般地哈哈大笑,我忽然覺得哪怕他試探我,他這個人也不是那麼壞,至少好相處,跟他呆在一起,不需要像和關宇在一起的時候那種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我也笑了說:“我確實餓了。”
郭蒙這才走過來輕鬆地說:“出來吃點東西,然後我們去酒會。”
在郭蒙面前,林溪又變回去了那種微微笑笑暖暖和和的樣子,她給我舀湯,輕輕遞給我,還說一句:“葉小姐,小心燙哦。”
我也笑笑說謝謝,我們兩個人客客氣氣各懷鬼胎,然而郭蒙這樣的老狐狸,這一刻卻犯渾了,他笑說:“葉秋葵,看來你人緣不錯,林溪很少對人那麼和善的。”
我勉強壓制住內心的情緒再一次笑了一下說:“這是我的榮幸。”
然後郭蒙這個人,果然是隱藏得很深。等到我們出門到達停車場的時候,他忽然慢吞吞地問了一句:“葉秋葵,今天林溪沒讓你難堪吧。”
我淺笑,漫不經心地說:“如你所見,我的人緣很好,我們相處得不錯。”
郭蒙隨意地把他的錢包丟在車後面,對我說:“委屈的話,跟我說,我找個金屋把你藏起來。”
我呸了他一聲說:“土豪,找個美女藏着吧,別藏着我,寒磣你。對了,我的手機呢?”
說完,我朝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郭蒙卻若無其事地說:“手機弄丟在公司了,沒帶回來。你還是省省吧,等一下去到會場,你就會見到你想見到的人了。”
郭蒙說完,直接打開車門說:“上車吧。”
這時,他的電話響了,他拿起來接聽的時候,我聽到了關宇的聲音。
他說:“葉秋葵在哪裡?”
郭蒙轉而用一種不屑的語氣說:“你的女人,你問我?關宇,我一直敬重你是一個不錯的對手,但是爲什麼這一次有點犯渾?”
完全不理會坐在一旁的我,尷尬地坐着,兩手空空,連個轉移注意力的東西都沒有。
然後我聽到了關宇憤怒的聲音,他說:“郭蒙,我不愛她,你拿她威脅不到我,華南的計劃,還是要按照我的想法來執行。”
郭蒙卻冷冰冰地說:“早上不是你送她到我身邊的嗎?怎麼一天不見,忽然就健忘了?沒關係,我郭蒙這個人,最喜歡憐香惜玉了,我會好好照看她的。”
我完全弄不清楚這兩個男人聊電話的重點是什麼,只見郭蒙很快掛掉了電話,然後依然用傾城傾國的招牌笑容對我說:“葉秋葵,看看吧,魚上鉤了。”
我訕訕地笑了一下,不知道說什麼好。
然而郭蒙卻忽然冷下臉來,冷不丁伸手就勾住我的下巴,盯着我一字一頓地問:“葉秋葵,別裝無辜了,說吧,關宇給你多少錢?”
我被禁錮在車裡面,連後退一步的空間都沒有,然而郭蒙卻一改溫和,逼近我,再一次冷冷地問:“說,他給你多少錢?”
“什麼錢?”我反問了一句。
郭蒙鬆開手,冷冷地說:“葉秋葵,別用那種小把戲欺騙我,你愛着關宇看起來倒像真心的,他不愛你,是你編出來的吧?”
我坐在那裡,眼淚忽然就像六月份的柳絮一樣,輕飄飄地飄了下來,郭蒙沒想到我一下子哭了,他忽然手忙腳亂地給我拿紙巾,訕訕地說:“你哭什麼,我和你開個玩笑。”
我較真的毛病卻犯了,我尖銳地問他:“爲什麼要開這樣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郭蒙被我問得有點尷尬,但是他狡黠地笑了笑說:“你明明纔去上了幾天的寶石鑑定基礎班,卻對着一塊羊脂玉頭頭是道,估價也和市面上的行家差不多,我懷疑你,是情有可原的。再說,你平時表現得有點蠢,突然變聰明瞭,我就以爲是狐狸尾巴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