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未若趕緊掙扎着說:“別,別……我剛吃了飯,一會兒壓着胃了,不舒服……”
衛哲聞言,就把她翻過來,柳未若又嫌大理石太涼。
“沒關係,”衛哲說,“一會兒就會熱起來的。”
然後就再也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
溫泉隨着衛哲的動作響起清脆的水聲,柳未若始終記得日本建築物不隔音的尿性,怎麼也不肯發出聲音。衛哲也不強求,盡情的享受了一番過後,把渾身癱軟的柳未若抱在自己的膝蓋上,同她靜靜泡了一輪溫泉,就回到房間換衣服了。
柳未若拿了一條短袖的連衣裙要穿,衛哲阻止她道:“別穿這個,一會兒要出海,海上風大,穿防風衣吧。”
柳未若只好從箱子裡翻出防風衣,兩人下樓,周琰已經提着釣具等候在那裡。他看見衛哲一臉神清氣爽的模樣,心想這一對兒應該是和好了,真是天大的好事。
衛哲並沒有理會周琰臉上欣慰的表情,而是對柳未若說:“這裡離港口很近,咱們走過去吧?”
“好啊。”柳未若爽快的答應了。她和衛哲都是一身海釣的打扮,穿着防水運動鞋,走起路來很方便。
港口在離酒店步行十分鐘左右的地方,這個港口也是平時漁民們使用的漁港,只是在沖繩喜歡海釣的有錢人也很多,所以時不時會看見裝飾豪華的遊艇,混在一堆破破爛爛的小漁船之中。
柳未若並不喜歡單純的游泳,她喜歡潛水,但也僅僅是淺潛,入水不會超過五米,不用任何裝備,看看珊瑚,看看小丑魚,有時候運氣好,還能看見石縫兒中的大龍蝦,不過她沒什麼興趣去打撈,尤其在日本,許多東西都需要有漁業資格權才能夠採集或者打撈,比方說鮑魚,海膽和龍蝦,一般人是不能隨便捕撈的。
衛哲的遊艇是跟附近的朋友借來的,他在斐濟倒是有別墅,不過一直沒有想過在日本買,所以沒多大準備。
負責遊艇保養工作的是一個印度小哥,皮膚呈棕色,牙齒潔白,眼睛很大,笑起來很陽光,說一口流利的日語和帶着印度口味的英語,衛哲從他手上接過遊艇的鑰匙,扔給周琰,然後轉身牽着柳未若的手,扶她上了船。
柳未若才發現周琰開船竟然也是一把好手,遊艇在海面上疾馳如風,化開陣陣波浪,卻又很穩,絲毫不覺顛簸。柳未若站在船頭,隨遊艇一同乘風破浪,她有一瞬間想過衛哲會不會從後面抱上來,玩一個泰坦尼克號的姿勢,但衛哲優哉遊哉的在那裡喝檸檬水,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真不敢想象這個人是如何在商場上廝殺的。
距離海釣的釣場還有差不多十分鐘的距離,柳未若看海看膩了,跑進駕駛艙和周琰說話。
“衛哲喜歡釣魚嗎?”
周琰一邊開着船一邊說:“是啊,老闆在美國唸書的時候經常和同學出去釣魚,不過回來之後忙起來了,這還是半年裡的第一次呢。”
柳未若感嘆道:“那麼忙?他也不容易。”
周琰但笑不語。
柳未若又說:“看不出來他會喜歡這種安靜的活動,我以爲他會喜歡什麼衝浪啊,潛水啊,登山啊……”
“怎麼這麼想?”
“因爲他不是挺喜歡運動健身的嗎?還練散打,我以爲他是那種有多動症的類型呢。”
周琰失笑道:“恕我直言,恐怕沒有人覺得老闆有多動症。”
“是啊,他在其他人面前是挺安靜的。”
“您怎麼會覺得他……”
“他在牀上很多動啊。”
柳未若毫不猶豫的說了一句。說完又覺得不好意思,轉身跑了。
剛剛跑出駕駛艙,就聽見衛哲坐在那裡悠悠的搖着杯子說:“我可什麼都沒聽見。”
柳未若臉紅了一下,朝他嘟了嘟嘴說:“哼!不理你。”
衛哲把她說的話置若罔聞,拍拍身邊的椅子說:“過來坐。”
柳未若走過去坐了,還是不理他。
這個時候船停了,周琰走出來說:“老闆,到地方了。”
衛哲提着工具箱走出去,柳未若跟着他鑽了出來,被面前幾塊巨大的岩石吸引住了目光。
“哇……這麼大的礁石!你也沒撞上?”
遊艇離礁石的距離只有差不多一米寬。
周琰得意的笑了笑:“好久不練,手生了。以前能把距離縮小到半米。”
他話音剛落,巨大的海浪迎面撲來,砸在岩石上,碎成無數晶瑩的亮片,轟隆的聲音震耳欲聾,衛哲先一步從船上跳到岩石之上,站穩腳跟,然後轉身要拉柳未若。
柳未若看着險峻的岩石顯出一絲遲疑:“不要吧,看上去好危險啊,不能就在船上釣嗎?”
周琰在她身後耐心的解釋:“柳小姐,釣魚地點不同,能夠釣到的魚的種類也不一樣的。”
柳未若還是不大願意,周琰又說:“沒事兒,老闆扶着您呢,不會有事的。”
衛哲一直以一個挺費力的姿勢站在那裡,朝她伸着一隻手,柳未若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法兒拒絕,只好深吸一口氣,縱身跨出了這一步,衛哲穩穩的接住了她的一隻手,把她往自己身邊一拉,柳未若就成功的在岩石上站穩了。
往上走兩步爬到岩石頂端,柳未若才發現視野原來如此不同。
周琰把遊艇停在不遠處,拋下錨,自己就站在船舷上找了個地兒坐着,既能保證視野裡一直有岩石上的兩個人,又能方便他使用電腦。衛哲已經架起了竿,正在一個一個的檢查模擬魚餌,然後抓了一把粉紅色的有些腥臭味兒的東西扔進海里,接着就下竿了。
柳未若覺得好無聊,衛哲給她找了相對低矮平坦的一塊地方,給了她一個摺疊的小凳子和一根吊杆,讓她自己釣着玩去。
柳未若雖然並不覺得這種海浪如此澎湃的地方會有什麼魚,但她還是聽話的把魚竿下了下去,一則手機沒有信號,二則她現在就打退堂鼓回家的話好像不大好,因爲旁邊這位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她也不好掃人家的性。再看周琰,坐在船上還開着電腦一副緊張工作的模樣,頓時覺得自己能閒坐在這裡也是一件幸運之事。
沒想到魚竿下下去不久,竟然有了收穫。她的釣竿不像衛哲那麼長,釣線上也只有三四個模擬魚餌,而且很小。魚竿顫動了幾下,柳未若就把它拉了上來,發現最底下的鉺上掛了晶瑩剔透的一條小魷魚,還在不停的拍打着耳朵。
柳未若好開心的把魚竿舉起來給衛哲看,衛哲一手抓住魚線,另一隻手不知怎麼一弄,就把魷魚取了下來,放進旁邊一個裝滿了冰塊的藍色箱子裡,然後看着她說:
“真是外行運氣好。”
“嘿嘿!”柳未若很得意,立刻把釣竿繼續放回去,學着衛哲的樣子往裡頭灑了一把粉紅色的誘餌,然後聞了聞手,一股腥味,惹得她嫌棄的皺起了眉頭。
“別高興得太早,”衛哲悠悠的說,“第一回運氣好可不代表以後也能釣到。”
柳未若朝他吐吐舌頭:“你先釣着再說吧,你瞅你那魚竿一點動靜也沒有。”
衛哲只是淡淡道:“不着急。”
柳未若不理他,轉過臉來緊盯着自己面前的魚竿,期待着細小的尖兒上出現剛剛那樣的顫動,等了好久,沒有動靜。
潮來潮去,海水偶爾還會濺到柳未若眼睛裡,海風那麼大,吹得她臉蛋兒生疼,在這兒呆了半個多小時,一條魚也不見上鉤,衛哲的魚竿也一直沒有動靜,他就那麼站在那裡,如同一尊雕像,彷彿已經和岩石融爲了一體。
柳未若吃驚的看着他,這個人不覺得無聊嗎?在這種悽風苦雨的大海上,守着一動不動的魚竿,也許可能一直都沒有收穫……人爲什麼會喜歡上釣魚這種事情呢?
忽然遠處一條海豚躍出水面,柳未若差點驚叫出聲,又猛然意識到還在釣魚,怕自己的聲音把魚兒都嚇跑了,於是捂着嘴,看着衛哲,一隻手不停的指着海豚越起的那一邊。
衛哲被她的模樣逗笑了,安慰她道:“我看見了。”
話音剛落,釣竿忽然一個顫動,衛哲眼疾手快的抓住吊杆往上一拉,感受那頭拉力的大小來判斷魚的大小。
不錯,挺沉。衛哲心想。
柳未若看見釣竿頂端繃起一個非常彎的弧度,激動得直拍手,衛哲收線很有節奏,轉五圈手柄,拉一下,又轉五圈手柄,又拉一下,直到魚兒浮出水面,活蹦亂跳的直撲騰,濺起很大的水花。
衛哲朝柳未若叫道:“快,拿網子撈。”
“啊?”柳未若聞言趕緊四下找網子,找到之後拉長竿伸進水裡,一下兜住了那條魚。
那條魚真是大,竟然將網子都佔滿了。柳未若目測有自己的手臂那麼長。
衛哲用力的提線,柳未若也用力的拉網,夫妻同時發力,將這條魚順利的拉了上來。
是一條銀白色,粗鱗,大嘴的魚,身子扁扁的,腦袋很大,衛哲說當地人叫它“拿破崙魚”。
“哇,這名字好酷哦!”柳未若說。
“做生魚片最好吃。叫周琰切吧,他手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