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未若也覺得奇怪：“是啊，我也就奇了怪了，怎麼就只有我能給他臉色看呢？”
她說這話倒是沒有炫耀的意思，而是真的在琢磨這是怎麼回事。
錢含辛雖然看不見她的臉，但她當然也能明白柳未若的心情。她自己有時候也覺得奇怪。
就拿自己的感情來說，她和武子威相處的這段時間來看，兩個人也常常一起出去玩兒，武子威在別人面前的少爺脾氣那可是相當大的。在好哥們面前雖然有所收斂，但是也沒有像在她面前這麼慫過，那種慫是裝不出來的，就像是心甘情願做一隻小羊，讓你拿着細細的皮鞭不斷打在他身上……錢含辛這樣回憶起來，都覺得有點起雞皮疙瘩。
這人是不是受虐狂啊？
不過她脾氣大，他願意認慫，兩個人湊一塊兒日子倒是挺好過的。只是她和武子威現在屬於雙向箭頭，彼此都對對方有點感覺的那種，柳未若和衛哲之間的感情就真的有點難搞了。
從衛哲的種種表現來看，他似乎也是真的喜歡柳未若，一心要和她過日子，但是兩個人之間明目張膽的夾着家族利益這一張紙，衛哲做什麼都好像隔了一層似的，顯得別有用心。而柳未若，爲了把自己從失戀的低谷之中拉出來，也是使勁了渾身解數，哭過鬧過冷漠過，甚至還找人來代替柳子清填補自己心中的空白，雖然慢慢的有了點效果，可是以後怎麼辦呢？
繼續玩小明星，以此來支撐她往後的生活嗎？
錢含辛很瞭解柳未若，知道她其實並沒有什麼興趣愛好也並沒有什麼宏圖大志，在這件事情以前，和柳子清結婚生孩子組建一個家庭就是她的全部夢想。這個夢想忽然破碎了，她的整個世界也崩塌了。
只是不知道，在她重新組建自己的世界的過程中，衛哲會不會在裡面佔據一席之地，如果會，這一席之地究竟能夠多重要呢？
她回覆柳未若道：“不是隻有你能給他臉色看，是他只願意讓你給他臉色看。他這是寵着你呢，你看不明白？”
柳未若發過來一串省略號。
“你丫就自欺欺人吧。”錢含辛又回她。
其實她們這對兒姐妹花，從小就是追求者甚重，柳未若的追求者還一直都比錢含辛的追求者更多，因爲她那種安安靜靜的性格，比錢含辛這種霸氣外露的女生更受男生的喜歡。
可惜柳未若從小到大眼睛就一直盯在柳子清的身上，對於別的男生的追求是來者皆拒，有一段時間他們還傳她和錢含辛是一對兒百合。不過錢含辛身邊男朋友一直都是沒有斷過，所以百合的傳言就有點不攻自破，後來他們又說錢含辛就是個雙，一邊交着男朋友，一邊霸佔着柳未若……總之是謠言滿天飛。
柳未若回她道：“我知道他……我就是想不通他爲什麼要這樣。”
“男人喜歡一個女人有什麼理由？還不就是漂亮唄。”
“漂亮的人很多啊。”
“可你就在他手邊啊，白撿一漂亮媳婦誰不願意？”
“……你這個理由說服不了我。”
“……好吧，其實這個理由也說服不了我自己。”
“其實，我連當初爲什麼那麼喜歡子清哥，我自己都想不通。如果那個時候不陷得那麼深，現在也不會那麼痛苦了吧？”
“不是有句話說麼？女人總是和自己想象中的男人談戀愛，所以纔會對現實中的男朋友挑三揀四。”
“我也沒有挑三揀四啊……”
“我是說，你沒有確認柳子清的心意，就那麼單相思下去，這就是活在自己的想象中，跟自己的想象談戀愛啊。”
“那你能讓我怎麼辦呢？我又不能離開他，我也不能忘了他，朝夕相處，日久生情，我能怎麼辦呢？”
“……所以呀，這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死結，解不開的。就好像……假如你周圍的人都恐同，你又偏偏喜歡上了一個同性一樣，這時候除了逃離你的朋友圈，別無他法啊！可是你又偏偏離不開，那能怎麼辦呢？就只能瞞着不出櫃咯。說真的，你真的不考慮和柳子清搞一段地下情嗎？我看那個衛哲也就是一時興起，等他厭倦了，就不會再管你了。”
“……含辛，但凡我和子清哥有一點點的可能，我都不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你可能不知道他的態度多決絕，你看不出來，可是我能。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他看着我的眼神，是那種既放不開，又不敢靠近的感覺……”
錢含辛不知道爲啥忽然來了句：“他不會真是你哥吧？”
“啊？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會不會是你爸在外面的私生子？”
“你胡說八大什麼，怎麼可能呢！我爸就是愁着沒有個兒子，纔會急着把我嫁出去，好來個女婿繼承家業……他但凡要是有個兒子，哪管是不是私生子呢，都會光明正大的接回來好嗎！”
“那你說柳子清爲什麼要這樣？我跟你說，男人這種東西，你跟他將什麼愛情，都是騙人的，他就是看你漂亮，身材好，就想睡你罷了。柳子清肯定也喜歡你，你又那麼喜歡他，女追男隔重紗啊！他爲什麼不和肯你在一起？除了你倆真有血緣關係，我還真想不出有什麼其他的理由。”
“……可是他和我爸爸長得一點也不像啊！”
“兒子可能隨媽媽啊！”
“他倒是真的長得挺像他媽媽的。”
柳未若說着，從手機裡翻出一張柳子清他媽媽年輕時候拍攝的雜誌封面的照片，給錢含辛發過去。
錢含辛的第一反應是：“臥槽，他媽媽這麼漂亮！”
“難道你覺得柳子清很醜嗎？”
“不是……他長得……也就那樣吧，清清秀秀斯斯文文的，可是他媽媽也太漂亮了吧！那個年代這種雜誌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上的。”
“我要是真的開了公司，進了娛樂圈，還能打聽打聽他媽媽以前的事兒呢。”
“哦？你問那姓鄒的呀，說不定他知道呢。他還是你的叔伯，應該當年都是和你爸一塊兒混的人吧？柳子清不也是你爸爸當年一個兄弟的兒子麼？”
“是啊，他媽媽生他的時候還很年輕的，好像也就二十歲。”
“那個年代二十歲生孩子很正常啦，我媽媽不也是二十歲生的我哥麼。”
“而且，她還不止生了柳子清這一個孩子。她有兩個兒子，小的那個叫呂子揚，今年也才二十來歲吧，就要大學畢業了，最近在衛哲公司實習呢。”
“臥槽？衛哲心那麼大？情敵的親弟弟也能弄進自己公司來？還是說想留個人質在身邊，方便牽制柳子清？”
“沒必要吧……他們兄弟倆又不親，都二十年沒見了。更何況，衛哲要是看不慣柳子清，真的要收拾他，不也就是幾句話的事兒嗎？我爸爸就會讓柳子清從我們的視線裡消失的……”
“你這丫頭，不會就是擔心這個，才和衛哲好好相處的吧？”
“啊？我擔心什麼呀！”
“擔心衛哲對你的子清哥不利啊！”
“犯得着麼，真的是……”
“呵呵，心虛了吧！你說說你，戲怎麼那麼多呢？好明顯的一件事，還遮遮掩掩的。”
“如果我說我其實挺喜歡和他上牀的，你會怎麼想？”
“喲！夫妻生活很和諧嘛？好事兒啊！這樣起碼你倆之間吵架的根源就少了一點了啊！”
“我們……也挺少吵架的。”
“吵過？”
“……從我出院之後，其實不算吵過。”
“好啊，挺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咱聚一聚嗎？我可想你了。”
柳未若笑了笑：“不是才聚過嗎？”
“你個混蛋，你都不想我嗎？我他媽千里迢迢放下學業從美國跑回來是爲什麼？結果你個死丫頭居然鬧自殺，你有沒有在乎過我這個朋友？”
柳未若也是心裡一堵，但她沒有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了，不知道爲什麼，自從有了要籤趙炎心這個目標之後，她就像開竅了似的。
“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做傻事，我以後不會再拋下你們了。”
錢含辛看着手機，聊天背景是她倆在美國的學校操場上，兩個人歡笑的合影。武子威有一天想讓她把這張背景換掉，被她罵了個狗血淋頭，這是她最好的朋友，最美好的回憶，她怎麼捨得把它換掉？
柳未若自殺的時候，其實最委屈的是錢含辛，可她什麼也沒說，也沒人在意她的感受，畢竟那時候所有人的心思都在柳未若的身上，她固執陪伴在旁邊的身影，恐怕也只有武子威一個人看到了。
恰恰也就是因爲武子威做了一回有心人，才能成功抱得美人歸，只不過他自己不知道，以爲錢含辛是受不了他的糾纏，才勉強答應了而已。
錢含辛看着聊天背景上浮現的那一段話，眼淚差點就掉下來。她一直希望她的若若能夠變得開朗堅強，能夠走出過去的陰影，現在她好像真的在一點點往外走了，錢含辛心裡有一種別樣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