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她要潑的人，是顧家大小姐。
但是……
想到那四十萬，雲曉悅剛剛還有些不安顫抖的手都不抖了，帶着堅決。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嘗試過富貴生活，再讓她去過苦日子，她做不到。
雲曉悅按照林堯晉吩咐的，端着托盤，戰戰巍巍地在會場中走着。
她沒有馬上就到顧傾城身邊，而是在靜靜地等待時機。
直到一名看起來頗有幾分紈絝子弟模樣的男人走向顧傾城附近時，雲曉悅咬了咬下脣，端着托盤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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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曉悅的身材火辣，走在會場中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尤其是她還穿着女侍應生的衣服，天生帶些幾分制服誘惑的意味。
走過那名少爺身邊時，雲曉悅刻意湊近了幾分，含羞帶怯。
紈絝子弟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做派，來者不拒，他只當雲曉悅是在勾引他，再看到雲曉悅的身材，自然心癢難耐，上前幾步從她手中拿過一杯酒。
然，就在他另一隻手極具挑逗地從她腰身劃過時，異變突生。
雲曉悅似是怕癢一般往後躲了一步，正巧身後有人走過，這一下撞上，手中托盤晃了兩下，餘下的一杯酒傾斜，直直往顧傾城身上倒去。
雲曉悅驚叫了一聲，這邊的動靜頓時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在雲曉悅後退了一步之後，兩人距離近了幾分，顧傾城又是穿着禮服正坐着，身後是沙發，躲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顧傾城微微皺眉，想扭頭，避免被從頭淋到的時候，一道陰影擋在了她面前。
一杯紅酒，盡數落在宋一念的西服後背上，而被他護在身前的顧傾城，一滴都沒有濺到。
“啪”的一聲，是玻璃杯落地摔碎的聲音。
雲曉悅先是驚了一下，第一反應是，沒有潑到顧大小姐，那四十萬怎麼辦？
直到聽到耳邊的陣陣抽氣聲，雲曉悅才猛然驚醒，不住地低頭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小心……”
雲曉悅哭得梨花帶雨，胸前的弧度隨着她鞠躬道歉而晃動着，可惜，此時已經沒有人注意她了。
只見宋一念原本香檳色的西裝外套背部，一大塊紅酒酒漬，在會場曖昧的燈光下越發刺目。
宋一念沒有管自己的外套，而是仔仔細細地在顧傾城身上環視了一圈，沒有發現異樣才放下心來。
“一念……”顧傾城攥着他的小拇指，探着頭，想看看他後背。
“沒事。”宋一念揉了揉她的頭髮，制止了她的動作。
宋一念的眼神有些冷，卻不是因爲自己被潑到了，而是因爲顧傾城險些就在他面前被破了一身酒。
幸好，他反應及時。
思及此，宋一念看向雲曉悅的目光甚至帶着森冷殺意。
這是，雲曉悅纔是真的害怕起來。
騷動很快就吸引了林永健的注意，林永健快步走來，在看到雲曉悅和地上破碎的玻璃杯時腳步頓了一下，而後接着走了過來。
他面上帶着歉意，心裡卻恨不得回去狠狠地懲罰一下那兩個逆子。
自己兒子帶回家養着的寵物突然出現在會場上，還鬧出了亂子，林永健又不傻，自然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然，他面上卻是一副歉意的表情，看着宋一念和顧傾城道：“宋少爺，顧小姐，很抱歉，我們家女傭笨手笨腳的，我這就處罰她，不如先這樣，我那有全新的西裝，您先將就一下？”
林永健面上是歉意恭敬，心裡卻嘔得要死。
讓他對一個小輩這麼畢恭畢敬的，他怎麼可能願意？
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異樣。
再等等，馬上，他就不需要對任何人卑躬屈膝了。
那方，宋一念並沒有說換衣服的事情，而是冷聲道：“林家的傭人都這麼不長眼睛？”
別人的衣服，就算是沒穿過，他也嫌髒。
那方，林永健面上歉意不減，而是揚聲，喊來了保安，“把這個不長眼睛的人扔出去。”
雲曉悅面上哭着，心中卻暗暗鬆了口氣。
離開這個會場，她纔會不這麼害怕。
然，在保安拖着她走的時候，她還是裝成一副恐懼的樣子。
顧傾城也知道宋一念的潔癖，抿着脣，看向雲曉悅的目光不自覺帶着點怒氣。
她是不愛與人計較，前提，是不要牽連到她在意的人。
不過，也就是這麼一看，顧傾城反而覺得雲曉悅有些眼熟。
顧傾城雖然做不到過目不忘，但是記憶力卻是很好，尤其是雲曉悅算是比較有特點，她記得當時雲曉悅屈辱的眼神。
可現在，躲躲閃閃的，眸底深處還帶着藏不好的世故虛榮。
顧傾城一瞬間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或者說，是聽了誰的指使。
顧傾城瞥了眼林永健，並未看出什麼。
不過，這不代表顧傾城不懷疑他，畢竟林永健是出了名的老狐狸。
這羣人，真煩。
顧傾城起身，笑得客套又疏離，“不必麻煩了，林家主，我身體有些不舒服，怕是要先告辭了。”
林永健臉色僵了一瞬，而後卻只能乾笑着，點了點頭。
提前退場是不禮貌，但是顧傾城忍不下去了。
再待在這裡，她怕她在無數記者面前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顧傾城剛準備拉着宋一念離開，卻不料，宋一念突然一把抱起她。
“不是不舒服麼？”明明被人潑了一身酒，宋一念卻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連嘴角都微微勾着。
看到顧傾城鬧小孩子脾氣，還是因爲他，宋一念方纔所有的煩悶的消散一空了，甚至還有心情打趣她。
顧傾城悄悄翻着白眼。
這傢伙，明知道她只是找個藉口而已！
不過，顧傾城並沒有反駁他，而是乖巧地依偎在他懷裡。
顧傾城和宋一念要離開，蘇涵澈自然也跟着走了。
不過，他可沒有給林永健留面子，就這麼大張旗鼓地走了。
那方，見三人離開，米依兒鼓着腮幫子，也跟林永健說了聲告辭，拉着安然也轉身離開。遠處的洛斯洛洺循着騷動而來，看到的正是幾人的背影，以及還未收拾乾淨的玻璃碎片，頓時瞭然。
然後，兩人也尋個藉口先一步退場。
五大家族都走了，自然少不了跟風的人，雖然林家勢力也不小，但是終究也比五大家低上一些，衆人心中自然各有計較。
就這樣，陸陸續續地，會場中的人走了大半，一瞬間就空曠了不少。
那方，挽着溫柏林，原本笑的得意的林瑤音臉色早就陰沉得不像樣，攥緊了拳，尖利的指尖讓掌心滲出了絲絲血跡。
她咬着牙，垂眸，心中憤恨難平。
這次的羞辱，她記下來了。
林永健顯然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眼見會場的人越來越少，他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淡了下來，最後決定，提前結束。
……
“啪！”
房間裡，林堯晉被林永健一巴掌扇偏了臉，原本還算白皙的面上五個手指印紅腫可怖，嘴角破裂，絲絲血跡溢出。
這一巴掌，林永健沒有留情，而是把方纔所憋着的氣火盡數發泄出來。
“哥！”林瑤音想過去看看林堯晉的傷勢，卻被林永健狠狠一瞪，頓時打了個寒顫，不敢說話。
對林永健，不管是林瑤音還是林堯晉都有着本能的恐懼。
而最怕的，莫過於跪在一邊瑟瑟發抖的雲曉悅了。
被保安帶到這裡之後，雲曉悅就一直在發抖，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她覺得這一次，林永健一定不會放過她。
“我說了多少遍，讓你們忍一段時間，你們就非要給我整出這麼多幺蛾子！”
林永健暴怒的聲音震得林瑤音和林堯晉都是一抖，而後低着頭不敢說話。
“林伯父。”
溫柏林連門都沒有敲，就這麼大咧咧地推門走了進來。
然，儘管如此，林永健也沒有表現出生氣的樣子，反而是努力扯着笑容，“溫少，讓你見笑了。”
溫柏林悠悠看了眼站在林永健面前，臉上掛着鮮紅巴掌印的林堯晉，以及站在一邊侷促低着頭的林瑤音，輕笑一身，而後收回目光。
“林伯父不必生氣，我父親已經做好準備，計劃可以正式開始了。”
一聽溫柏林的話，林永健面上一喜，方纔的震怒似乎只是錯覺一般，笑了兩聲，“哈哈，溫少，替我謝謝溫先生，事成之後，我定然把顧家百分之四十的股份還有顧潔兒雙手奉上。”
“嗯，”溫柏林淡淡的應了聲，而後提醒道：“還有顧傾城。”
林永健怔了怔，而後笑着點頭，“是是是，到時候，林某一定把顧傾城綁到你面前。”
得到了自己滿意的回答，溫柏林勾着脣，轉身離去。
待溫柏林走遠，林永健忽然一腳踢向林瑤音的胸口，把她踢倒在牀上，語帶薄怒地罵着，“廢物，我讓你好好伺候溫少，你是怎麼做的？”
林瑤音忍着痛爬了起來，坐在牀上，低着頭，委屈道，“我真的聽您的話，好好伺候他了。”
“哼，”林永健冷哼一聲，恨鐵不成鋼一般，“那爲什麼溫少還想着顧傾城那個小賤人！”
“我……”林瑤音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她心裡帶着憤懣和恥辱，分明她每天都配合溫柏林，不管溫柏林用什麼手段折磨她，她都露出一副享受的樣子，偏偏溫柏林還想着要得到顧傾城……
這對她來說，是一種侮辱！
林永健的氣消了，也不想再看他們，瞥了眼縮着身子跪在一邊的雲曉悅，淡淡地吩咐着一邊的保鏢，說着，“她的身材還不錯，物盡其用吧。”
那方，雲曉悅瞬間白了臉，爬到林永健身邊，抓着他的褲腿哭訴，“老爺，不是我想這麼做的，是少爺和小姐吩咐我的，求求您，放過我……”
林永健一臉把她踢開，不耐煩地衝保鏢使了個臉色。
保鏢會意，上前捂着雲曉悅的嘴把她拖了下去。
雲曉悅掙扎着，奈何保鏢人高馬大，她只能用哀求希冀的目光看着林堯晉。
然，林堯晉全程都像是沒有感覺到她的眼神一般。
不過是一個玩物，他怎麼可能爲了一個玩具而違抗自己父親的意思？
……
另一邊。
到了顧家門口，依舊是宋一念抱着顧傾城走回顧家。
也不知道顧晟睿和顧潔兒去做什麼了，總之，顧家除了管家和爲數不多的傭人，並沒有其他人。
顧家的傭人很少，一方面是因爲顧潔兒覺得沒必要，另一方面，是顧晟睿不喜歡有那麼多人打擾他和顧潔兒。
看着宋一念把顧傾城抱回來，管家先是嚇了一下，以爲是出了什麼事情，卻在看到顧傾城懶洋洋地打着哈欠時頓住了腳步，笑得有些欣慰。
管家悄悄退下，還不忘吩咐其他人不要打擾到兩人。
然，管家和傭人不打擾，還有五千瓦的大電燈泡在一邊。
“嘖嘖，”蘇涵澈咋舌，看着宋一念衣服上的紅酒漬，道：“真狼狽。”
宋一念理都沒理他，徑直抱着顧傾城回了房間。
被忽視的蘇涵澈也不生氣，而是懶懶地地伸了個懶腰，準備去洗個澡。
在林家宴會的沙發上坐了一會兒，他都嫌髒。
回了房間，宋一念脫下西裝外套，直接扔進了垃圾桶裡。
而後，宋一念幫顧傾城放好了洗澡水，捏了捏她還有些微微鼓起的腮幫子，柔聲道：“先去洗個澡，放鬆一下。”
顧傾城還有些悶悶不樂，張嘴就往宋一念的指尖上咬。
宋一念也不躲，任由她發泄着，笑得一臉寵溺。
待顧傾城終於咬夠了，走向沐浴間之後，宋一念臉色才沉了下來，滿眼的寒霜帶着刺骨的冷意，隱隱藏着毀滅般的怒氣。
他拿出手機，發了幾條短信。
他被潑了不要緊，最讓他不能忍的是，對方是衝着顧傾城去的。
林家既然這麼不長眼睛，他不介意讓他們長點教訓。
待顧傾城用毛巾包着滴水的長髮走出來時，宋一念已經恢復了平時的樣子。
空氣中，有着淡淡的紅酒香氣，本該是醉人的，此時，顧傾城卻覺得有些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