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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妹夫

第一百八十三章 妹夫

回到別墅的時候離十點鐘還差十分鐘,從大門口往別墅主樓的這段距離,邵靖雨只覺得自己彷彿拖着兩條灌了鐵片一樣的腿在行走。

很沉,很痛苦。

走上別墅門口的臺階時,腳下突然絆了一下,重心頓時失去了平衡,她慌亂的做出反應,雙手及時撐地,然而腰側還是磕到了堅硬的大理石地面。

她只覺得整個腰部周圍酸了一下連帶小腹都像針紮了似的刺痛了一下。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也徹底拉回了她混亂的思維。

吃力的站了起來,腰間的酸澀卻絲毫沒有減輕,她伸手撐在腰側,雙眉微皺,慢吞吞的挪着步子走了進去。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她下意識的站直身體,腰間的酸澀感莫名的減緩了許多,她有些釋然的呼了口氣,陣陣摩擦的踏地聲從她頭頂響起,邵靖雨下意識的擡眸,眸光頓時愣住了,跟着閃過一絲不自然的閃躲,她轉身就走。

“站住。”莫少南冷冷的開口,腳下的動作越發的慢,他緩緩的走下樓梯,手裡還拿着一個玻璃杯,裡面裝着深褐色的酒漿,杯子在他骨節分明的手掌中把玩着,帶着一絲慵懶,一絲漫不經心。

他幾乎是擦着她的鼻尖走過她身邊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下巴微收,滿臉的沉靜,邵靖雨轉過眼看他,微垂的眼眸,高挺的鼻樑,刀鋒般的線條順延而下,菲薄的脣線,微勾的脣角,似笑非笑的弧度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透着一股莫名的陰森與犀利。

邵靖雨突然很想笑,輕哼一聲,嘴角便涌上了清淺的笑意,微垂的眼簾卻蓋住了她眼底的落寞與淒涼。

“你現在真是叫我不得不刮目相看啊!我真是好奇,你究竟是怎麼將莫謹言和顧星辰收攏成爲你的忠犬,總是能在我意想不到的地方,意想不到的事情中站出來擋在你的面前?你還在我面前裝什麼無辜和柔弱呢?”

邵靖雨只覺得心口一滯,眼看着莫少南說話時雲淡風輕的臉,仿若在談論一件習以爲常的小事,可是內裡的責難與強硬的標籤限制都讓她氣恨之餘卻無力反駁。

她忍不住的再度心酸起來,眼眶有些泛紅,鬆開緊咬的牙關望着他道:“莫少南,是不是你把那個視頻公佈出去的?你是不是覺得我會成爲你婚後維繫形象的絆腳石?所以你想用這種方式徹底斬斷我的念想?你何至於此?直接送去公安局不是更好麼?爲什麼一定要讓我成爲網絡上被人唾棄辱罵攻擊的對象?你可真狠啊!”

“你在說什麼?什麼視頻?”莫少南眼色閃過一抹疑惑,跟着便再度冷了下來,逐漸加深的呼吸是他不耐的最明顯的特徵。

“呵……別裝了行嗎?索性我們就把話全部攤開講不好嗎?從一開始我對你的那些想法,都是我一廂情願的結果,我也從來沒有要求你一定要答應我什麼對不對?我一直很有自知之明,哪怕你真的給我承諾了,可是在我心裡,總是存着一份不安定的害怕,因爲我知道那不真實,那根本就不屬於我的,所以當所有人都在說你要和宋妍兒結婚的時候,我真的……沒有感到多大的意外,可是你曾經說過的,你會有放手的一天的,我在等,我也在忍,等你親口跟我說‘邵靖雨,你可以滾出我的世界了’,你爲什麼要這麼狠?我從來沒有欠過你什麼,你爲什麼一定這樣趕盡殺絕?明明那個視頻是因爲你才存在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逼迫的結果,可是現在,你可以抱得美人歸了,爲什麼不給外皮留一點退路?”

“你的退路就是顧星辰是麼?還是莫謹言?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要跟他們雙宿雙飛?若非今天晚上,我大約還被你繼續矇在鼓裡吧?到底是誰欺騙誰?到底是誰更不知廉恥,不知下賤兩個字怎麼寫?”

莫少南滿是陰沉鄙薄的話語如同驟然降臨的暴風雨,帶着刺骨的寒意,瞬間就將她的心給冰封住了,那樣的冷,那樣的絕情與冷酷,邵靖雨震驚的望着他,眸中有着難掩的委屈與絕望,悲涼的情緒化作了閃動不止的波光,嵌在瞳孔深處,慢慢升騰而起變成了脆弱而痛苦的淚水。

“你從來沒有變過,你還是這樣……輕而易舉的就將我的尊嚴踩在你的腳底下肆意踐踏,莫少南,我現在連恨你的心情都沒有了,你可以不放過我,甚至可以繼續迫害我,哪怕是要了我的命,隨你好了,不值得……你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得到別人的一丁點愛,你就是個冷血無情的魔鬼,魔鬼——”

驟然怒吼出聲的音調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尾音的嘶啞像是驟然斷裂的羽毛,她只能懷着一顆惴惴不安的心任由自己從高空急速墜落,卻絲毫做不出改變。

濃烈而兇狠的氣息驟然靠近,莫少南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腕,一個用力就將她整個人拉進了他的懷裡,手中的力道絲毫沒有憐香惜玉,邵靖雨在他被動的力道下吃痛的被迫仰頭直視着他的眼睛。

還是那雙如皓月星辰般深邃迷人的眼眸,可是深咖色的瞳仁背面,卻只有那一波波冷硬殘酷的光痕,刺痛了她的眼球也灼燒了她的心。

近乎咬牙切齒的語調,但是讓人止不住生畏的寒意噴薄在她的耳邊,他說:“我是魔鬼,別忘了從一開始我在你眼裡的定位就是這樣,甚至於變態,可惜啊!總是有人不知死活的想要挑戰不可能,難道口口聲聲說愛我的人不是你麼?”

他很生氣,那是一種如同被架在火上烤的煩躁與痛恨,煎熬的滋味仿若成千上萬只蠕蟲附着在他的肌膚上,一點點的啃噬,一點點的鑽入細小的毛孔之中,看不見血卻感受到刻骨的疼痛。

莫少南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跟瘋子無疑了,他能忍住在玫之的時候沒有對她發難已然是他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剋制了,誰也不知道,在看見她如此光鮮明豔的出現後,他的心狠狠的震了一下,一種莫名的平地驚雷的震撼,他真的沒有想到那個脾氣固執倔強到讓他近乎抓狂的女人竟然會有如此驚破眼球的轉變。

她很美,仿若妖豔的靈狐,可是那明顯拘謹的瞳孔之中又有着一絲可人與無辜,如此反差的變化只一眼就讓他忍不住的口乾舌燥起來,渾身上下的細胞似乎都在不受控制的叫囂着,刺激着他應該將這個女人狠狠的撲到,狠狠的將她身上的華貴衣裳撕破,狠狠的蹂躪她總是縈繞着一抹蘋果清香的身體

他要讓她牢牢記住,她只能是他莫少南的女人。

只是莫謹言的出現打破了他頃刻間的恍然,餘下的只有氣恨。

邵靖雨的臉上只有被戳中軟肋的心驚與恍惚,她說:“是啊!我就是這麼不知死活,也只有自己撞了南牆才能真正明白現實的殘酷,謝謝你今天給我上了一課,讓我清清楚楚的認清自己的價值……我會忘了你的,莫少南。”

呼吸陡然一滯,莫少南控制不住的胸口不斷的起伏着,越是想要壓制越是感覺集聚在兩肋深處的怒火在不斷的膨脹擴大,隨時都會衝破肌肉的阻礙最終爆發而出。

咬肌不時的抽動着,他幾乎感覺不到自己近乎扭曲的臉部肌肉,一把扼住了她的下巴擡高,俯身湊上前,脣與脣的距離微小的能清楚的看見那清晰的紅色紋理。

“是麼?當真能忘了我麼?哪天需要認親的時候或許你會意識到應該喊我一聲……妹夫?”

一句話徹底將她從現實推進了地獄的懸崖,她止不住的抖着嘴脣,道:“若是我和宋妍兒對調,你是不是就不會說一個不字?”

她的眼神,她的表情都像溺水的人兒,絕望之中抓到了他這個可以救命的浮木,有絕望又有着希冀,他只覺得心口窒息般的疼痛,這種感覺有些模糊,彷彿在他還是孩童的時候出現過,曾經以爲忘記了,可是現在卻真真實實的又重溫到了,那是他親眼看着母親的靈柩被推進了火化爐的時候,代表徹徹底底的再也不見的那一刻,他年幼的心房就如此刻這般尖銳的疼。

有那麼一刻,他幾乎就要放棄了,指尖有些蠢蠢欲動,她脆弱的眼神,消瘦的臉頰,他多想伸手好好撫摸一下,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裡,用他最真實的體溫去呵護她,可是……

“或許吧!”

“呵……原來你看重的從來都是利益,我沒有和宋妍兒可以匹敵的家世財富,所以我只能成爲一個棄子……哪怕她是我的妹妹……”

他早就知道了,又或者在她上一次不小心說漏嘴的時候,莫少南就已經去調查了,她絲毫不懷疑他的能耐,他可以堂而皇之的說是,就已經足夠說明,對於她和宋妍兒的關係,甚至是她和尚茵夢的關係,莫少南都已經知道了真相。

她不想自欺欺人,可是真到妹妹兩個字說出口的時候,她還是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悲涼,甚至是不甘心。

有神經莫名的緊繃起來,她越加混亂的思維之中驟然捕捉到了一個清晰的點,那是她的不甘心最殘酷卻最現實的體現。

若非尚茵夢的拋棄,她何至於此?甚至,若是當初她遠走的時候能將還只有三歲的自己帶走,或許此時此刻,她也可以有倚仗的家世身份,而她在遇見莫少南的時候也可以有跟他所匹配的底氣與氣場。

“妹夫……”她笑着呢喃,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瞬間傾瀉而下。

訂婚宴的當天,全程跟拍的現場視頻與圖片不出意外的橫掃了國內的主流媒體平臺,晚間娛樂檔節目的高峰播出時間,也幾乎呈現屠版的效應。

邵靖雨木然的坐在沙發上,雙手抱膝,愣愣的看着鏡頭前的俊男靚女,拋開宋妍兒過於消瘦的身形不說,的確是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

她有些失神的看着宋妍兒細白的手臂慢慢的環住了莫少南微曲的臂彎,不管是出於真心還是爲了迎合場面上的文章,不可否認的是,他們兩個臉上的笑容生生的刺痛了她。

茶几上放着一瓶開蓋的伏特加,玻璃杯中已然見底的深色酒漿,她目光閃爍的看着鏡頭中的兩人雙手握在一起倒着香檳塔,不斷層疊往下的白色酒漿如同跳動在她心頭最諷刺的音符。

邵靖雨冷不丁的嗤笑了一聲,伸手就去拿桌上的酒杯,突然胃裡一陣作嘔的翻涌,她一把捂住嘴,腳步凌亂的往洗手間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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