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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去處

第72章 去處

“練氣高一些的境界,就是人能用自己的意念,控制周圍的實物。”

秦良玉聽完,一瞬間有些愣神。

她原以爲,練氣,只是能叫人的心情變好,叫人從浮躁中平靜下來,就夠了。

她全然沒想到,氣還能控制物。

“真、真的?”秦良玉問的有些不確定。

鈴鐺微微一笑,“這就是我們修行的道法自然,人其實最脆弱的就是這幅軀殼,人的精神意念是無比強大的。只是人的軀殼無法承受那麼強大的精神之力,所以人的精神意念就會減弱,弱到你的軀殼能夠承受爲止。”

秦良玉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所以想要提高自己精神之力,有兩種辦法,一種是練武,身體變得強大,精神力自然會隨之釋放的更多。

還有一種就是你問的,練氣。直接提高自己的精神力,讓軀殼不得不隨之變的更強大。”

秦良玉張了張嘴,原來事情不是想她想的那麼簡單。她以爲自己只是好好跳舞,努力唱歌就行了。

“不過這世上能直接練氣的人少之又少,人的身體都太脆弱,精神力被壓抑的不剩什麼。而練氣能夠達到一定境界的人,更是鳳毛麟角,所以大部分人都會選擇練武。通過提高身體力量,來釋放更多的精神力。”鈴鐺目不轉睛的看着秦良玉。

秦良玉緊張的舔了舔嘴脣,“你看我,是能練氣的人麼?”

“是師兄,呃,是江莊主叫你練氣的嗎?”鈴鐺瞪眼問道。

秦良玉連連點頭。

鈴鐺立時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他比我懂的多多了,他說你可以,你就一定可以的!”

“可我該做什麼?能做什麼呢?”

“唔,練氣有五重境界,第一重境界,人能控制自己的情緒意念,人辱罵你的時候,你不生氣,人恭維你的時候,你不驕傲得意,就是寵辱不驚心如止水那意思吧。”

秦良玉臉上一陣尷尬,她還以爲自己至少也該有那麼一兩重的境界。鈴鐺這麼一說,她發覺自己連第一條都做不到。

“第二重境界,人能影響旁人的情緒,將這種平靜如水,不驕不躁,不恨不怒的情緒傳遞給旁人……”

秦良玉愕然瞪眼,她能安撫江簡來,讓他從心魔控制之下,冷靜下來……這能算是第二重境界麼?

“這一重一重的境界,一定是按照先後順序而來的嗎?”秦良玉不由問道。

鈴鐺撓了撓頭,“應當是吧,因爲練氣之人極少,我也不太懂。或許有天賦異稟的人,也說不定?”

秦良玉莫名的點了點頭,如果她算是天賦異稟的人,只要她肯下苦工,是不是就能早日幫他破劫了?

“第三重,就是能控制有生命,卻靜止不動的植物。”鈴鐺皺了皺眉,“怎麼說呢?靈魂是帶有生命的東西,能把那種生命的力量聚集和傳遞。

自然界的一切,都在一種道之下,都是相通的。而練氣就是把道的力量,融匯貫通起來,打破形勢的侷限和分隔。

第四重,是控制有生命,且有自己精神力的動物。能和它們產生共鳴和互動。

第五重,是控制天象。第六重,是控制運勢。若是能修到第六重境界,人就擺脫了軀殼的控制,靈魂得到完全的自由。也就是人說的,飛昇。”

秦良玉默默的聽着,一動不動的看着鈴鐺的嘴一開一合。

鈴鐺說完良久,她還未回過神來。

“那我修到幾重,才能幫他破劫?”

這個問題,鈴鐺卻是回答不了了。鈴鐺搖了搖頭,臉上是和她一樣的茫然。

“能修到五重境界的人,我倒是聽說過,諸葛家就出了一個。修精神力飛昇的,我不知道,大概是他們已經飛昇了,所以地上沒有留下他們傳說吧,哈,哈哈。”鈴鐺乾乾的笑了笑。

秦良玉重重的點了點頭,看來她要努力的路還很長很長。

“多久才能提升一重境界呢?”

秦良玉的這個問題,讓鈴鐺沉默無語了好久,“也許朝夕之間,也許一輩子都不行。這叫我怎麼回答呢?”

秦良玉擰眉思量。原以爲這條路是很長。現在看來,這條路簡直是沒有止境啊!

不論有沒有止境,她都必須要努力,盡人事,聽天命吧!

“你睡吧。”秦良玉忽而起身,向門外走去。

鈴鐺這會兒身上內力之熱,已經化散的差不多,她是真困了。閤眼沒多久,她就睡着了。

秦良玉沒有去睡,她回到自己房中,瞧見窗外有一株石榴樹。如今深秋時節,這石榴樹的葉子都枯黃掉落,整棵樹透着凋敝要死之態。

她立在窗臺前,先吐納調息,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

她想象着一片汪洋大海,無風無浪,海面平靜無波。自己的心,就好像那無波的海面。

繼而,她緩緩開口,輕輕的吟唱起來。

黎明未來,客棧裡安安靜靜,她的歌聲很輕很輕,卻透着空靈。

一開始秦良玉不能集中精神,不能讓自己的心,一直都如同那平靜的海面一般。

她總是會想到母親的病,江簡來的劫數。

她的心就如同海面上忽起風浪,海浪滔天。

而不夠靜心,不夠沉澱自己的時候,她唱的很累,精神會十分疲憊。

可一旦她什麼都不想,徹底的安靜,心思似乎都歸於無的時候。她又會覺的舒暢。

海浪止息了,海面平靜了,耗費的精神力又充沛了……

秦良玉唱了一夜,她一夜沒睡,可她臉上並沒有疲憊,反而神采奕奕的像是睡飽了覺。

“唉,沒什麼變化啊?”秦良玉看着窗前的那株石榴樹。

朝陽的光溫柔的灑落在樹枝上,整棵樹,依舊是頹唐凋敝之態。

只是莫名的,客棧裡的夥計們,隨行的侍從們,今日的心情似乎都格外的明快。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或多或少的笑意。

秦良玉去前頭吃飯之時,小夥計們對她更是莫名的親切客氣,對着她的笑臉都格外的真誠。

“看那賤人的下賤樣子!”方維儀咬牙切齒惱恨道,“人人都衝她笑,上趕着巴結她。當她是那青樓裡的花魁吧?”

方維儀清早起來的時候還覺得心情不錯,可看到認識不認識的,似乎都對秦良玉十分親切,她心頭立時就陰翳起來。她對自己這個比方很滿意,走過秦良玉身邊之時,還不屑的冷哼了一聲。

“小姐別生氣了。放着小姐不討好,去討好一個小丫頭,是他們這些人沒眼光。”偎紅在方維儀耳邊說道。

方維儀冷冷看了偎紅一眼,坐上馬車,立時就賞了她一個耳光。

偎紅詫異的看着方維儀,“小……小姐……”

“你那話,是說我嫉妒她嗎?她有什麼值得我嫉妒?”方維儀的臉面有些扭曲,想到昨晚中了媚藥,李靜忠幫她紓解的那些手段……她心裡一陣陣的膈應。

“昨晚明明睡得不久,可今日卻精力充沛,好像閉關睡了好幾年一樣!”鈴鐺面色紅潤,中氣十足的說道。

“原本還擔心你今日有受傷之態,叫李大人疑心。”秦良玉微微一笑。“看你現在的樣子,哪裡有受傷中毒的痕跡?”

“倒是要好好謝謝竹青郎君,昨日他替鈴鐺解毒以後,看起來疲憊至極。”木槿在一旁,小聲說道。

鈴鐺嘿嘿一笑,算是默認了木槿的話。

鈴鐺和木槿提着行李,秦良玉扶着梅娘一起上了馬車。

她正踩着馬凳,要蹬車之時,忽而在李大人的隨行人中,看到了爹爹的身影。

且秦鐘磬恰往這邊看過來。

秦良玉第一反應是恨惡和傷心的,但她記起鈴鐺昨晚說過的話,她讓自己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練氣不該有恨,恨會擾亂人的心性。

她衝爹爹那麼淺淡一笑之後。就爬上了馬車。

坐進馬車裡的她,發覺或是真有“一笑泯恩仇”這個說法。她心裡竟不那麼在意了。

對爹爹的背叛,傷害,她都不在意了。

阿孃以前曾說過,當你不再在意一個人的時候,他根本無法傷害你。

秦良玉爲自己這個小小的進步感到欣慰。

秦鐘磬卻被女兒那淡然的笑容驚的愣住,他站在人堆裡,好半晌都未回過神來。

秦良玉一行人離開客棧,繼續往鹿邑進發。

就在他們離開客棧的第二日,客棧的小二忽而仰臉驚呼,“枯樹發芽了!”

客棧後院的一株老槐樹,已經連着兩年未曾發芽,客棧裡的人都說這老槐樹是氣數盡了。已經死了。掌櫃還說要伐了它。

如今深秋時節,那老槐樹竟吐了嫩綠的小芽。

萬物凋敝之時,那嫩嫩的芽,看起來清新又可愛。

“樹老成精!這樹是有靈性了!聽說你要伐了它,就顯出異象來告訴你,它沒死!”算命的老先生舉頭看着老槐樹,對客棧的掌櫃的說道。

掌櫃的信了這話,還叫人在樹底下襬了香案來供奉“樹仙”。

那老槐樹,就長在秦良玉那晚住的院子裡。不過這事兒秦良玉卻是不知道。

方維儀吃了虧,總算學乖了,沒再生事。

一行人到了鹿邑之後,就該分道揚鑣了。

入城門以前,一行在道旁休息。

世子前來請梅娘和秦良玉去住英王府。

“我爹早沒了。府上也沒什麼人口,那麼大的宅院,你們想住哪裡就住哪裡。進進出出的也方便,不會有人打攪你們。梅娘既是和我阿孃交好,也就是我的長輩。”世子笑意盈盈的看着梅娘。

但他的眼角餘光卻一直留意着秦良玉。

秦良玉垂着頭,眉宇微蹙。阿孃應該不會答應世子爺的吧?

她們絕不能住世子府啊!倘若是住進了世子府,江簡來會生氣的吧?她又要怎麼見他?怎麼在月圓之夜爲他唱歌?

梅娘微微笑了笑,她清了清嗓子。

秦良玉立時緊張起來,“多謝世子好意,但不必了!”

她搶在梅娘前頭說道。

世子愕然看她一眼,“玉兒不願去?這是爲什麼?你們初來鹿邑,要住在哪裡?”

秦良玉看了梅娘一眼,“我和阿孃還有些積蓄,或租個小院兒,也自在。”

世子瞪眼道,“梅娘是我孃的故交,我怎能讓你們租個小院兒住?鹿邑雖富庶,卻也不乏歹人,你們幾個女子單獨居住,實在是不安全。”

梅娘看了秦良玉一眼,秦良玉向她投去求助的目光。

“世子爺說的也是。但世子爺畢竟是男子,我與玉兒叨擾,實在不便。小婦人也不打算讓這唯一的女兒去給人做妾,沒道理住在英王府。”梅娘福身說道。

“可是……”

“且小婦人在鹿邑還有些老朋友,借住老朋友家中,倒是更合宜。”梅娘堵住世子爺的話。

世子眯了眯眼,“梅娘是打算住在誰家?鹿邑的人,我也認得不少,也好關照一番。”

梅娘頷首道,“多謝世子爺美意。”

可具體要住在誰家,她卻低着頭,沒說出來。

世子只好作罷,他讓人備了一大箱的禮物送給梅娘,裡頭卻有好些是小姑娘喜歡的首飾,衣裳,胭脂水粉。

梅娘打開箱子,叫秦良玉看,“說是送我,我看是送給你的。收與不收,你看着辦吧!”

秦良玉頭搖的像撥浪鼓,“無功不受祿,不管他是送給誰的,我們要他的東西做什麼?”

梅娘微微一笑,啪的合上箱子,東西原封不動的讓人擡了回去。

世子再送,梅娘連門都沒讓人擡進來,“世子若真是要討了玉兒去做小妾,我便到英王妃的墳前去哭上三天三夜。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只想讓她平順的嫁個尋常人。”

世子只好嘆息着收回禮物。李靜忠有句話倒是沒說錯,他現在就是有心求娶秦玉兒,也是不行,他未及弱冠之年。還未繼承王爵,不能私下求娶。

即便他成年,繼承了爵位,他的王妃只怕也是聖上指了名門閨秀給他。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這次道旁歇息之後,一口氣就要到鹿邑了。

秦良玉湊到梅娘身邊,“阿孃,你說的老朋友,是確有其人嗎?還是搪塞世子?”

梅娘輕咳一聲,卻瞧見江簡來提步往這邊走來。

鈴鐺拽了拽秦良玉的衣袖。

秦良玉回頭瞧見他,臉上便是一紅。

“梅娘,玉兒。”江簡來衝梅娘微微拱手,拿出一張地契。

秦良玉愣了愣。

梅娘卻沒接,“這是什麼意思?”

“我叫人在鹿邑置辦了宅院。想來夫人也不願過寄人籬下的日子,這處宅子鬧中取靜,夫人和玉兒先住着。”江簡來把地契遞給秦良玉。

秦良玉遲疑片刻,擡手便接了過來。阿孃瞪她的眼神,她只當沒看見。

她得爲江簡來破劫呢,還要靠江簡來指點才能治阿孃的病。有了這處宅子,見面自然方便的多。

江簡來見她收的爽快,不由勾了勾嘴角。

“我們到了鹿邑有地方住,是我的故交,算不上寄人籬下。莊主的好意……”“阿孃,江莊主有心準備,您就別推拒了。”秦良玉笑嘻嘻勸道。

梅娘無奈的看了她一眼,舉目對江簡來道。“小女不懂事,自打相識就承蒙莊主恩惠,無以爲報。鹿邑乃國都,寸土寸金,她不懂這房契的價值,貿然接受,還望莊主原諒。”

江簡來看了梅娘一眼,“夫人記性不大好,我早已求娶玉兒,一處宅子,算不得什麼。”

秦良玉咬住下脣,眼眸裡卻不由自主的流露出笑意。

阿孃說他的話當不得真,如今他再提求娶。這話,是不是可以當真了?

至於阿孃說的那“黨爭”什麼的,阿孃若真是怕,又何必來鹿邑呢?她是不懂的,但她覺的自從自己被劫走以後,就註定要和江簡來綁在了一起了。

“這……”

“夫人要反悔?”江簡來語氣平靜的問道。

“我當初並未答應……”梅娘接觸到江簡來平靜無波的目光,不由有些心虛。

他看起來分明是個年歲不大的後生,可他的目光,卻好似能夠洞悉人心。

她沒答應,幹嘛接受人家的藥?幹嘛一直不拒絕人家示好?這話說出來,她是理虧的。接受世子的照顧,還可說是她與世子母親的交情,與這江莊主。除了求娶,實在沒什麼交情可攀。

“嫁女兒不是小事,且小婦人如今孑然一身,唯有這麼一個女兒,還望莊主能叫小婦人考慮一二。”梅娘緩緩說道。

江簡來微微一笑,陽光落滿他的眼眸,熠熠生輝。

“夫人可以慢慢考慮,我有的是耐心。”江簡來又深深看了秦良玉一眼,提步離去。

“安心收着吧,”鈴鐺在秦良玉耳邊低聲說道,“他還靠你破劫呢,一套宅子算什麼?把他山寨裡的奇珍異寶都送給你,也不吃虧。”

秦良玉搖搖頭。攏緊了袖袋裡的地契房契,卻沒說話。

休息之後,一行人重新上路。

馬車上的梅娘似乎格外的沉默,秦良玉喊她了幾聲,她都好似沒有聽見。

“阿孃你怎麼了?”秦良玉推了推她,眼看就要入了鹿邑的城門了,進了城,要去哪裡也必須決定下來了。

“你們兩個,先到外頭坐一會兒,我有話問玉兒。”梅娘忽而擡頭,對鈴鐺和木槿說道。

兩個姑娘到馬車外頭的車轅上,和車伕攀談起來。

梅娘握住秦良玉的手,“阿孃從小就告訴過你。不可隨便那人東西受人恩惠,那江莊主的藥已經叫我倍感虧欠了,你怎還接受他的財物?”

秦良玉臉面微微發紅,帶着女孩子的羞怯,“一個也是接受,多了也是接受,反正都還不清的。”

“我不是跟你說過,不知他會站隊哪位皇子,叫你和他保持距離麼?”梅娘壓低了聲音道。

秦良玉看了母親一眼,用更小的聲音道,“保持不了距離了。”

“嗯?”

“女兒其實……其實早就是他的人了。”秦良玉臉紅如煙霞。

梅娘震驚的看着秦良玉,忽而仰倒在車座上。

秦良玉有些慌神,阿孃身體本就不好。再給她氣病了可怎麼辦?

“阿孃,阿孃……是有肌膚之親,還,還沒有……”她有些說不下去。

梅娘白着一張臉,抿嘴看着她,好半晌都沒說話。

“阿孃,您別生氣。”秦良玉擔憂的看着母親,“自打我被劫走,誰不把我當做是他的人了?”

“你倒是想的透徹!”梅娘啞着嗓子說道。

秦良玉沒做聲。

梅娘深深的蹙起眉頭,“原是不打算這麼早都叫你知道,可如今,我看你的心思早就亂了。你也快到及笄的年紀,該叫你知道的,就不瞞着你了。”

“叫我知道什麼?”

“你不是一直問我,爲何熟悉鹿邑的人事麼?”梅娘深深看她一眼,“其實我不姓梅,我姓梅佳,梅佳氏。”

秦良玉心頭猛地一顫,梅佳氏,好熟悉的姓氏!

“就是那個百年大族,懷寧梅佳氏麼?”秦良玉瞪大了眼睛。梅佳氏承傳幾百年,是個大門閥,比當今的皇族還有底蘊。

可惜多年前,不知什麼緣故獲了罪,被聖上抄家流放。

百年的大族,沒多久就巋然倒塌,籍籍無名了。

“就是懷寧梅佳氏。”梅娘眯了眯眼睛。

秦良玉嚥了口唾沫,“阿孃來到鹿邑,究竟要完成什麼心願?”

梅娘還未開口,鈴鐺在外頭說道,“入了城門了!李大人叫人問,夫人姑娘要去哪兒?這駕馬車叫我們先用,好送了我們過去。”

秦良玉攥緊了袖中的房契,目光灼灼的看着母親。

“就把我們放在客棧中便可。”梅娘說道。

秦良玉攥着袖子的手,略略鬆了鬆。

在客棧裡,秦良玉以爲母親會繼續說下去。

可她卻叫小二租了馬車來,她們沒再這裡住下,倒是往梅娘說的那“老朋友”家裡去了。

“我們要去護國夫人廖老夫人家裡。”梅娘在車裡交代道,“廖老夫人當年和我阿孃交好,我認在她名下做乾女兒。先帝打天下的時候,廖老夫人親自披掛上陣,立下汗馬功勞,所以封爲護國夫人。”

“她還會打仗?”秦良玉驚道。

“是,所以她脾氣不像一般的女人家,你見了她不要害怕,她喜歡女孩子大大方方的。”梅娘交代完,便坐在馬車裡,閉目養神。

秦良玉看阿孃兩手攥在一起,心知阿孃表面看起來平靜,其實心裡也是有些緊張的。

便是她的乾孃,多年不見,人心也不知變成了怎樣。

何況人家是護國夫人。而梅佳氏卻是早就被抄家流放……天壤之別,廖夫人還認這個乾女兒麼?

秦良玉倒是不擔心,最好廖夫人不收留她們。這樣阿孃就沒有辦法,只能接受江簡來送的宅子。

馬車停下。

梅娘遞上了一張求見的帖子。帖子上只寫了明珠二字,卻沒寫姓氏。

秦良玉估摸着,這帖子都未必能遞到廖家那老夫的手裡。

因爲廖家的門庭也太高了,比方郡守的門庭不知高闊了多少倍!

而且門口還蹲着兩隻威風凜凜的大獅子,那獅子露着尖牙,映着陽光,冷寒肅殺。

秦良玉站的腿肚子都有點酸,正擔心母親的身體受不住,卻見裡頭來了個年過半百的老婦人。

那老婦人穿着綾羅綢緞,頭上的金釵閃閃發亮。一雙繡鞋都是用金絲銀線繡出來的,真是富貴逼人。

秦良玉估摸着,這位就是廖老夫人了!她竟親自來迎母親,看來當年的感情,她還記在心裡呢,沒有因爲梅佳氏獲罪,就疏離。

秦良玉正要下拜行禮的時候,阿孃輕輕拽了她一把,比她先一步上前,“徐嬤嬤,您老身體可還好?”

徐嬤嬤一把拉住蹲身的梅娘,梅娘戴着面紗,遮着臉只露出一雙眼睛。

“真是明珠?當真是你?你……你還活着?!”老婦人說着淌下淚來。

姓徐啊?那就不是老廖夫人了。

秦良玉上前蹲身。恭恭敬敬的行禮問安,“徐嬤嬤好。”

“好好……這是……”

“我女兒,玉兒。”秦夫人拉秦良玉上前,“玉兒,這是廖老夫人身邊的老嬤嬤了,當年我能順利出生,全賴老嬤嬤鎮定,嬤嬤是我的救命恩人。”

徐嬤嬤一聽這話,臉上不由露出更多的慈愛悵惘,“快,跟我去見老夫人,老夫人見了你的筆跡,當即就落了淚。她還不信,派旁人不放心,這不,專門指了我來迎小姐!”

“我還是什麼小姐……”梅娘嘆道。

“你在這兒,永遠是小姐,這兒是小姐的孃家!”徐嬤嬤拉着梅孃的手道。

秦良玉跟在後頭安安靜靜的走着,只用眼角餘光看着周圍的景緻。

難怪茶坊裡都說,鹿邑是滿地流金的地方,看看這護國夫人府上,當真是華美,亭臺樓閣無不精緻,每走一步都是不同景緻。雕樑畫棟,檐牙高啄。廊腰縵回。

連一向活潑的鈴鐺今日都是格外的安靜,走路儀態端莊,同文靜的木槿看不出分別。

進了一處恢宏的院子,一位老夫人被兩個大丫鬟攙扶着,立在門廊下。

梅娘眼淚立時奪眶而出,“乾孃……兒不孝……”

秦良玉連忙擡頭,偷看了一眼,廖老夫人十分英武。滿頭的發已經白了一半,立在那裡卻還是巍巍峨峨,不見老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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