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慕淵,一直玩弄別人很開心嗎?”
女人的控訴像一根魚刺直接卡進了他的喉嚨裡。
玩弄?
沒有玩弄。
從來就沒有。
想帶着女人回去,好好解釋,可女人卻發了瘋一樣,只想躲開他的碰觸。
追着女人直到狩獵區範圍,聽到那一聲槍響時,心臟都驀地暫停了。
看到女人跌坐在地。
他的手都幾不可查的顫抖了下。
幸好女人沒事。
想把她抱進懷裡。
女人卻是大力掙扎,“金慕淵,我到底算什麼?!我他媽在你眼裡到底是什麼!你爲什麼就不能放過我呢?!爲什麼不能放過我呢?!”
放過?
明明就是這個女人把他搞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放過她?
“這輩子你都別想!”
懲罰了那兩個不長眼的男人。
抱着女人出去時,女人盯着他說,“金慕淵,你不是瘋子,你就是個變態!”
金慕淵摟緊了女人,才能壓下聽到槍響那一刻心臟暫停的不安。
他有多麼的害怕懷裡的這個女人出事。
他是瘋了。
遇到這個女人那一刻,就已經瘋了。
“現在才知道,晚了!”
女人要求和李浩說話。
如果不是怕女人生氣,他早就該把那個叫李浩的男人拖到亂葬崗。
女人該知道的。
他現在對她那麼在意。
可是,女人卻跟他開了那麼大一個玩笑。
讓他差點承受不住的玩笑。
回到公寓後的女人抱着他說,“金慕淵,兩年前我就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金慕淵雙臂不自覺用力摟住女人。
想告訴她。
他也是。
從兩年前開始,就已經喜歡她了。
女人流了眼淚。
“可我再喜歡你,也不會原諒你。”
他第一次無力又彷徨。
不知道該怎麼對待這個女人。
女人要的解釋,他如果說出來,只怕讓這個女人更加厭惡。
而他能說出口的就只有一句話。
“對不起。”
這一天,是他的生日。
他推掉了幾個兄弟的聚會。
只想帶着女人,和女人在一起隨便吃個飯。
卻不想。
後來所發生的種種讓他差點無法承受的事情,全部在這一天。
拉開了帷幕。
女人的態度變了。
對他很是順從。
卻再也沒笑過。
每次,他都會在中午吃飯的時候回到公寓站在樓下,看着女人站在陽臺上澆花。
她唯一的笑容就是留給了那些盆栽。
而他,像個不能見光的狗仔一樣,站在下面偷拍着女人陽光下溫婉安靜的臉。
他甚至諮詢過姓秦的心理醫生,遇到這樣的狀況,到底該怎麼辦。
姓秦的卻說,接受他一週的心理輔導就好。
女人曾經對心理醫生的出現已經表現出強烈的排斥,他怎麼可能答應這個愚蠢的提議。
原想着處理完公司所有的事情,帶着女人出去轉轉。
卻在下午進辦公室裡間休息的時候,看到牀上躺着的女助理。
他是直接上前一把掐住女助理的脖子把她扔到了外面。
安排給女人的助理,怎麼會突然跑到他辦公室裡間的牀上。
前因後果,幾乎不用多想。
地上的女助理已經招了,“對不起爺,是蘇小姐說,爺可能需要女人....”
他是需要女人。
可他不是什麼女人都行!
他只要那個女人!
女人沒有拒絕。
身體的契合讓他覺得,女人會原諒他的。
卻不知道,這樣配合的女人,敢拿身體跟他開這麼大一出玩笑。
他平生第一次如此狼狽的出現在醫院。
女人醒來時,對他一共說了三句話。
“金慕淵,抱抱我。”
然後他抱住了她。
女人的反應有些怪異,可他卻又說不出哪裡怪異。
直到聽到女人說,“金慕淵,對不起。”
不。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他。
緊接着,耳膜轟隆而過一句女人輕如呢喃的聲音。
“我愛你。”
像是臨別前的告白。
讓他感到強烈的不安。
明明他一步也不敢離開。
卻還是讓女人逃了出去。
悔恨,懊惱。
他差點想把林歡的辦公室給燒了。
他在家裡佈置了那麼大的蛋糕,只爲接女人回家慶祝她的生日。
可是。
守候了那麼久的時間。
卻只等來一句。
女人跑掉了。
那個女人,還懷着那麼大的肚子。
爲了逃開他,連孩子也不顧了嗎。
從分開,到找到女人的那段時間。
他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出動了峽市的所有關係網。
只爲找到那個女人。
姓秦的在這個時候給他打了電話說,“女人是一種感性動物,經常會對過去放不下,你想想,她最放不下的一段過往是在哪裡,你去那看看,說不準有發現。”
第一次相遇的酒吧。
巴黎失火的那幢住宅區。
峽市吃飯的那座酒莊。
沒有。
統統都沒有。
最後,他讓人開車去了榕市海邊。
沒有想過。
和女人擦肩而過。
潛意識,他並不覺得那個怕水的女人敢來這裡。
可事實告訴他。
那個女人確實做得出來。
他在榕市的海邊站了一夜。
海風吹到臉上,鹹溼味很重。
他輕聲對着黑暗裡的海風問。
“蘇燃,你到底在哪兒?”
接到陌生電話時,是凌晨六點。
肖全的電話。
“秦安雅在我這,帶上錢過來贖。”
從八點就讓他輾轉跑了無數個地方。
最後纔在電話裡哈哈笑着說,“你好蠢啊,哈哈,沒找到人吧?”
他忍着火。
手上的青筋直爆,掛了電話後,就對着牆壁砸了一拳。
後半夜,接到金母的電話說安雅不見了。
兩個女人同時失蹤了。
而安雅又在肖全的手裡。
金母在電話裡痛哭,“如果安雅沒能活着回來,那我也不活了。”
金慕淵按照最壞的打算做了詳細的計劃。
“找幾個狙擊手來。”
卻沒想到。
等到最後到地方那一刻。
不僅看到了安雅。
還看到了那個女人。
肖全真是好計謀。
二選一。
“只能帶走一個呢,你選誰?”
金母的哭聲還在腦子裡迴盪着。
金家所有人都虧欠着安雅。
而安雅躺在地上,滿身的傷。
他這時候,仍然不免心酸的想。
肖全根本不愛安雅,還是愛着那個女人。
那麼,那個女人一定不會有事。
他根本想不到女人那麼決絕地想自殺。
只爲了不讓他受制於肖全。
“蘇燃,你等我。”
他選擇了安雅。
同時連插了自己四刀。
後來每一次,回想起這一天時。
金慕淵都在想。
當時就該不管不顧的衝到女人面前把她救出來。
他只想救她出來。
把女人從水池裡抱出來那一刻。
滿池的血水染紅了他的眸子。
金慕淵不知道需要多大的力氣才剋制住自己顫抖的雙手。
到底怎樣去抱這個女人,才能讓她不那麼痛。
他的心都在滴血。
一定是剛剛插進胸肺的刀不夠深。
所以他才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
只覺得心臟痛到抽搐般難以呼吸。
女人在他懷裡,聲音輕如紙飄。
“金慕淵,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真的,我不怪你...”
心臟狠狠一抽。
他的膝蓋就軟了下去,整個人跪在地上。
脣瓣不可抑制的發抖,他輕輕吻着女人的額頭。
“蘇燃,對不起,對不起。”
女人渾身止不住哆嗦,聲音越來越輕,“金慕淵,我冷,我冷。”
他握住女人冰涼的手,不停搓着,“蘇燃,別怕,沒事了。”
巨大的恐慌襲來。
他第一次懼怕到無助的只能抱着女人的身體。
把女人的雙手攥到懷裡,不停哈着熱氣。
金慕淵腦子裡的想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女人不能有事。
她不能出事。
抱着女人衝進醫院時,聽到女人一聲聲的說,“這是報應....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活不過...”
女人在一個勁說傻話。
他憤怒的吼着醫生護士。
又輕聲安慰女人說,“蘇燃,你和孩子都不會有事。”
女人卻像是交代遺言一樣對他說,“金慕淵,幫我,照顧我媽,我弟。”
不。
他不會讓她出事。
“不要說話,你不會有事。”
想他金慕淵自詡多少年來冷靜自持,從沒像今天這樣。
慌亂,訝異,害怕,恐懼。
甚至聽到女人下一句話時,身子突然就僵硬了,面色慘白的盯着女人的臉,大腦失去反應。
女人說,“兩年前,我們的孩子,就是,在海水裡死掉的...兩年後,我還是逃不掉....”
所以說。
兩年前的那個孩子。
是他親手害死的。
是他。
親手,害死的。
女人神志已然不清楚,卻還是在不停的說話,甚至笑了出來,笑聲悲涼。
“哈哈,哈,報應,這就是報應....報應在....我的孩子.....身上,第二個....孩子.....”
在他吩咐助理打電話通知蕭啓睿帶林歡過來時,回來就聽到女人乞求的聲音跟護士說,“能不能救我的孩子,不要救我,不要救我...求求,你們,讓我的孩子...活下來....”
金慕淵在那一刻,心臟像是被人攥緊了。
無法呼吸的窒息感。
金慕淵從四歲以後,很少流眼淚。
天大的事情在他眼裡,都不值一提。
可現在,在這個手術室裡,聽到女人淒厲悲愴的請求。
他在那一瞬間就紅了眼睛。
“蘇燃,你不會有事,我不准你有事!”
我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