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出的長相以及富貴家庭薰陶出的大小姐脾氣,成了她童年的標籤,從小學到中學,同學紛紛避之不及。
沒遇到我和林歡之前,她確實是個問題少女。
現在看來,只不過以前太不懂事。
我眨眨眼,看着一身白大褂被柳小夏捂着嘴四肢不停撲騰掙扎的林歡,有些好笑。
“我沒事,你放開她吧。”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
林歡眼睛亮亮地跑到我跟前,“臥槽,蘇燃,我太佩服你了!你剛訂婚就被搶,一結婚就被車撞,你今年禍不單行啊。”
我:“……”
柳小夏拍開她,“有點公德心好麼,好歹是醫生了,不怕被投訴麼你。”
林歡像是想起了什麼,頓時睜大眼一片懊惱之色。
柳小夏趁機坐到我牀邊,“我那混黑道的表哥你還記得麼,昨天給他打電話拜託他幫忙查了,要不是他出動所有人手跑國外去追女人,撞你那司機今天就能抓到了。”
我閉上眼,輕輕嘆氣,“可能我確實,禍不單行。”
柳小夏急了,“你別聽林歡那大嘴巴,她纔是惹禍精,昨天她把一個病人的肚子上縫了自己的名字,都被投訴到院長那了。”
林歡跑去又捂住柳小夏的嘴,“好啦,別說我了,我給燃燃看看。”
柳小夏朝我擠擠眼睛。
然後專心看着林歡裝模作樣地過來捏着我的手腕把脈。
沒多會,林歡看了眼柳小夏,“讓燃燃休息會,她現在情緒不好。”
我擠出來的笑突然僵硬了。
是了,林歡以前自學過一段時間的中醫,雖然她不會看人臉色,卻很會看人面色。
她倆走之前很嚴肅地問了我一個問題,“不後悔回峽市麼?”
我說不後悔。
林歡看着我說,“你撒謊。”
看看,我連一個神經大條的女漢子也蒙不過去了。
我這樣的情緒能冷靜面對金慕淵麼?
晚上,金慕淵沒有來。
他在一週後纔出現。
整整一週,七天。
七天裡能發生什麼?
金家不可能不知道我出車禍的事情,可他們或者是當我不存在或者是根本沒拿我當回事,就是沒有一個人來醫院看過我。
而李浩卻是在msn上給我留了言,我看了幾眼,每次回覆都會刪刪減減,索性把聊天軟件全刪了。
最要緊的是我在新浪微博註冊了個小號,關注了秦安雅。
這個即將和肖全結婚的女人,在每天晚上都要發一張照片說一聲晚安。
評論裡沒有金慕淵,就算有,我也不知道金慕淵的微博叫什麼。
他那樣的人,會一本正經的在微博上用真實名字註冊嗎?
彼時,我身上的傷好的七七八八,臉上的傷痕拜徐來送的藥,基本沒什麼疤痕。人也已經可以下牀活動了,柳小夏和林歡像是躲什麼人一樣,到我這裡就匆忙跑了。
算起來,這七天裡只有徐來幾乎貼身陪着我。
這個貼身,真的是貼心的貼。
和李浩的溫暖不同,他是完成任務一般,又帶着熟人的貼心照顧。
聽到開門聲,我頭都沒擡就急忙喊道,“徐來你快點!我一個人過不去!”
我盤腿坐在牀上,手裡拿着徐來的手機,在玩美國最新款的遊戲,叫史上最難遊戲。
沒聽到迴應,我就笑着說,“喂,裝什麼啞巴!快點說話!”
再擡頭,就看到金慕淵一身風塵僕僕的樣子,臉上陰晴不定,下巴上一圈的青茬,倒顯得他更有男人味了。
門口站着恭恭敬敬的徐來,他看了我一眼,雖然他什麼都沒說,我卻感受到他眼底的關心。
我收起笑,放下腿,臉上變得溫和疏離,“我明天就出院了。”
金慕淵“嗯”了一聲。
然後我們相對無言。
我想聽他解釋,想知道記者的出現在他預料之中,那,車禍是不是也在他意料之中呢?而我是不是,再一次不小心地當了秦安雅的炮灰,替她擋了一次災難?
可他不說話,我不會上趕着去問,我萬萬做不出打自己臉的行爲。
晚上的時候,金慕淵走了,連帶着,徐來也走了。
病房裡站着一個陌生的女助理。
她很貼心地問我,“要喝水麼?要吃東西麼?要去洗手間麼?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睡了麼?需要關燈麼?”
我說,“把你的手機給我。”
女助理愣住了。
我拿着她的手機找到金慕淵的電話,看到備註寫着爺的時候,心裡狠狠嗤笑了一把,古代怡紅院接客的老鴇就喜歡喊客人爺…
電話通了後,我沒有說話,那邊傳來金慕淵獨特的嗓音,疲憊中帶着低啞,“什麼事?”
我從牀邊走到窗臺,他聽着我的腳步聲,有些疑惑,“她沒有睡?”
像是惱火電話這頭沒人說話,他有些慍怒,“說話!”
“金慕淵,是我。”
我輕輕開口,我只想在峽市安穩的活下去,只不過和他交換一個結婚的條件。
就要面臨着記者的突擊,車禍的襲擊,面臨死亡的危險。
這樣的我,在這樣的夜晚,打電話過去,也只不過想對他說一句話。
“把徐來還回來。”
我不是那種特別矯情的人,我也做不來矯情的事,可我卻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人就是很奇怪,在你特無助的時候,陪着你一起度過的那個人就會顯得特別親切。
在我養傷這一週時間裡,是這個助理陪着我,讓我沒有整天去想東想西的傷感,他把我當親人一樣照顧着,陪伴着。
可就因爲我下午那句話,那句親密過分的話,他就可能面臨着被金慕淵打壓丟掉。
我第一次掛金慕淵的電話,可收穫很大。
一個小時後,我見到了渾身是傷的徐來。
他一身黑衣服,臉上青紅交錯。
在金慕淵身邊,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能跟他的屬下走太近。
或許是霸佔欲作祟,可我不覺得他對我能產生什麼佔有慾。
我朝徐來笑,“你可別死。”
他還是一臉的剛硬,笑容也是淡淡的,“謝謝你。”
“還有,那個司機已經被抓到了,是秦家的。”
柳小夏早已告訴我結果,我無所謂地擺手,“別說了,我不想聽。”
“蘇小姐。”徐來很認真很嚴肅地看着我,“我知道你誤會爺了,他不知道你會出車禍。”
我笑,“既然,你都知道我誤會了,他怎麼不解釋呢?”
徐來嘆氣,“你明知道爺不會跟女人解釋,你何必生這悶氣?”
我在生氣?
呵呵。
我捂着悶悶的心口,一陣不快。
卻不得不承認徐來說的話。
可我知道自己在金慕淵心裡的分量,我哪值得他解釋。
在他眼裡,他過來看我一眼我都應該三跪九叩感恩戴德。
可我沒辦法解釋心裡的鬱結,像根青藤一樣,纏在心口,時時刻刻提醒着自己:他不在乎,也不關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