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是午夜了。
熱鬧了一天的南華廣場在這個時候顯得格外安靜,偌大的廣場上沒有幾個人,只有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和一家網吧大開着門。
廣場上的霓虹依舊閃爍。
林子期戴着墨鏡和口罩從車上下來,走到廣場上的一個椅子邊,還沒坐下,手機就響了。
鈴聲驚擾了寧靜的夜,林子期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接聽,鈴聲就停了。
林子期回過頭,只見夏翛然邁着修長的雙腿走了過來,手裡還拿着手機。
“怎麼也不穿個外套?”夏翛然語氣不悅,脫下了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林子期取下墨鏡和口罩,把外套還給夏翛然,“我不冷。”
“穿上!”夏翛然不容她拒絕,再次將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林子期仰起頭盯着夏翛然,眼神裡閃過一絲迷惘。
“怎麼了?臉色不太好。”夏翛然揉了揉她的頭。
“沒事。”林子期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看向夏翛然,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
夏翛然在她身邊坐下來,攬住她的肩膀,“大半夜的不睡覺來南華廣場做什麼?”
“就是想來看看。”林子期看向廣場上的一隻兩米高的rilakkuma熊雕塑,聲音沒有起伏。
夏翛然語氣輕柔,“那我陪你在這兒坐一會兒。”
林子期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不知道那家餛飩店還在不在?這個點應該已經關門了吧。”
“餓了?”
林子期搖搖頭,笑着看向夏翛然,“沒有,今晚吃得很撐。”
夏翛然寵溺地捏了一下他的鼻尖,“所以大晚上地不回家,跑到這裡來消食?”
林子期抿着脣笑了笑,沒有說話。
剛纔宴會快要結束的時候,她給夏翛然發了信息,說她在南華廣場等他。
兩人就這麼坐着,望着廣場上閃爍的霓虹燈,一邊的花臺裡傳來蟋蟀的叫聲。
林子期心裡一片哀涼……
終於,林子期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夏翛然,“夏教授,我有話和你說。”
夏翛然盯着林子期的眼睛,從收到她的信息那一刻,夏翛然就察覺到了她不對勁兒。
剛纔見到她的時候,夏翛然就確定了心裡的想法,林子期應該是有什麼事情要和他說。
夏翛然站起來,凝着眉,“太晚了,我們回去吧。”
“夏教授……”
夏翛然拉着她站起來,避開她的眼神,“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自覺告訴他,林子期說出的話不會是他願意聽見的。
夏翛然拉着林子期準備往停在路邊的車子走去,沒走出去兩步,林子期就甩開了他的手。
林子期退後幾步,低垂着眉眼。
“林子期。”夏翛然的聲音冷了下來,朝她伸出手,“過來。”
林子期愣愣地盯着夏翛然的手掌,夜風吹亂她的髮絲……
有那麼一瞬間,林子期幾乎有種衝動,想要撲進他懷裡讓他帶自己走,離開這裡,離開華國拋下一切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
林子期搖搖頭,目光緩緩地對上夏翛然的眼睛。
“夏教授,你放過我吧……”
夏翛然渾身一怔,垂在身側的一隻手緊緊握成拳。
“林子期,不要讓我說第三遍,過來!”
林子期猶如腳下生了根,站着一動不動。
“夏教授,如果五年前……哦,不,應該是六年前。”林子期望着空無一人的廣場,“如果六年前我沒有在這裡幫那個小女孩兒唱歌,是不是你就不會喜歡上我了?”
夏翛然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林子期,你想說什麼?”
林子期苦笑,“我很抱歉,當初的無心之舉讓你對我的產生了那麼強的感情。”
“謝謝你那麼喜歡我,我承認我心動過,我也嘗試着去接受你,但是真的很抱歉我做不到,我不想和你再這樣糾纏下去了,夏教授,求你了,你放過我吧,也放過你自己。”
林子期說完這番話,四周就陷入了死寂,就連剛纔叫個不停的蟋蟀這會兒也閉了嘴。
夏翛然凝視着林子期,深邃的眼眸結了冰一樣寒氣逼人。
一步、兩步……
夏翛然緩慢的走到林子期面前,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頭看着自己。
“林子期,你想離開我?”
淺淺的呼吸噴在林子期的鼻尖,讓她忍不住顫了一下,濃密的睫毛閃動了兩下。
“是。”林子期的回答沒有半點猶豫。
捏住下巴的手指穆然收緊,林子期覺得自己下巴都要被捏碎了,卻執拗地強忍着。
“林子期,我警告過你,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他那麼小心翼翼地去維持着他們之間的關係,他以爲自己所做的一切總有一天能打動她,誰知道她還是一心想着要離開。
夏翛然周身散發着滲人的寒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北極飄過來的冰山一樣,無形地壓在林子期的心上。
“夏教授,求你……放過我吧,與其留一個不愛你的人在你身邊,到不如去找值得你愛的人。”
“呵。”夏翛然脣角勾起一絲冷笑,捏着林子期下巴的手越發用力,“放過你?你做夢!”
“既然沒有愛,那就用恨來彌補吧,讓我放過你,這輩子你想都不要想!”
林子期閉上眼不去看夏翛然發紅的眼,下巴傳來的痛已經讓她快長不開口了。
“夏教授,你這又是何必呢?難道……你非得把我逼上絕路才甘心嗎?”
“林子期,你好大的膽子!敢威脅我!”夏翛然怒吼!
第二次了,這是她第二次威脅他。
夏翛然猛地扼住林子期的脖子,如同一隻發了狂的野獸,“林子期,你當真以爲我捨不得動你嗎?!”
“唔……”
脖子突然被扼住,林子期呼吸不上來,瞪着兩隻眼睛盯着夏翛然,既沒有掙脫也沒有叫喊。
到了這個時候,林子期已經沒有退路了……
“那你就……掐死我,這樣……我……就解脫了……”
解脫了……
夏翛然的心被林子期這句話狠狠地一擊,痛得緩不過氣來……
原來,她寧死也不願意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