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與樺熱戀後,無意中漸漸疏遠了嵐,經常一兩個月不聯繫。嵐也並不介意,有時還主動問我與樺的進展程度之類的話。她是一個好女孩,有時我想如果有優秀的男孩我一定介紹給嵐。
快樂的時光給人的感覺總是在飛逝。轉眼一年就過去了。隨着進城務工的大潮在農村越演越烈,看着外出打工者回家時衣着光鮮、大包小包。他們出手大方,講起外面的見聞滔滔不絕。像我這種還沒出過遠門的人也免不了有點躍躍欲試,雖然我很捨不得離開樺。但是我更想出去闖一闖,賺更多的錢來改善我們現在的生活。同時也想打下一個好的基礎,給樺一個美好的未來。
我將想法告訴了樺,樺沒有反對。她也認爲我應該出去闖一闖,不然一輩子窩在農村裡沒有大的出息。我一再表示我不捨得離開她,樺鼓勵我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還說有合適的機會她也想出去看一看,見識一下。
在樺的鼓勵下,我決定去S市。臨行前的那個晚上,我與樺在嵐的家裡作最後的惜別。嵐爲了方便我們說話,主動將房間讓給我們,與自己十歲的小弟擠着睡去了。我們相擁而依,樺默默的留着眼淚。我們都嫌時間過得太快,牆上鐘錶秒針每一次跳動的咔咔聲都像重錘敲打彼此的心房。我一次又一次的吻幹樺臉上的淚花,徒勞的想把時間無限延長。那一夜我們徹夜未眠,直到黎明。但是我們始終未越雷池一步,那時我不止單純,而且善良。臨走時我堅持不讓樺送我,我怕我忍不住要放棄遠行。
S市是我們華東地區最爲繁華的大都市。由於距家鄉較近(約四百公里)。所以在S市有很多的老鄉。雖然是初來乍到,對一切都很陌生,但是也沒有太大的不適應。我進了一家裝修公司學習裝修。由於是學徒,一開始工資不高,但是我並不介意。因爲古人說過,有一技傍身,便可行遍天下。我當時想我還是先學到一門技術,總是有用處的。工作之餘,同事們大都是出去逛商場,看錄像,或是喝酒和買好的香菸抽。我只是偶爾參加一次,我參加的目的只是不想大家認爲我自命清高,從而方便與大家相處。我除工作以外的時間基本上都是看看書、聽聽歌。剩下的就是給樺寫信。我每週都會寫一封二千字到五千字不等情書,訴說我的相思之苦。樺一般三到四周給我回復一封。
就這樣一直到秋天,我忽然接到樺叢H市寄給我的一封信。打開一看,我立刻傻了眼。這是一封求救信,信中說她與嵐一起跟着一個表姐到了H市打工。表姐將她們送進一家紙品廠就不管了。她們現在每天要工作十二個小時以上,主要的工作內容就是粘貼信封,大量的膠水味讓她們受不了,想走還沒到發工資的時間。而且是計件工資,單價低到讓人無法接受。每天加班加點,一月算下來,扣除食宿等還不到二百元。重要的是老闆還扣押了她們的身份證。
這是一封十萬火急的求救信,想想樺與嵐雖然出身農村,但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苦。我借了一些錢,第二天一早就踏上了去H市的班車(S市距H市不遠約二百公里)。當時沒有夜班車,要不然我會當夜啓程。
幾經輾轉,我在H市郊區的一個工業村裡找到了那家紙品廠,見到了樺與嵐。兩人明顯消瘦了很多,這讓我感到一陣陣難言的心痛。樺與嵐也感到很意外,用嵐的話說,早知道我一定會來,但是沒想到我會來的這麼快,而我還是在自責我來的太晚。
說是一個工廠,其實只是二十來個人的一個小作坊。老闆是一對老年夫婦,看似很和藹,其實卻是一對難纏的主。幾經交涉,他們都不同意放樺與嵐走。我當時也涉世未深,與老奸巨猾的那對夫婦相比,只不過是一個雛。雖然當時也有幾種方案可選擇,但是我一刻也不想樺與嵐在那種環境裡再待下去。最後我做了最大的讓步,只要歸還她們的身份證,工資我們一分錢也不要了。吝嗇的老年夫婦看我態度堅決,又有利可圖,也就答應了。這樣的解決方法在當時,其實是很多農民工與無良老闆的縮影。當晚我就帶着她們離開了。
晚上我們住進了一家小招待所裡。在招待所裡,我第一次責備了樺,說她這麼大的事都不和我商量一下。樺沒有作聲,嵐解釋說是因爲表姐走的太急沒有時間給我寫信。原打算到了H市安頓好就寫信告訴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報信變成了求救。看着兩個女孩消瘦的面龐,想到他們受了那麼多的委屈,我實在不忍心再多說什麼。於是我由責備變成安慰,告訴她們,現在我來了就不用擔心,我會把一切安排好。兩個女孩都投來信任的目光。
接下來幾天,我開始幫助她們找工作。並相繼聯繫了在H市的幾個老鄉幫助(H市與S市一樣離我的家鄉不太遠,老家有很多人在那邊打工,也包括一些親戚)。最後安排她們在一家制衣廠做了成衣車工,也是先學徒。我當時的想法很簡單,也是想讓她們先學點東西。一切安頓好,我也該回S市,雖然我很不想回去,想和樺在一起。但是算算我離開已經快半月了,再不回去老闆恐怕得炒我魷魚了。
臨行前的一晚,我和樺來到H市乃至全國著名的西湖景區,嵐識趣的藉口不來。我們相依相攜漫步在西子湖畔,欣賞湖岸湖心風景秀麗,人影婆娑。看蘇堤春曉,瞧三潭印月,觀麴院風荷,賞柳浪聞鶯。泛舟花港觀魚。樺似乎很陶醉,我卻更多的是感傷別離。最後在斷橋上,也就是相傳白素貞與許仙相會的地方。我緊緊的擁住樺,告訴她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有什麼事給我寫信,還可以去找我的親戚(我告訴她我的幾個親戚的地址)。樺也表示讓我放心,經過上次的事,她也知道在外面不容易,她會珍惜現在的工作,好好學好好做。還說她與嵐在一起,有什麼事還可以商量。現在回想起來,當初我把樺留在H市,就當時來說是犯了一生中最大的錯誤,如果我把她們帶到S市安頓,或者乾脆把她們送回家,故事的結局一定是另外一個版本。
回到S市以後,我又開始了緊張忙碌的工作,公司的業務也似乎很好,我一直沒能請到假再去H市看樺。我還是每週給樺寫一封信,樺也還是每三週左右給我回復一封。
就這樣一直到春節放假。我們相繼回家,樺與嵐先到,我晚她們幾天。由於是學徒我沒有掙到是什麼錢,沒有想象的那樣風光。但是這只是一個開始,公司主管已經明確告訴我,由於我勤學苦練,我的各項技術已經趕上多年的熟手。明年的工資會加到和師傅們基本持平,這自然是一個好消息。樺與嵐和我的情況差不多。
回家後,我迫不及待的去見樺,敘述這幾個月的相思之苦。樺告訴我,她們廠有一個組長的女兒叫志英,在一家賓館裡做樓面領班。明年那家賓館會招服務員,她想去試試。還說那裡的工資比現在高不少,而且比較自由,還沒那麼累。嵐卻不想去,說她們現在工資低主要是技術還不熟練。等明年再過一段時間,她們技術好了熟練了。就沒那麼累了,工資也會比現在高。還說她們廠裡有幾個特熟練的老師傅,工資一點也不比在賓館裡做服務員低。我也不能決斷,聽起來她們說的都有道理。
其實從心裡講,我是偏向嵐的,覺得從長遠來說,嵐說的更有道理。但是我太愛樺了,所以樺的一切想做的事,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否決她。於是我建議她們明年還是先回原來的廠裡做。等過一段時間看在廠裡的待遇能提高多少,再決定要不要換工作。她們當時都同意了。
那年春節,我們過的很開心。雖然第一年掙的錢都不多,但是跟以前在家裡比,還是要好很多。我們會經常去縣城逛逛,買點東西。有時也會叫上嵐,但是嵐一般都會找藉口不去。
(本未完,下節鄰家小妹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