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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不知如何應對,婦女的腦袋又縮了回去,塔雅已乖巧的和她說話。

吃完無味的晚餐,我將脣邊殘餘的一點抹進嘴裡,吧嗒,再將手指抽出,這時有人掀簾而起,不是塔雅的動靜,是他了——

我捂着心口扭過頭去——

身後,眼不大而深邃,似笑非笑,最是致命。脣角微翹,雙手後負。

他來了多久?我剛剛在做什麼?抹嘴脣?吸手指?還有長長的嘆息——哦,天。

我的老臉開始升溫。

擺個姿勢,請坐。

然後呢,然後面帶微笑矜持地等待,等待對方先招呼。

矜持在一分一秒中脫落。

我正待優雅的發聲~他在對面突然笑開。

我即將脫口的聲音梗在喉嚨,艱難的原路返回。

對面的人笑意漸深,一點點擴展,露出白齒……

更致命的是,他將白齒慢慢藏起,化爲溫柔的淺笑,夾雜着周身的氣息,跟隨着他一步步接近,將我慢慢圍繞,那是令人安心,類似植物的清香。

如此距離的面對面,纔看出,我一米七一的身高和他對視,需要稍稍仰起,這個角度和距離讓這場對視顯得足夠曖昧,他那飽滿略顯乾燥的脣……

我心慌意亂——

這好像有點突然。

我需要拿出些力氣,站離危險區,才能保證我們以下的交流,我仍能神智清醒。

他卻向我伸出一隻手,搭住我的肩頭,輕緩有力,止住了我下面得動作。

他低頭掠過我的側額,順着我的耳廓向下,溫熱的呼吸一路相隨,停在耳垂,一抹潮紅迅速從我的左耳蔓延至全身······

“塔雅不在。”那似熟悉的語言在我耳邊如驚雷炸響,一下子拍散我周身的潮 熱。

語調雖很生硬,但確是中文。

在紛雜的思路里,我還能注意到,他低低醇厚的音色,撥人心絃。

我還沒從狂喜和享受中回神,他又一句“要小心”,伴着突然嚴肅凝視我的眼眸,嚇得我汗毛直立。什麼情況?!

是夜,我安撫着自己躺下,可是--------次日,對鏡自攬,眼底碩大的眼袋格外醒目,更是氣餒。

既來之則安之,大樹底下好乘涼,一劫沒死成,剩下的時光,都是生命之神賜予我大禮包,如此若干個理由說服自己,才安心的補個回籠覺。

夢裡,妹妹的焦急, boss的扭曲...直到柔軟的手覆上我的額頭,黏膩的不適將我從夢境抽離,我才意到自己已睡的滿頭大汗。

掙扎起身晃到鏡前,模糊的鏡面裡看得清楚,那個黑眼圈又深了一度,氣餒無處發泄,轉身要嗔怪塔雅。

猛然又想起他昨晚的吩咐:不要開口。只好閉了嘴,鼓着腮一屁股坐進牀邊。

溫柔的塔雅笑咪咪走到我前方,揮揮小手吸引我的注意力,這是要打手勢了,頭一扭,沒心情。

小手掌捧住我的臉頰,鼓鼓小嘴,動了動,我方明白:她是忘了要說什麼。

我揶揄的看着塔雅,她歪歪腦袋低垂眼簾又翻翻眼,她在做認真思考。

會是什麼呢?在我期盼的大眼袋裡,塔雅試探着發音,可我聽來,怎麼琢磨,都像是吃 屎兩個字,我無奈的挑着眼,定定的看着她,我只是想表達一個態度:are you sure?

終於,在塔雅豐富的表演力之下,一條訊息扒開了我沉睡的腦細胞,一路披荊斬棘來到最前方,我一拍腦門,想起來了!

點點頭示意塔雅我懂了,塔雅的臉龐因爲激動居然發出了光澤,可憐的娃,都急出汗來了。

是我忘了。

從前沒能脫離過語言的魔掌,現在亦然。

我琢磨着語調,跟隨着他低低吐出的聲音飄蕩。

語言學起來並不繞口,音調沒有太大起伏,發音偏向圓潤,所以語調分明的中文難住了塔雅,識、字,吃、屎,······

“哈嘍?”金主大人在提醒我。

對,金主,管吃又管住。

這個時候,如果我還沒有反應,他也許還會換個語種,只是我已摸清,他每個語種只會這一兩句,比如現在,他是想問我:你怎麼了?但我賭一萬根毛線,他不會講,枉我開始還一腔熱情。

爲了表示我是個勤奮的好學生,我露出標準的八顆牙,微笑點頭表示肯定,同時鼓着小手,極其捧場。手剛拍兩下,就發覺氣氛不對,對面的表情從好奇變爲,探詢?疑惑?濃墨的眉頭湊了一下,我才驚覺,他剛纔說了什麼?

我這麼給力的反應,他對我這麼給力反應後的反應,那我剛剛呢反應,定不是恰當的反應。

我該怎麼辦?我只能呆立着,用我自以爲坦然的目光迎接他的質疑。

只是此刻,就算我們的言語溝通順暢,我也說不出任何話。

我似望進一片深海。

剛剛,那是一句什麼話?我怎麼忘了他對我的提防?

他對我不夠信任,我卻在自己唯一的後路面前,隨便做個反應?!

我強壓着即將汩汩冒出的本能反應:不知所措,張口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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