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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巫山雲雨夜

第二章 巫山雲雨夜

看的出眼前女子驚詫之意,他微微一笑,道:“我只是不想瞧着你這般如花似玉的女人,流落到那等骯髒人的手裡。”

她聞言,眉毛一挑,露出了一個魅人的笑,作揖道:“客官安好。”

“我姓後,單字卿,聽說你的花名叫做藍花楹,不知入戶前的閨名是?”

雖然後卿這樣問女子有些無禮,但在花坊中,你包了人家的初夜,便是人家的大恩客,也算不上是無禮。

“回後公子,奴家媚笙。”

後卿聞言,拊掌笑道:“回眸一笑百媚生。真是好名!”

她聞言,心中暗笑,對於對方字面認知錯誤置若惘然。也不過是一夜罷了,她壓根連他的名字都懶得記住。

他又怎會看不出她眼中的不屑?這樣子讓他不禁想起了前世的那個紅衣女子。不知道在那方面她是不是也全數傳了下來?不過,不管你這輩子好不好男色,你都只會是我一人之物。想罷,他款款深情道:“不如我喚你媚笙如何?”

“後公子高興的話,如何都好。”她言罷,微微低頭,若是這樣子落在了旁人眼裡,怕會以爲是姑娘家的嬌羞。可他卻不這般想。

若今日中標之人不是他,那麼中標人定會認爲今日能抱得美人承歡身下,殊不知今夜便是他的喪日。

後卿咪了口茶,隨意問道:“媚笙,你是爲何進這花坊的?”

“奴家自幼喪父喪母,又逢家鄉鬧災荒。便是此時遇到了花坊的劉媽媽。”她眸光空洞,面無表情的樣子,好像在陳述別人的事情一般。

呵!果真是她。若是一般的姑娘怕是早已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訴起來博同情了。就算是男子也做不到這般吧?這種模樣,也只有她才能做出來,他隨即又道:“不如我替你贖身可好?”

他話剛落,她便迴避道:“後公子如果要歇息的話,那便早些歇息吧!”

她拒絕了他,是不信自己,還是說她還同前世那般好男色?不過這個想法很快便被那雙美眸折射出的空洞眼神給滅殺了。他反而覺得現在的她更像是一具行屍走肉。雖然她會說,會動,但總感覺少了些什麼。是自己出現的太晚了嗎?沒能趕上她家鄉的那場浩劫嗎?

她目光深遠的看向一旁的紅燭。

“啪嗒!”紅燭淚落,更像是新娘子哭嫁時的眼淚。因爲今夜是開苞之夜,所以房間被佈置的一片紅豔豔的,連那平日裡的藍花楹也改爲了大紅的牡丹。

他現在會在做什麼?怕是又在訓練他的那些死士吧?自己當初何嘗不是其中的一個。只是自己的命比較好而已。可若是好,怎會成伏屍?怎會在變成伏屍後遇見他?如此,自己跟他再無機會。可這本來就是自己的奢求吧?想至此,她輕聲一嘆。

很輕,但卻還是落入了他的耳中。他從她身後將她輕輕擁住,又爲她輕輕褪去那月白水袖舞衣。一舉一動無不憐香惜玉。

既然這是她想要的,那麼他怎會拂了她的意思?

帷帳落,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陰。歌管樓臺聲細細,鞦韆院落夜沉沉。

夜半三更天,打更人一過。她便醒了,身子的疼痛清楚的告訴了她,她成爲了一個真正的女人。想着,心上突然覺得沉沉的,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只因爲那人不是他嗎?

望着枕邊男子的俊顏。她心下一動,有一種感覺她也說不上來。好像自己前世便認識他一般。可這感覺仍是不能叫她的心中好受些。

其實說起來自己同別的妓子比起來,真的是幸運太多了。她聽別的開苞過的妓子說過那些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如何如何的不顧她們的感受。如今看來自己遇上的怕是個風花雪月之人,而非那些粗魯之徒。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對她沒有多大的興致。不過作爲花坊還未開苞便名滿京城的她來說,怎麼也不會相信是這個原因。

她微微一笑,媚態百生。心道:若是換了個妓子,得此恩客定會千恩萬謝,永生難忘。亦或許會暗生情愫,想與他遠走高飛。可惜——我不是。

她笑意更深,眼眸中的瞳孔也隨着笑意轉而變爲血紅色。

世人皆好美女。若是如今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嘴生齙牙,身材肥碩的女子,怕是早已逃出這房間了吧?

不過也正因爲如此,纔有我等存活的機會。聞着枕邊人那龍涎味的體香。她眸光閃過一絲光芒。這般極品怕是這世間都沒幾人吧?

想着更是靠近了幾分,魅人的龍涎香更是被她貪婪的吸吮着,就好像是打量着自己的獵物一般。她現在都有些迫不及待要吸取他的精魄了。這種方法會令他表面上毫無異象,若是此人體格強健,說不定還能再活段日子,但也絕對不過一月;若是體弱者,怕是三天內便會殞命。

就在她調息運功,打算攝取其精魄時。牀上男子鳳眼忽地睜開,眼裡折射出一道精光。不過馬上又恢復了常態,還露出了睡眼朦朧的慵懶味道。

她見此,血紅色的瞳孔在剎那間變會褐色,此之迅速使人覺得從未變色過一般。就在她打算解釋自己爲何趴在他身上時,只聽他緩緩道:“媚笙,本公子生得可俊否?”

她眸光一滯,立馬道:“後公子生的確爲俊俏。”

她言罷,想從這男人身上下來,卻不料被一雙又強又有力的手臂給摟在了懷中,道:“叫我卿。”

“後公子......”她如何也不會相信偏偏自己要吸食他精魄的時候,他偏巧就醒了。若是如此,那麼像她這種人還如何存活?

她的敏感神經不禁緊繃起來,除非這個人不是普通人,莫非是龍族?要知道龍族可是殭屍這類的剋星!想着心下更是爲之一緊。

“笙兒,喚我卿。”他有些不耐煩,但卻可以聽得出他言語中不着痕跡的寵溺。

可是她怎麼會相信他對她有愛意呢?她們說白了就是恩客和妓子的關係,而且說不定還有一層天敵的關係。不過她還是順着他的意思,道了一句“卿。”

雖是極爲勉強的,他還是打心底的樂上了。他的妭終於是他的了。

就在她以爲他下一步會將自己處以極刑時,又聽見了他那極具磁性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下次別穿一身白衣瞭如何?”

她不知一個龍族的公子哥怎會向自己提出這樣的要求,但還是淡淡的應了聲“諾。”

“其實我早先見你一身紅衣,風華無限。如今還是甚覺你穿紅衣比較魅人。下次,着一身紅衣等我如何?”等我來讓你做這世間最美的新娘。思及此,他的嘴角劃過一道叫人難以捕捉的笑。

紅衣嗎?她的眸光空洞,眼簾低垂,思緒更是飄向了遠方,她又不禁想起那紅衣公子,想起那輪皎潔的滿月。

晚風微拂,她分不清他身上的紅色是血色,還是原來的顏色了。但在月光柔和的照應下,她覺得很美,驚若天人。

這是她醒來後,遇到的第一個人,她至今還能感覺到那夜的風微涼卻不傷人,那夜的他溫柔卻不失高雅。他說,“是我救了你。”

可如今...她心中冷笑,明明決定此生再不着紅衣了。難道紅衣還可穿,時光還可返嗎?

見她雙眉緊蹙,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即將燃盡的大紅蠟燭。他有那麼一瞬間的遲疑——她的心好似不在這裡。

“罷了,你若不喜歡,我也不勉強。”

她心口一鬆,不知是因爲他許她可以不穿紅衣,還是因爲別的什麼。

“你爲何要這般對我?”她忍不住問出了口,可又有絲後悔。

“因爲我你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他緩緩道,那氣息彷彿還在她的耳邊迴盪,叫她覺得有些癢癢的。

呵呵!真是可笑,一個龍族公子對一個殭屍說我們是同一個世界的人!這可真是天大的諷刺。

瞧出了懷中女子對於自己的嗤之以鼻,他也不怒,反而說起了他的故事。

“我也不知我是從哪來的,我只知我醒來之時,便躺在一口黑棺之中。不過並未躲釘,僅是入土開路,簡單的說便是連棺材都未合上。我起身,發現是一陵寢。

但周圍卻是被夜明珠照的仿若白晝。我四處查看,發現了一塊牌位,和一座墓碑。碑文共分上下兩部分,不過能看清的字卻是極少僅十六字——後卿自幼喪父喪母,亦無兄弟姊妹之親。”

她並未打斷他的話,聽着,心中有一絲同情,更有一絲慶幸自己還有弟弟。不過這些也只是她心中一閃而過感覺罷了。

她現在想的更多的是如何逃離眼前的男子。雖然他的樣子似乎對自己情意綿綿,可她又怎會不知這種虛情假意在花坊中數不勝數?而他所說的同一個世界,怕是指自幼父母雙亡這一點吧?

東方欲曉,晨光熹微。她望着枕邊人再次好夢的睡顏,掀開被褥,起身打理自己。也許只有保持正常人的作息習慣,她才能覺得自己像個人,像個正真的人。

打開衣櫥,從衆多紅衣羅裙中終於翻出了自己僅有的綠衣,若不是雲笙執意說自己還是穿綠衣漂亮,怕是這身平民衣裳早被自己扔了。如今看來幸得當初雲笙攔着自己了呢?

她細細梳理着自己的三千青絲,最後高高挽起,成了一個絕美的飛雲髻。

“你醒了?”聽着漸近的腳步聲,她起身問道。

雲髻高聳,霧鬢低垂,腰似楊柳,臉似牡丹,美眸流盼,儀態萬千。這便是他的第一感想,這般的美人如今是自己所有之物。他心中不禁有些得意,臉上更是深情一片,道:“媚笙,跟我走好嗎?”

“奴家心知恩客您的好意。不過若是要媚笙爲奴爲婢,媚笙心覺還不如現在這般來的自在。”她微微作揖,冷然道。

“我還會來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心甘情願跟我走。

我說過你是我的,我在哪,你就必須在哪!這是詛咒的力量。你以爲你抗拒的了嗎!就算你前世那麼強大,貴爲天女,也難逃此劫。你以爲今生你這伏屍的法力能逃過嗎?

就在他剛想開口之際,卻聽那黃鶯離谷之聲,道:“後公子慢走,不送!”

她言罷便合上了門。

“媚......”叫他把“笙”活活的卡在了喉嚨裡。

吃了閉門羹的他,怎會就此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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