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踏進記憶中熟悉的房間, 陸融的心竟有些微微顫抖,他記起了當初那還跟他告白的事情,回想當初面對那樣的情況, 自己不知如何是好。當小彤貼上來的時候, 心裡煩躁極了, 但爲了不傷她的自尊, 忍着想要推開她跑走的衝動讓她安心回家睡覺。
“她應該就是那樣的心情。”
“陸哥哥, 你在說什麼?”女孩從廚房裡探出腦袋,父母讓她不用在廚房裡幫忙,出去陪陪難得回來的陸融。
陸融被她的一聲輕呼喚回遊離的思緒, 他用手颳了刮耳後,轉過腦袋去看已經走向他的女孩, 說道:“沒什麼。”
“陸哥哥, 最近在做什麼呢?”女孩在他身旁坐下, 拿起抱枕抱在懷裡,雙手撐着腦袋眨着一雙水靈的眼睛望着身旁的大男孩。
“最近在上班, 對了,你現在不是應該在學校裡,怎麼在家呢?”陸融移開視線,不敢和她對視,那件告白的事情, 雖然過去幾年了, 但是他還是有些不自在。
女孩咧嘴一笑, 雀躍地拍了一下雙手, 向陸融身旁靠了靠, 聲音中蘊藏着掩飾不住的喜悅,“陸哥哥, 還是挺關心我的嘛?”
“那是自然,你是我的小妹妹啊。”陸融向一旁挪了挪,努力和身旁的女孩保持距離。
女孩聽到這話,本還興高采烈的小臉頓時失落起來,言語裡帶着埋怨:“哼,說是妹妹,你搬家的時候爲什麼沒和我說?這麼久都沒有回來看過我?”
面對女孩的問題,陸融選擇沉默,他確實沒有說,但是之前她的告知了她的父母,爲了不讓她在期末考試因爲這件事分神,就讓他們不要告訴她。平時有空他也會回來看看,都是挑她不在家的時候。
“怎麼了?”薛母端着一盤菜從廚房裡走出來,面露疑惑地望向客廳裡坐在沙發上默不作聲的兩人。
“沒事,媽媽。”女孩揚起笑臉貼近母親身邊,接過她手中剛出鍋的那盤菜。
在這桌飯上,陸融吃的並不開心,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跑到這裡,或許是因爲記起了曾經那個單純善良可愛、每次都睜着大眼睛聽他的喜怒哀樂的她。可是爲什麼這次的見面後總覺得她不似從前的那般清麗純淨,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之感。
一擡頭便看到坐在對面的女孩不論低頭吃飯還是擡臉夾菜,她的目光總是追隨着他。陸融加快了扒拉碗裡米飯的速度,吃完飯,他簡單地交談了一會兒,然後逃也似的離開了。離開時,剛坐上的士,透過車後的玻璃看到了站在小區門口緊緊盯着他這邊的女孩,面無表情的樣子讓他覺得她陰沉可怖。他記憶中的小彤爲何成了這樣?
來到這個沒有她存在的痕跡,卻有和她同名同姓卻並不是同一人的世界,已經快三個月了。至今她都沒有好好出去玩過,難得有人約她出來聚聚玩玩,她真是開心極了。雖然她頂着一家公司老總的光環,但是卻沒有一個把她當做普通朋友的人。與她說話都有距離感,不是退避、就是漠視,她時常從公司員工聽到他們飄來的交談聲。
“這個祁苓啊,以前和很多男的睡過!”
“真是不要臉啊!”
“她現在叫高苓了,被她聽到喊祁苓,小心炒你們魷魚。”
“你們說,紀蒼傑這個明面秘書是不是私下也和她有一腿啊?”
“你這麼一說,還真有可能啊。”
......
不過,即使不撞見這些談話,她也能推斷得出。大部分認識她的人看向她的眼睛裡或多或少都帶着嘲諷與鄙夷,不排除這些男男女女看似嫌棄的眼裡還透着引/誘的意味,設想成爲她的玩物,不費吹灰之力,得到一筆可觀資金。
剛開始,薛媛彤以爲他們真的厭惡自己,但慢慢發現,這些人有意用這樣的方式來引起她的注意。想到這些,她不禁莞爾,這樣的把戲,不會讓她覺得多麼有意思,只會覺得粗劣無比。她這個道行尚淺的人都能看得出來,覺得可笑無比,原主高苓豈不是早就覺得噁心至極了?
繼續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從他們如驚弓鳥獸散開的地方穿過,薛媛彤現在只想着與女孩的約會,來這這麼久還沒有出去玩過,每天家和公司兩點一線,她都快覺得自己要發黴了。
薛媛彤這麼開心地期待與少女的見面,卻不知,這場見面打破了她至今看似平靜的生活。她剛一下車,女孩就奔了過來,一臉的興奮。兩人親密的手挽手光了購物商場買了好多東西,知道傍晚纔在一家咖啡廳裡坐下。
薛媛彤捏着勺子輕輕攪動杯子裡的咖啡,眼睛時不時擡起去看坐在對面的女孩,她總覺得女孩今天有什麼話要對她說,只是不知道如何開口。
“小彤,你有什麼事要和我說嗎?”等了半晌,見她還是沒有動靜,期間小嘴囁嚅了幾次都沒開口。
女孩聽她一問,捧着咖啡的雙手微微顫動了一下,牙齒輕咬住下脣又放開,薛媛彤將她的小動作全看在眼裡。通常這樣的動作,源於對眼前人的想開口求助又怕被拒絕的表現。
“有什麼事就直說吧,能幫的我盡力幫你。”這只是第二次見面,關係沒好到能無條件幫她什麼事的程度,但是薛媛彤就是忍不住想要去做,可能因爲她有着和自己相同的名字,有着模樣相同的父親。
在薛媛彤再三追問下,女孩終於開了口,小聲道:“我在市中心影樓旁的那家雜誌社的名額被頂替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女孩的理想,薛媛彤是知道的,要成爲雜誌社的主編,而她想去的那家雜誌社,是前世的她做助理編輯的地方。她絕的這或許就是命運在冥冥中的安排,安排這個與她相同姓名的女孩走着與前世的她相同的道路。
“就這個,我可以幫你啊。”薛媛彤在空中一揚手,語氣輕鬆道。這件事,確實不難,拜託給紀蒼傑就能解決。
“真的?”
看到女孩的眼睛瞬間放光,薛媛彤微笑着點點頭,她覺得這麼單純可愛的女孩幫她多少次都不會嫌多。
與女孩剛剛告別,正要坐上的士,就碰見了一個她最不想見到的人,這具身體的前夫。她本想着直接鑽進車裡,卻不想劉致仁喊住了她。
“高苓,如果你見到祁潭,告訴他不要再玩了,不然傷害到誰,我就不知道了。”
薛媛彤覺着這話像是在說給她聽,如果她點頭了,表明她與祁潭確實有聯繫,於是她裝作很不耐煩的樣子回道:“你跟我說這個幹嘛,我和他早就沒什麼交集。”說完,她頭也不回地坐上的士讓司機趕緊開車離去。
路過一個人多的廣場,薛媛彤就讓的士司機將她放了下來,她在廣場上繞了一會兒才乘上回家的末班車。她生怕劉致仁對她起疑心暗地裡跟蹤她,即使沒有經歷過劉致仁的陰險,但是光光聽聞他的事蹟就讓她渾身冰涼了。
被他動過手腳而倒閉名聲被毀的大小公司不少,紀蒼傑只是其中之一,那些公司負責人,最終的下場不是失去消息,就是一敗塗地被人揪出來作爲與劉致仁作對的警鐘。
如今看來,紀蒼傑算是幸運的,雖然淪爲娛樂/場所工人消遣的男模,卻沒有被暴露在世人目光之下。歸根結底,是他不像那些人侵觸犯到了他的雷區——祁潭。那些人或多或少諷刺祁潭的話,在商場中,劉家對於祁家還是頗多照顧的,尤其是對於祁潭,無論他出現在劉家旗下的哪個娛樂項目裡,都是免費並且VIP級待遇。劉致仁心甘情願捧着東西任祁潭予取予求,但外面的人目光中和口中變了味道。
在沒有被劉致仁告白前,祁潭一直把他當成好兄弟,因此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好,聽到的閒言碎語多了,心境起了變化,直到姐姐的大婚那天如同一個被撐得太久的氣球,“砰”地爆炸。
自小就在誇讚中成長的劉致仁,身邊圍繞的美女美男總是絡繹不絕,他對於自己相當自負,發現祁潭與自己突然越來越遠,首先想到的是那些在祁潭耳邊閒言碎語的各家公司負責人。隨着這些公司的相繼隕落,他越來越迷惑,爲什麼祁潭還是沒有像以前那樣與他親近,反而更加遙遠。
他對於祁潭迷戀的行爲在商場中已經衆人皆知,很快便傳到了老爺子的耳中,顧及面子的老爺子逼迫他去了當時身爲祁家大小姐的高苓。爲了得到公司的行使權,也爲了能夠以後更能與祁潭接近,他妥協了。在婚後的兩年裡,祁潭直接不願與他見面,每次都像一條小泥鰍,每到他要抓住他時,一甩尾就從他手中逃走。
爲了讓他能夠主動來找自己,他故意幫助高苓拿回自家的公司,這個公司相當於他們祁家的全部資產的三分之一,一旦脫離,意味着他們祁家在本市第二的位置瞬間滑落。他當初想着,只要祁潭過來找他,他就會讓公司回到他們祁家,可是等到現在還是不見他來見自己,反而玩起了失蹤。
想到這裡,劉致仁一拳砸在書桌上,桌上那杯剛喝了一半的咖啡在杯子裡盪漾了幾下,擦着杯口跳起然後再次落回杯中。
“高苓,你給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