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現在就去將事情辦完。”劉致仁挑挑眉,越過薛媛彤的身邊,極度吝嗇自己的目光,不願投到她身上一秒。
離婚這件事,對於薛媛彤來說是遲早的事,她不是真正的高苓,無法委屈自己留在不愛自己甚至期盼自己去死的丈夫身邊。曾經的高苓應該抱有終有一天將這個對她鐵石心腸的人感動融化的念頭,沒想到終是敗給現實。
“後悔嗎?”一道清朗的男聲在耳邊響起,薛媛彤微怔,擡起頭便對上了一雙透着邪氣的眼睛。
薛媛彤便明白了來人所問的是關於她離婚的事情,她剛想說不後悔,但想到當初這個混小子把她扔在四下無人、烏漆抹黑還不時傳來野獸吼叫的地方,要不是她用手機定位讓司機找到她,她那天不得嚇個半死!
“祁潭!你個混蛋,還有臉出現在我面前!”薛媛彤從菜籃裡拽出剛買的大蔥對着高她許多的祁潭抽打起來,祁潭被她的動作弄得有些發昏,愣着被她打了近十下才想起來躲開。
“喂,你這個女人是發瘋了吧!”祁潭跳開,伸手不住地拍着風衣上沾上大蔥泥土的地方,嘴裡大罵道,眼睛幾乎冒火。
薛媛彤瞪了他一眼,不想和他說話,直接將大蔥塞回菜籃裡穿過寬闊的馬路走向對面的公寓區大門。從那天離婚後搬出劉家住到這邊公寓區裡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她現在就過着自給自足的小康生活,每天裝模作樣地去趟公司坐到下班再回公寓去對面的超市買菜回家做頓晚飯填飽自己。
“你跟着我幹嘛?有病吧?”薛媛彤氣呼呼地對突然出現在她眼前然後又厚臉皮一路尾隨她的某人喊道。
“路是你家的?”祁潭雙手插/在風衣外套的口袋裡,頭撇向一邊,那頭被染成亞麻灰色被隨意打亂的蓬鬆髮絲,在橘紅色的夕陽光下跳躍着奪目的光芒,讓他本就令人注目的面龐更加耀眼。
“......”薛媛彤無話可說,只能繼續邁開步子向自己的小公寓裡走去。現在的生活她覺得很滿意,錢足夠花,房子比前世自己租的那間只有十平米的房間大太多了。唯一讓她不舒服的就是,她總是失眠,每次一閉眼,全是亂七八糟可怕的噩夢,多次夢到高苓渾身是血地站在她面前要掐死她。
“祁大公子,現在我到家了,你還要跟進來嗎?”薛媛彤打開門對着門裡做了個“請”的動作,但是臉色卻並不這麼友好。
“當然!”祁潭一聽她說她到家了,立馬看向她,看她坐着禮貌的動作,臉上卻浮現出不耐煩的神色,本想離開的他頓時來了興趣。這樣嫌棄他的高苓讓他起了探索的興趣,這樣的表情是他以前從她身上從未見過的。
原想着當初在車裡,她和祁潭第一次見面,他那麼厭惡自己,應該不會進來。誰想,這個該死的混蛋竟然恬不知恥地昂首闊步進去了,還像一個檢閱訓練兵的排長一樣對着她的兩室一廳的公寓踱步打量。望着從他進來就一直跟在身旁連手裡盛滿蔬菜瓜果的菜籃都沒放下,滿臉哀怨的薛媛彤,祁潭油生了一種要捉弄她的想法。
他將公寓走了一圈後毫不客氣地在客廳的沙發上躺了下來,將腿交疊踏在茶几上,順手拿起上面果盤裡的蘋果啃了起來。一邊啃一邊指着薛媛彤手裡的菜籃說道:“姐姐,弟弟來了,怎麼不去做點好吃的?我知道我長得好看,但是不能盯着當飯吃。”
“我爲什麼要給你做好吃的?趕緊從我家滾出去!”薛媛彤肚子裡從遇見他就憋着一團火,見他得寸進尺,那團火便如那火山噴發。
祁潭斜眼將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然後當沒聽見自顧自拿起茶几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看起連續劇來,這讓一旁氣得跳腳的薛媛彤猶如對着木頭說話一樣,絲毫沒有任何迴應。她氣憤地將菜籃放在沙發旁,自己也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以示抗議,但最終,她抵不過愈來愈強烈的飢餓感,率先敗下陣垂頭喪氣地拎起菜籃進了廚房。
薛媛彤剛起身去拿菜籃時,在她視線外的祁潭從電視機上移開目光全部投向她的身上,那對好看的劍眉輕皺,眉下的那雙桃花眼裡的光點變幻顫動,最後匯合,成爲黑曜石般眸子上的亮點。
電視裡放的什麼連續劇,祁潭根本不知道,他雖然目光對着電視,但注意力全在廚房裡倒騰的薛媛彤身上。如果說人死過一次真能這樣的說法在講給以前的他聽,他一定不信,但眼下,他親身體會。現在的高苓,完全褪去了高傲、自負、喜歡張揚的性格,全然過着清平簡單的日子。
這樣的高苓,讓他害怕,這樣的高苓會令他難以割捨下。如果她沒有愛上劉致仁,或許他與她會一直作爲好姐弟過完這一生。
“好姐弟?”祁潭喃喃自語,隨後苦笑一聲,他知道自己對於她的感情不可能只是單純姐弟之情。
在她以祁家大小姐入住祁家開始,每天都不厭其煩地主動接近自己,不管自己怎麼惡語相向,總是一如既往笑語盈盈地找自己玩耍,將最喜歡的東西送給自己。時間總是感情最可怕的催化劑,她的溫柔與好漸漸滲透他幼小冰冷的心裡。
曾今總是拉着自己跑遍家裡別墅的每一個角落,在自己做錯事後將自己護在身後承受責罰與繼母惡語咒罵的,在自己每次做惡夢夢到母親跳樓自殺場景時,只有她。只是,她在遇到劉致仁後,變得越發讓他認不出來,越發厭惡。
“當”
“喂,沒有你吃的份,那趕緊回家吧。”
祁潭的思緒被攪亂,他閉着眼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再睜開眼時,便看到了桌上擺了兩碟炒菜和一大碗湯,菜雖然沒有經過高檔酒店的那種擺盤裝飾,但是一看就覺得很有食慾。
見薛媛彤只拿了一副碗筷,祁潭扁了扁嘴,好吧,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吧。他故意忽視那道想要殺死自己的視線,哼着曲進了廚房,拿了筷子和碗。掀開電飯煲鍋蓋那一刻看到鍋裡足夠三人吃的白米飯,他不自覺嘴角微揚,果然,她還是捨不得自己的。
“姐姐,以前也沒見過你學做飯啊?”祁潭夾起一塊被煮的透透的,入口輕咬便肉香四溢的紅燒肉,繃硬的臉龐瞬間柔和起來。
薛媛彤白了他一眼,不太高興地用筷子戳了戳碗裡的米飯,口氣不太友善地回答道:“呵呵。”
“每次有人對我‘呵呵’我總覺得別人實在誇我帥。”祁潭單手托腮湊近薛媛彤,故意貼近她耳邊吹了口氣。
“你別這麼自戀!”薛媛彤左手捂住發紅滾燙的耳朵,避開了他。
祁潭將她因爲自己的靠近突然變得緊張,握住筷子的手指微微泛白,身子向另一邊使勁挪的這些動作全都看在眼裡。非常滿意薛媛彤因爲自己的動作而做出這些反應,不禁比平時多吃了半碗飯,他突然覺得這個姐姐自從這次自殺後醒來竟然格外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