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 意大利首都。
雖然他的基地不在那裡,但是本人現在一定就在那裡。
面前是一扇盤着繁複花紋的黑色鐵門,鐵門旁石柱上安裝的攝像機捕捉到門前那位冷峻的女子, 鐵門便自動打開。
關節與關機相互摩擦, 古舊而高貴。
走進大門, 裡面是一座很大的宅子, 石磚路兩面是修剪整齊的植物, 蝴蝶互相追逐,寧靜而祥和。
可是馮凌知道,所謂的陰謀從她踏進鐵門後就已經開始編制。
宅子的門被推開的瞬間, 昏暗的大廳裡端坐着一個人,座位兩邊站齊了一羣西裝革履的高大男子。
坐在座位上的男子手持一根柺杖, 因爲衰老, 他只能靠着座位, 有些不勻的呼吸着。他頭上的銀絲因爲屋頂上方玻璃裡透出的陽光而反射出一些亮點。
見馮凌緩緩走進,一臉沉着冷靜, 端坐着的老人終於“哈哈”笑了兩聲。
“好久不見啊!”老人低沉的聲線在大廳裡迴盪,有些說不出的蒼涼。
馮凌沒有回答他,她高跟鞋的聲音與大理石地面接觸,發出“噠噠”的聲響。
“很久沒有拔槍,手腳是不是鈍了?”
“貝爾納多, 快把那個女人交出來。”馮凌冷冷的說道。
“哈哈哈哈……”年邁的老人爆發出一陣響亮的笑聲, “看樣子很久沒跟着我, 連腦子也遲鈍了啊, 馮。”
“……”
“你難道不知道我的規矩?”老人停止了笑聲, 皺紋縱橫的臉上浮上一絲殺氣。
“上一次你將黃的肩膀打傷,就爲了償還加百利的受傷, 那麼這一次呢?誰都沒有得罪誰,你爲何又要爲難我們?”
“我們?看樣子連你的心也倒戈到黃那裡去了。”
“……”
老人嘆了口氣道:
“枉我如此栽培你,你居然背叛了我!”
“你殺了我的父母,我無法再認同你!”馮凌反駁道,臉上竟也浮起了一絲怒火。
“……”老人扭頭看向她,“不對,你的邏輯不對。”老人的語速異常平穩,“是你先向黃示好的,我不過是以你父母作威脅。”
“貝爾納多,黃可是你的親孫子,爲什麼要對他苦苦相逼?”
面前的老人因爲馮凌的這句話,忽然變得暴怒起來。他拄着柺杖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怒吼道:
“他不是我的孫子!維克多,把這個女人拉下去鎖着!”
“是,老爺。”老人身邊的黑衣男子恭敬的低下身子迴應道,卻沒想到馮凌順手就從身上摸出了一把手槍,指向了老人。
“貝爾納多老爺,我的手腳可不鈍,爲了防止您的突襲,我每天還堅持着基本訓練。”
“……”寂靜了一會兒,老人忽然爆發出了“哈哈哈哈”的笑聲。“馮,看樣子我小看你了,不愧是做過我左膀右臂的人,只怪我當時沒有摸清女人心,將你派去加百利身邊保護他卻讓你認識了黃,還就此倒戈了他。”
馮凌死死的看向他,一言不發。
貝爾納多並沒有因爲馮凌指着的槍而卻步,他一步一步的逼近馮凌。馮凌的手槍上了膛,貝爾納多卻一步不停。
“但是,忘恩負義的東西,我是不會念舊情的。”才說完這句話,貝爾納多將柺杖舉了起來。
“砰——”
彈藥的硝煙尚未消去,那羣黑西裝的男子心中一緊。可白煙褪去的時候,跪倒在地的並不是年邁的老人,而是面色有些蒼白的女子。鮮血正順着她的右臂淌下,手上那把槍也彈得老遠。
老人的柺杖仍然對着她的腦袋:
“我早說了,女人心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對我一時的仁慈是很有可能要了你的命的。
“……”馮凌喘息着,鮮血還在殷殷的留着。
“維克多,把這個女人帶下去鎖着。”
高大的男子應聲走了過來,用手銬將女子鉗住,馮凌因爲疼痛小聲叫了一下。
“老爺,他們來了。”一個盯着顯示屏看得男子跑過來耳語道。
“哦?真是不怕死啊,放他們進來。”老人的嘴角微微上揚,“看樣子這個叫唐的女人是黃的軟肋。”說着老人轉身走向自己座位,緩緩坐下,“去把那個唐帶上來,我等着看一場好戲。”
身邊的人點了點頭,便走進裡屋。
面前的門又一次被打開,走進來幾個人。
“貝爾納多老爺,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男子含笑的臉上有一點點憤怒在遊動。
“哈哈哈哈,我也沒想到這麼快就有和你見面了,黃。”老人沉着的聲音,聽不出什麼危機,“這個女人是誰?是不是馮不在了你又找到了另一個女人?不過,這女人一看就成不了你的救兵啊……”貝爾納多微微一笑。
“這個女人你居然不認識?”黃錚挑了挑聲音,“那還真是意外。”
黃錚身邊的中年女子面色糾合的看着座位上老人。
“她可是當年‘勾引’你兒子的女人啊!”
“……”貝爾納多站了起來,他有些憤怒的看向女子。
“也就是我的母親,你事實上的媳婦。”
“我沒有這樣的兒媳!”
“老爺,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你還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嗎?”中年女子說道,“我和安德魯是真心相愛,纔會走到一起。你看,你的兩個孫子都已經這麼大了……”說着中年女子扭頭看向身邊的黃錚和黃鐘。
“我不認你們!當年我的兒子跟着你離開了意大利,從此我就不認你們了!”
“您這又何必呢?安德魯都已經過世十年了,您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說狠話呢?安德魯如果地下有知,豈不也得不到安息?”
“哼!”老人轉了個身,卻不想身後的門被狠狠推開,走進了一個少女和一個瘦弱的面色蒼白的男子:
“老頭!你的兒子還給你!以後別再來煩我們!”少女開口道,她的母親驚訝的朝她看了兩眼,少女絲毫不爲所動。“還有,快把唐辭姐姐、馮凌姐姐還給我們!”
“父親!”纖弱的男子喊了一聲。
“加百利,快去讓你爹放了我們的人。”
“父親,你爲何又要爲難他們?他們明明是你的親人!”
“放肆!這還不是因爲你不願回來繼承衣鉢?”
“父親,我和黃是在意大利認識的,雖然當時並不知道彼此身份,但大學時候在藝術上確實一拍即合,你知道我對你的工作並沒有興趣,你爲什麼要苦苦逼我呢?”
“……”
“父親,我跟着黃去中國是我自己的想法,和黃一點關係也沒有啊!”
“一定是他們又想奪走我的親人!”
“不是的父親!”加百利連忙喊道。
“貝爾納多老爺,唐帶出來了。”維克多走近老人說道。
唐辭的嘴上堵着膠帶,用繩子綁住了手腳。當看到黃錚的時候,她“嗚嗚”的掙扎了兩下,黃錚看着她心裡一下安慰不少,至少她沒有出什麼事。
隨後,黃錚轉過了頭:
“老爺,有些事情不要想當然。人心這個東西看樣子您活了大半輩子還沒參透,我勸您真應該休息下來再想一想。”
老人看向黃錚,雖然從他一字一句中感覺到了危險,但是老人不爲所動。
“維克多,你還在那裡爲他賣命嗎?”黃錚喊了一句,“你的主子究竟是誰?”
高大的男子俯了俯身:
“加百利少爺。”
老人回頭震驚的看向身邊的男子。
“老頭,他可不叫什麼維克多,他的真實名字叫塔尼!”黃曦有些興奮的說道。
面對翻盤,貝爾納多有些愕然:
“沒想到我信任你這麼久,你居然也倒戈去他們那裡了嗎?”
“稱不上,所有一切都是爲了加百利少爺,即便背叛你,我也要讓少爺幸福。”
“……”老人氣的全身顫抖,“你們都反了嗎?”
剛纔聚集在兩旁的黑衣男子全部轉了個方向,將手上的槍對準拄着柺杖的老人。
“把槍放下!”加百利喊道,“全部把槍放下!”
塔尼做了個放下的動作,男子們放下了槍,貝爾納多,有些不甘的走向黃錚。
“你很聰明,”他邊走邊說,“甚至比我還聰明。”
“不敢當,我並不想摻和進這件事情,我只想要回我父親的公司罷了。”
“那是個沒前途的公司。”
“那是因爲沒有好的人領導。”
貝爾納多停了停,又笑着走向黃錚道:
“年輕人,我說了你很聰明,但是,”他舉起了柺杖,“我討厭聰明人!”
“砰——”
所有人都傻了,難道一切都成功,最終還是有人難逃厄運?
黃錚的視線有些模糊,他以爲自己中槍,但是身上並沒有應聲傳來什麼劇痛,反倒是身上,像是被壓了什麼,有些重。
熱氣撲在他的臉上,他這才發現,這確實是一個人,並且是他所愛的人:
“唐辭?”
不遠處的塔尼也被這一幕所驚,沒想自己纔剛剛替她解綁,她就這樣不顧一切的跑了過去,一下按倒了黃錚。
“唐辭!!!”
血從左側流下,染得黃錚白色的襯衣上一片鮮豔的紅色。
“呼—呼——”劇痛傳來,唐辭的臉上滲出些汗水,卻鑲嵌着不符合的笑容:
“沒事…吧……?”
“喂?”黃錚緊張的看着她。
身後的貝爾納多被黑衣的男子們架起來,柺杖則被遠遠的扔開。
“沒事…就好……”說着唐辭的臉一緊,便失了力氣、沒了意識。
黃曦等人見狀亂成一團,黃錚則不敢置信的看着這一切:
“唐辭?唐辭??唐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