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上那件事後, 紀菡在學校許多天都沒有見到葉嶼帆了。她有幾次悄悄地站在九班教室的走廊裡,透過窗戶觀望室內的情況。她的視線落在了葉嶼帆的位置,可他的課桌上除了一大堆整整齊齊的書本, 什麼也沒有。
葉大神爲何沒有來學校上課呢?他怎麼了?是因爲前幾日頭痛嗎?紀菡忍不住猜測道, 滿滿的擔心洋溢在心中無法散去。
時間總是馬不停歇地趕着跑, 眨眼間, 又到週六了。
紀菡心情喪失了假期時的興奮, 甚至有些頹廢。她躺在牀上翻來翻去的,無聊透頂。忽然,她的腦子一轉, 萌發了一個想法。
此刻她的內心萬分矛盾,既想, 但又不敢。糾結了一番, 紀菡最終還是決定去了。畢竟她失約在前, 單單幾句道歉是遠遠不夠的。
她下了牀,往廚房走去, 開始忙着製做曲奇餅乾了。
何善娟聽見聲響,便到廚房查看,原來是自己的女兒在忙活着。
“小菡,你最近怎麼總是做餅乾?而且一做就是一大袋的,你嘴那麼饞?”何善娟一臉疑惑, 她明顯察覺到這段時間紀菡的變化。特別是情緒方面的, 一會兒傻傻地笑, 一會兒又愁眉苦臉的, 她越來越不懂自己的女兒了。
“是爲了感謝同學, 平時受了人家不少幫助,所以趁着週六多做一點。”紀菡故作鎮靜地說着, 她可不想讓何善娟知道她的小心思。
大約兩個多小時,紀菡便做完了。她穿上一件厚厚的白色棉襖,拎着裝有熱騰騰餅乾的塑料袋,出了門。抄小路朝小公園的方向走去,她自己也料不到有一天她對小路的熟悉程度是天黑摸着都能走。
到達小公園,紀菡一如既往地坐在了石椅上,時不時地左看右看的,像是在等待着誰。
好半天,大黃狗搖着尾巴出現在她的面前。雖然相隔差不多有幾米多,但是她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恐懼的心再次被激活。她本能地連腳跳到石椅上,“……你,你別過來呀,stop!”聲音微微顫抖。
神奇的一幕,大黃狗居然乖巧般地停下腳步,蹲在了地上。
紀菡很是懵逼,她簡直無法相信這是她印象中的那隻狗,她深刻地記得第一次見面它吼她非常厲害。不知道多久,她方纔緩過神來。“咳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嘗試開口道:“BYD,你答應我,別動。我就把餅乾給你吃,好不好?別,別動哦。”
言畢,她試探性地走了兩步,大黃狗眼神直勾勾的,卻依舊蹲在地上,一動也沒動的。她見狀,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些,她呼吸了一口氣,慢慢地邁步向前。
大概離大黃狗一米多,紀菡止住腳步,伸手拿了幾塊餅乾放到地上,然後迅速地跑回石椅後面。它津津有味地吃着,似乎非常享受。
連續幾次這樣,沒多久,一大袋曲奇餅乾只剩下半袋了。看來,葉大神沒有騙她,它的確喜歡吃她做的餅乾。
“BYD,我履行了約定,你也成功地吃了我的餅乾。所以你得替我在葉大神面前多美言幾句哦,可以嗎?好你就眨眨眼。”紀菡也不知道她爲什麼會對大黃狗說這種話,或許是她太想讓葉嶼帆消氣,更渴望得到他的原諒。
儘管狗狗是十分有靈性的動物,但能力有限,沒法跟人類正常溝通。
“你確定BYD聽得懂嗎?”
突如其來的猝不及防的熟悉聲音,令紀菡怔住了。
葉大神怎麼會來?她尋思着。
直到葉嶼帆用手在她眼前晃了幾晃,她才逐漸回過神來。“……額,葉,葉同學,你來了啊?”紀菡還驚魂未定的,導致說話有點口齒不清。
“每個星期六,我都會來看它。”葉嶼帆順手摸了摸大黃狗,不經意說了句:“你,很有勇氣。”
紀菡睜圓了眼睛,葉大神終究學壞了,她恨不得這個怕狗的梗趕快被消滅,神情尷尬:“人生不是應該多點挑戰自我,戰勝自我嗎?”
葉嶼帆稍微點頭,表示贊同。
“……葉同學,失約是我的錯,可今天我專門來賠禮。你看BYD也吃了我的餅乾,這算不算彌補了我們之前的約定?”紀菡懷着忐忑不安的心,弱弱的聲音問道。
葉嶼帆陷入了沉默,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久久的,才道出一句:“我沒有怪你,那天生氣並非因爲你。”
合着葉大神把對別人的氣撒到她身上了?!
“反正我是彌補了約定,但是你這麼遲才告訴我你沒有生氣,我非常生氣!”紀菡一臉傲嬌地說道,“現在輪到你好好想想,怎樣能夠讓我消氣了。”話音剛落,她仰着頭,不看他一眼就走了。
葉嶼帆愣了一下下,而後不由自主地彎了彎嘴脣,弧度很深。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她,可他並不反感。
看完了大黃狗,葉嶼帆便離開了小公園,走進了一家常去的書店。其實世界上哪有天才學霸,只不過利用別人玩的時間多學點東西,更加勤奮努力罷了。他仔細地挑選適合自己的練習題,都說認真的男生特別帥,果真是這樣。店員都忍不住多看他幾眼,感嘆他連側顏也如此完美。
葉嶼帆泡在書店一整個上午,如果不是因爲午飯時間到了,怕父母擔心,他肯定到書店打烊再走的。
臨走之際,他無意間瞧見了一支筆,粉紅色又帶有羽毛裝飾。很是漂亮,滿滿的少女心。他盯着它看了好久好久,卻不知早已失了神。
“帥哥,帥哥……”一個扎着丸子頭的女店員走過來,臉色十分嬌羞地喊道,畢竟這麼帥氣的男生就在自己眼前。
葉嶼帆逐漸回過神來,將粉紅色的筆也拿去結賬了,他還要求筆用一個同樣顏色的盒子包裝起來。
女店員邊包裝,邊說道:“帥哥,看你如此精心,是送給女朋友的吧?”
“送給朋友的。”葉嶼帆臉上非常平靜,毫無異樣。
女店員笑了笑,“那也一定不是一般的朋友。”她把東西都裝好了,“給你,歡迎下次光臨。”
“謝謝。”
葉嶼帆拿了東西之後,便走出了書店。他在回家的路上,時不時地就瞧一瞧粉紅色的盒子,面部表情終於有了一絲的變化。
*
這個假期,紀菡不再像上次一樣低沉,愉悅感在心中蔓延。因爲她已經彌補了約定,相反的,葉嶼帆還得想辦法使她消氣。越想越期待和小激動,到底他會想出何招數呢?她迫不及待地暗自想道。
天是淺淺的藍色,陽光異常明媚,照得人們心裡暖暖的。
冬日裡難得的一抹燦爛的陽光,紀菡穿的沒有那麼厚重了。她哼着小曲子,騎上自行車,朝學校的方向緩緩駛去,不再是抄小路了。
或許是心有靈犀吧,紀菡到了學校,在去教室的路上,她瞧見了不遠處的葉嶼帆。剛準備跑過去和他打招呼的時候,一幕情景令她不得不停下腳步,呆在原地。
他正和一個女生並肩同行,似乎還聊着天,壓根就沒往她這邊看過來。
說好的想辦法使她消氣呢?怕是嫌她的火氣不夠大吧?!
她的臉色十分難看,心中隱隱的怒火在燃燒,只想快速離開,一點都不想多看他們幾眼。
與此同時,紀菡身後的張妍熙也瞧見了這一幕,她的怒氣更加明顯。直到他們消失在她的視線,她方纔氣急敗壞地走了。
回到十班教室,紀菡悶悶不樂地看着書本。儘管心情很是糟糕,但是唯有學習能夠讓她暫時忘記剛剛的一幕。
突然,陸亦柔氣喘吁吁地跑進教室,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一大早看到陸亦柔這副模樣,紀菡嚇了一跳,趕緊問道:“你怎麼了?喘成這樣?”
陸亦柔再喘了幾口氣,迴應道:“小菡菡,隔壁班新來了個女同學。沒一會功夫,她就火了,還成了校花?勢頭都超過張妍熙了!值得高興的是,你比人家優秀,依然位於榜首。”
“哦。”紀菡一副冷淡臉,“可她校不校花,關我什麼事?”
陸亦柔被紀菡的話嗆住了,一時竟語塞,幸虧她腦袋轉得快。“小菡菡,你清醒點好不好?人家到學校認識的第一個人是葉大神,葉大神啊!”她拿出手機,點擊了一張被瘋傳的圖片,“你看看吧。”
紀菡看到圖片上有葉嶼帆和一個女生,這個女生令她莫名的眼熟,她立即搜索了一下記憶。忽然眼睛一亮,“是她?!”
“你也認識?”陸亦柔的神情驚訝中帶了幾分迷惑。
“不認識,但是我早上看見他倆了。”紀菡的語氣略顯着急了,“你說她轉到九班,那豈不是……”
“別,別激動,小菡菡!她比你差了一點,咱先不要自亂陣腳。”陸亦柔安慰道。
紀菡的頭上猶如飄來了一朵烏雲,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本身轉來一個宋源柯就已經夠她愁了的,現在還轉來另一個,而且竟是情敵?!她的心情無法言喻,腦子開始胡亂猜測葉嶼帆到底會不會喜歡上新來的女同學。
九班教室裡,此刻的張妍熙同樣不好受,全程陰着臉。坐在她前面的兩個男生如坐鍼氈,瑟瑟發抖,這可能是他們見過的她最生氣的時候了。
張妍熙的眼睛一直盯着新來的女同學,她實在忍不住了,便走到女同學的旁邊。她抑制住怒火,用較平靜的語氣說:“佳若同學,我覺得你有必要了解一下恆中的規定,它並不允許學生奇裝異服和化妝。”
鄭佳若停止了塗口紅,起身迎合張妍熙不懷好意的目光,不驕不躁地說道:“我是音樂特長生,剛剛轉來恆中,不瞭解學校規定應該正常吧?更何況,我經常外出表演,穿禮服和帶妝是在所難免的,也經得了學校領導的批准。”
張妍熙很不屑,說得如此冠冕堂皇,不就是想引起葉嶼帆的注意嗎?她心裡這麼想,表面卻淡定:“學校允許你另類,可好像沒有允許你影響到其他同學吧?你在衆目睽睽之下塗口紅,太說不過去了吧?麻煩你以後另類,請到洗手間去。”
言罷,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着鄭佳若臉黑的樣子,簡直無比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