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扣”紀菡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請進。”聲音十分清脆溫和。
紀菡走到一張靠近窗戶的辦公室旁，“老師，你找我？”
“是的。”開口說話的是一個大約二十幾歲的女人，她穿着淡粉色的連衣裙，一襲柔順的長髮，很具有女神範卻給人以一種親切感。
“最近我們市在舉行朗誦比賽，形式是男女合作。經過各位領導以及老師們的一致商量，決定讓你和九班的葉嶼帆同學代表學校去參賽。”
和葉大神一起去比賽？紀菡簡直想都不敢想。
“老師，那葉嶼帆同學答應參加比賽了嗎？他，會不會……”紀菡試探性地問。
“哦，這倒不用擔心，因爲是學校強制的要求。”
聽到班主任的回答，紀菡內心興奮到了極點，她居然要和葉大神一起去比賽！她努力地剋制自己的情緒，儘量不讓自己失態。
“距離朗誦比賽還有七天，要選擇什麼篇目去參賽，你和葉嶼帆同學得好好商討。時間緊，任務重，但你知道老師一直以來都非常信任你。加油！”
“好，謝謝老師，我會努力的。”紀菡笑着說道。
“不錯呀，紀菡，這兩天臉上的笑容多了好多，繼續保持啊！老師希望你成績好，更希望你能夠開心快樂，知道嗎？”
笑容多了好多嗎？她自己沒怎麼注意，或許這便是初戀的滋味吧。
“嗯嗯。”紀菡點了點頭，“老師，沒什麼事，那我先出去了。”
“去吧。”
教室裡，陸亦柔正雙手合十，一副誠心誠意祈禱的模樣。一瞧見紀菡回到位置上，便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班主大大都說些什麼了？該不會是要懲罰你請假的事情吧？”
“你別亂猜測好嗎，班主只是通知我有朗誦比賽而已。你看你，那麼大驚小怪的。”
壓在陸亦柔心裡的大石頭終於着地了，“人家也是擔心你嘛，鬼知道是另外一回事啊！”她表示特別委屈。
紀菡摸了摸陸亦柔的頭，滿臉微笑地說：“乖。”
陸亦柔想了又想，愈發迷惑，“不對啊，區區一個朗誦比賽能讓你樂成這樣？以前又不是沒比過，也沒見你有多樂啊！”
“的確是朗誦比賽，不過是和葉大神一起的。”言畢，紀菡的臉上不禁露出異常燦爛的笑容。
“啊！”陸亦柔抓着紀菡的手不停地晃動，“太不可思議了！”
“何止是不可思議啊，根本像做夢一般。”
兩個人坐在那裡，激動得笑了半天。
*
放學鈴聲一響，全學校的學生蜂擁而至地趕往食堂，生怕晚了一秒就盛不到自己喜歡吃的東西了。紀菡當然是其中的一個，她狂拽着陸亦柔跑向第二食堂。由於葉嶼帆對苦瓜的情有獨鍾，導致全校的女生像發了瘋似的搶盛苦瓜，只爲了與他同吃一樣的食物。
可喜可賀，紀菡冒着“生命危險”如願地搶到了苦瓜。盛好飯之後，她站在一處角落裡，用敏銳的眼睛迅速地掃了掃食堂一週。好不容易，方纔找到葉嶼帆所坐的位置。她立馬衝過去，和他相視而坐。
“嗨！葉同學，又巧了。”
儘管紀菡十分熱情地打招呼，葉嶼帆也不曾作出迴應，只顧自己低頭吃飯。即便如此，她都沒有任何的失落，她早預料到結果又是這樣，但是並不意味着她會放棄。相反的，她會越挫越勇。
“葉同學，你看，今天我搶到了苦瓜。我覺得，味道應該蠻不錯的，也不枉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紀菡笑意盈盈地說道，言罷，她夾了一塊往嘴裡塞。嚼了幾口，笑容逐漸消失，臉都快擰成一團了。
天哪！過往的噩夢仍然變不了現在的美夢，這苦瓜苦到她懷疑人生乃至整個世界。
葉嶼帆終於擡眸，他又不自覺地望向紀菡右眼角淚痣上方的那雙眼睛，似乎渴望讀懂點什麼。
葉大神在看她了！她的心小鹿到處亂撞！她不能在他面前丟臉，絕對不能。
紀菡拼了老命地把苦瓜吞下去，痛苦的神情轉化爲強顏歡笑，“苦瓜呀，真是好吃，好吃到沒朋友。”說完，她另一隻手豎起了大拇指。
葉嶼帆垂下眸，冷淡的語氣說道：“你沒必要這麼爲難自己。”
“怎麼會呢？不爲難不爲難，多吃苦瓜有益於身體健康，再說了，做人不能總挑食。你說是吧？葉同學。”紀菡連忙解釋道，儘管有多麼違心，她也不想喜歡吃苦瓜的人設在葉大神面前崩塌。
葉嶼帆沒有了迴應，也沒有擡頭，只有嚼東西時才讓人感覺他是活的生物。
“對了，葉同學，聽說你和你的搭檔代表學校要去參加比賽了。我在這裡先祝賀你們，願你們得勝歸來。”紀菡禁不住偷偷地咧開嘴笑。
葉嶼帆無動於衷，吃完最後幾口飯，便端着盤子走了。
紀菡覺得受到了無視，葉大神難道不想和她去比賽嗎？但班主任告訴她這是學校強制的要求，他也無權拒絕啊！
看着苦瓜，紀菡不僅食慾全無，也沒有辦法下嚥。掙扎了好久，她還是選擇艱難地一塊一塊的吞下去。
吃完飯，紀菡從食堂往教室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都無精打采的。到達教室，她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然後趴在桌子上絞盡腦汁地想該選什麼篇目去參賽。
不知何時，陸亦柔拍了一下紀菡的肩膀，“嘿！”
紀菡一點反應都沒有，愁悶浮現在她的臉上。
“你個重色輕友的，明明使勁地拽着我去第二食堂，結果打完飯卻丟下我一個人跑去跟葉大俠坐在一起？我幼小的心靈啊，都被你傷透了。”陸亦柔動情地敘述着她的不滿。
紀菡仍舊一語不發，那雙眸子也沒有了神韻。
“這回，又受啥刺激啦？”陸亦柔無奈地問。
“亦柔，你說，葉大神不會臨陣脫逃，讓我獨自去比賽吧？他爲什麼不來與我商討要選擇哪個篇目好呢？形式是男女合作，我一個人也做不了決定啊。”紀菡有氣無力地說着。
“你瞎擔心什麼呀？葉大俠，肯定自有他的打算，而且事關學校榮譽，豈能當作兒戲？你就放心吧。”
“你對葉大神爲何那麼瞭解呢？你又不喜歡他，幹嘛如此感興趣？”紀菡依然趴在桌子上，眼神卻多了幾分好奇。
“虧你還是我兩年的同桌了，連這你都不知道。”陸亦柔抱怨道，“我的遠大志向呢，是成爲一名娛樂新聞記者，以後可是要採訪大明星的。對於葉大俠這種風雲人物，我怎麼可能放過？但他真的是孤僻到極點，冷到爆，挖了兩年，實在挖不出啥料來。”她用痛徹心扉的語氣說着，“小小菡，我的光明前途就靠你了，千萬千萬要把葉大俠給俘虜了。”
“聽聞啊，午休能治癒受傷的小心靈，睡吧睡吧，夢裡什麼都有。”話音一落，紀菡眯上了眼睛，腦海裡卻立即閃現葉嶼帆那令人抹也抹不掉的模樣，這是一輩子刻在心底深處的記憶。
*
放學後，紀菡跟平常別無兩樣，依舊是最後一個離開教室。當她鎖好門，轉身要走的時候，心中萬分期待的那張面孔突然出現了。也許是被驚着了，導致她腳步站不穩差點就摔倒了，幸虧反應及時。
“咳咳咳”紀菡清了清嗓子，“葉，葉同學，怎麼那麼巧呢？又遇到了。”她的臉色稍稍有點尷尬，目光不敢直視葉嶼帆。
“不巧，我在等你。”
比白開水還淡的一句話，卻讓紀菡呆住了。她直直地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葉大神在等她？多麼不可置信啊！
久久，紀菡方纔擡眼，眼神裡盡是喜悅與激動，“葉同學，你是找我有什麼事嗎？還專門在這裡等我。”
“根據比賽的要求，我們聲音的特點，我選擇了徐志摩的《再別康橋》。你覺得如何？”葉嶼帆一邊說，一邊又情不自禁地看着紀菡右眼角淚痣上方的那雙眼睛。
“我覺得挺好的。”紀菡的嘴角勾起了一道美麗的弧度，滿滿的甜蜜感涌上心頭。
“我們先去排練室排練一下吧。”話音剛落，葉嶼帆便朝着學校排練室走去了。
“因爲是你選的，所以我覺得好。”紀菡喃喃自語，隨後她小跑追上了葉嶼帆。
到了排練室，葉嶼帆從書包裡拿出一張較大的紙，然後遞給紀菡，“我們各自朗誦的部分我都有註明，就按上面來排練吧。”
紀菡接過紙張，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啊！字跡工整，還用不同顏色的筆標註，宛若一幅畫那般令人賞心悅目。
大神不愧爲大神啊！字寫的好就算了，關鍵人也心細。
她再次對他刮目相看了。
“《再別康橋》高一的時候有學過，篇幅也不長，我們先嚐試一遍。”
“好。”紀菡一副你長得帥說什麼都對地回答道。
“《再別康橋》，作者徐志摩……”
葉大神的聲音還是那麼的有磁性，她深深地沉醉在其中，早已達到忘我的境界了。
當紀菡緩過神來時，發現葉嶼帆正盯着她看，心裡難免感到有些猝不及防。
“我標註的不清楚嗎？”
“沒，沒有。”紀菡搖搖頭，“很清楚。”
“朗誦要認真點，重新來。”
“嗯，好。”紀菡特別心虛地應道，誰讓葉大神的聲音那麼讓人浮想聯翩呢，她確實難以自拔地沉浸在自我幻想中。
朗誦開始了。
雖然葉嶼帆和紀菡認識了只有兩天，但是在朗誦的過程中，他們很有默契。他們自己也沒料到會這麼順利，畢竟他們是第一次合作，對彼此並不瞭解。
大約排練了半個多小時，他們便結束了。走出排練室，葉嶼帆沒有留下任何的言語，便獨自一人先走了。紀菡望着他逐漸遠去的背影，濃濃的滿足感在她心裡蔓延開來，她多麼期盼這樣與他相處的時間能夠持久。
直至葉嶼帆的身影消失在紀菡的視線中，她才捨得邁開腳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