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 林珞剛洗好澡從浴室出來,勒翰卻在穿襯衫。“老婆,我要回公司處理一些事。”
“今晚不回來了嗎?”勒翰自從回勒氏, 加班是常事, 夜不歸宿也不足爲奇。
“回來。沒有那麼急, 我過兩個小時就回來。你先睡, 別等我。”勒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就急匆匆地出門。
林珞坐在牀上,擺弄着老闆娘送的小衣服。一件件地打開在自己身上比量,原來小孩子的衣服, 還真是小到不得了。再過幾個月,屬於她和他的孩子, 就能穿上這麼可愛又小巧的嬰兒服了。還有小鞋子, 只能伸進她的兩個手指, 好像到了小人國一樣。
初要當人母在看到真實的衣物時,要比在書本上看到的更加讓人有感覺, 她臉上的笑意不自覺地加深,泛着母性的光輝。
就在林珞沉浸在歡喜中,一陣敲門聲,讓她看向臥室門外。勒翰這麼早就回來了?還不到一個小時。
她慢慢下樓,這個時間也不可能有誰會來。就在她要拉開門鎖, 又一陣敲門聲引起了她的警覺。
不對, 不是勒翰!他每次敲門都是慢而沉的聲音。特別是自從她懷孕以來, 他會自覺地帶上鑰匙, 怕吵她睡覺, 根本不會敲門。
她對着門,喊了一句。“誰?”
那人沒回答, 停了幾秒鐘沒了動靜,又開始響起敲門聲。
以前的她肯定會開門,因爲她不在乎失去什麼,也沒什麼好失去的。現在的她變得膽小了,懂得謹慎。
一門之隔的兩個人在僵持之下,門外傳來妥協的態度,揚起那熟悉的聲音。“珞是我,快開門。”
林珞抿着雙脣,頗爲無語!這大半夜的,羅啓輝憑什麼叫她給他開門。
“珞,我要見你,我想你。”羅啓輝一邊說着一邊拍打着門,震得哐啷啷響。
“你馬上離開,不然我就報警。”林珞閉着眼,深吸氣。面對他不可理喻的行爲和說詞,強制自己壓抑着內心的怒火,生冷地對他下着最後通牒。
羅啓輝根本不相信,他的珞會將他擋在門外,更不可能報警。他看到勒翰開車出去,現在就她一個人在家,無需顧及勒翰的感受。與他獨處,正是當下絕佳的時機。
“你不會的。”停留在他記憶裡對林珞印象,早該隨着時間刷新了。
他的這句肯定,徹底激怒了林珞。她拿出手機,“是派出所嗎,有人騷擾我,我住在....”還沒等她說完,只聽到‘哐啷’一聲。門上玻璃碎了,一塊石頭飛了進來,落在離她不遠的地板上。他的手伸了進來,企圖穿過空門框來打開門上的鎖。
林珞本能護着肚子,向樓上跑去,反鎖臥室。幸好手機一直在手裡攥着,她再一次撥通報警電話。緊接着一陣喪心病狂地敲打着臥室門,伴着羅啓輝不停地喊叫。“珞...珞...”
老舊的臥室門怎能經得起這般敲打,羅啓輝在酒精的作用下,不清醒的頭腦中僅剩下瘋狂。這房門就是他和她之間的最後阻礙,只要打開它,珞就是他的!
林珞用身體緊緊推着這道防線,在不時被撞擊的門隙處。她看到了那雙腥紅的眸子,泛着駭人的掠奪。那曾經熟悉,現在卻陌生至極的臉。她認不出,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她意識到危機感卻爲時已晚,她氣自己怎麼會跑到樓上,被堵個死角。在警察趕來之前,她又怎麼安全地保護好自己和孩子?
她極力讓自己在慌亂中冷靜下來,對着門板說。“你這樣做有意義嗎?”
外面的羅啓輝停了下來,帶着極致的痛苦。“珞,你要我怎麼樣!我媽、小凡,還有他們都快把我逼瘋了。珞,我只有見到你,才能讓我忘記眼前錯位的一切。”
“已經晚了。”林珞試圖對他講道理,認清事實。
“不晚,一切都來得及。”
“你似乎忘了,你現在有妻子,而我也有丈夫。”
羅啓輝愣在當場,想到小凡大着的肚子,沒來由得心生狂亂。
“並且小凡已經懷孕,再過幾個月的你,就要當爸爸了。”
“我不管那麼多,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其它的我統統不管。”
他不講道理,不負責任,讓林珞打心底裡厭煩。但在這種力量懸殊的情況下,她不能激怒他。
“珞,我愛你,你也還愛着我的,是嗎?”
他的問話讓她很難回答,即使是口是心非,即便是這種危急關頭的權宜之計。以前的她,不知多少次說過對他愛的告白,現在卻一個字都難吐出。
“你爲什麼不回答?”
他一拳揮到單薄的,不知還能支撐多久的舊門上,震得她心驚膽跳。“你讓我怎麼回答,你深夜闖入我家,這是愛我的證明嗎?”
“我是太想見你了。你幾次三番拒絕我,你知道我是什麼感受嗎?生不如死,我不能這樣活着,你必須跟我在一起。”
他的偏執與激進,讓她氣憤難當,更加讓她難堪,自己怎麼會喜歡這樣的人,還差點要嫁給他!
他愛的自私,愛的癡狂,愛的沒有任何責任感和擔當。他愛的不是她,他只愛他自己,愛到肆意妄爲,不顧其它。
“珞,把門打開,我要看到你。”羅啓輝又發瘋地一陣敲打。
這時,林珞已經想好了跳窗。屋外有長春藤,順着它爬下去應該不會有事的,她只要跑到陳伯家就安全了。就在她準備好踩着椅子踏上窗臺時,終於警察及時趕來救援。
派出所,這個夜火通明,超越任何時間,都在辦公的國家最小的機關。
警官做着最後的筆錄,兩個女人闖進來,其中上了年紀的女人焦急地三步並兩步,忙上前拉過坐在椅子上的羅啓輝。“兒子你怎麼樣,怎麼會在這裡?剛纔警察打電話到家裡來,嚇死媽媽了。”
“我沒事。”羅啓輝推開羅母的手。
“還說沒事,你的胳膊都受傷了。”羅母大驚看到,自己兒子的手臂上的血痕。
小凡也上前查看,他的手臂上有十釐米的血口子。“老公,你怎麼受傷了?嚴重不嚴重,媽,我們先去醫院拍片子吧。”
“對對,走,我們去醫院做個徹底檢查。”羅母更加緊張地說。
“喂,你們兩個安靜一下。這裡是派出所,筆錄沒做完哪都不能去。”中年警官制止了,突然跑進來的兩個女人的擅自做主。
“警官先生,我兒子受了這麼重的傷,哪還能做筆錄。你只要嚴懲壞人,我們都支持。”羅母自然懂得,進門看臉色的人情世故。
“你怎麼會在這?”小凡倒也眼尖,看到故意將兩名當事人分開,坐在另一邊的林珞。
羅母看到林珞,氣更不打一處來。“警官先生,不用調查了,是她勾引我兒子不成,現在還弄傷我兒子。快把這個壞女人抓起來,永遠都不要放不出來纔好。”
“你們鬧夠了沒有。”啪!警官拍桌而起,“這不是菜市場,任誰都能指手畫腳的。這是執法部門,都安靜坐好。”洪亮的聲音蓋過了,兩個女人的嘰嘰喳喳。
警官向林珞展示筆錄,如果沒有出入,可以在下方簽字。林珞粗略看了看,直接簽字。
這位李警官是轄區的片警,林珞偶爾在陳伯的小超市裡,見過幾次,不熟卻認得。
“羅啓輝你因涉嫌私闖民宅,毀壞他人財物。依據法律規定,可處與十五日拘留和200元的罰款警告。”李警官宣讀着處罰決定。
“不可能,我兒子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一定是她,是這個壞女人把我兒子帶到她家去的,我兒子不從。她就報警來污衊我們。”羅母首先站起來,激動地指着林珞說。
“我還沒見過,有當媽的這麼護犢子的。怪不得你兒子能揹着自己媳婦大着肚子,來幹這種見不得人的事。”
李警官直來直去的性子展現無遺,頂看不慣張牙舞爪的女人,一把年紀蠻不講理。
“你身爲人民公僕怎麼說話呢?你秉公處理了嗎?”羅母不服,囂張地直指對面的李警官。
“我當了一輩子的警/察,再小的雞毛蒜皮的事,都能掰扯清清楚楚,還沒有人懷疑我不公平。這是案發現場,你兒子打碎了人家門玻璃才劃傷了手,強行闖入已構成犯罪。”李警官把照片扔到羅母的面前。
李警官一直在這片轄區當片警,各家各戶的情況,沒有比他更瞭解到位的。林珞這姑娘,在老陳的超市附近住。出來進去的,話是少點也是禮貌有佳。
小小年紀父母早亡,這姑娘沒像那些,有爹有媽的孩子學壞,變成小太妹跟小流氓混在一起,反而更有出息,考上了美術學院。
最近聽老陳說,這姑娘遇到一個好小夥,讓周圍的鄰居看着放心。
這大半夜的遇到這樣的事,李警官正義感不爆棚都算怪了。看着這家人就來氣,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