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母哪裡睡得下, 獨自站在窗邊,屋內屋外均是漆黑一片。尤如她當年得知那場車禍後的感知,她的世界遭到了滅頂之災。
她從包裡掏出香菸, 這兩年她就是靠着它來渡日。她的丈夫本性木訥, 只專注於花鳥魚蟲。對家裡的小生意也沒什麼野心, 只要日子過得去就很是滿足。她只好接手公司, 家裡家外只靠她一個人打拼。
他在的時候, 她沒少抱怨,更沒覺得丈夫有多麼的重要。自從他不在了,她越發覺得, 身邊的老伴是無可替代的!
她永遠都記得那悲慘的一幕,丈夫和兒子渾身血淋淋認不出個樣子。在確認丈夫當場死亡, 她告訴自己不能倒下, 還有兒子需要她。
在手術室門外, 她祈求着老天,讓唯一的兒子平安無事。一旁嚶嚶啜泣聲, 提醒着她禍害的根源。“你這個惡毒的女人,都是你害的,還有臉在這哭。死的爲什麼不是你。”她歇斯底里地大叫着。
兩年後的今天,她仍無法釋懷失去丈夫的痛楚,更不能原諒這場車禍的真兇。是那個女人害死了她的丈夫, 讓她唯一的兒子身受重傷, 生命垂危。她狠狠掐熄手中的菸蒂, 像是打定了某件事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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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珞拿起蜂蜜水旁的愛心卡片, 這是第十五張。上面畫着, Q版情侶在滑翔翼上俯瞰大地,沒想到他還有畫漫畫的天賦, 畫得越來越像模像樣了。
今天的她,打算去剪頭髮。以後肚子越來越大,應該打理起來不是那麼方便。電腦電視勒翰不讓她多看,順便再去圖書館借兩本書。
最近她發覺自己,不再愛看悲情類的書。關注更多的則是,像阿狸那樣溫暖人心的圖畫類。鮮豔的色彩把心也塗得亮麗起來,溫馨勵志的話語,更是讓人對明天充滿嚮往。
陣陣大力的敲門聲,讓正在試穿衣服的林珞,皺了下眉。她慢慢下樓,家裡的樓梯真的是老化了。勒翰一再囑咐她,不管有再要緊的事,還是有人多急來敲門,也要慢慢走。
“媽,我們回去吧。”一大早,小凡就被婆婆命令着來帶路。
“小凡你要記住,你纔是我羅家的人。”羅母又接着使勁地砸門。
“我知道,可我怕...啓輝知道,我們來這,他會生氣的。”小凡擔心跟着婆婆來,自己肯定會成爲被遷怒的那個人。
“怕什麼,他是我兒子,我就不信他能把我怎麼樣。”羅母怎能嚥下這口氣。
門,終於開了。羅母理直氣壯地闖進屋,把手裡提着的盒子,往茶几上一扔。
“聽我家兒媳婦小凡說,你愛吃她和我兒子的喜餅。我特地從老家多帶了幾盒,我們羅家雖是做小本生意的,什麼滿漢全席不敢說,這喜餅管夠你吃。”羅母來者不善,更是語出尖酸刻薄。
林珞看了一眼茶几上的喜盒,又看了看羅母旁邊目光閃爍的小凡。
小凡因上次扇了林珞一巴掌,現在見了面,不自覺地躲向羅母的身後。
“小凡你躲什麼躲,你纔是我明媒正娶的羅家媳婦,不是什麼貓啊狗的,隨便什麼人,都能進我羅家的門的。”
“媽,我們還是回去吧。”小凡拖着羅母的衣袖。
羅母見小凡不爭氣,更是把氣撒到林珞身上。“林珞我告訴你,小凡才是我認定的兒媳婦,你要是再不要臉勾引我兒子,我就算拼上老命也不放過你。”
“羅太太是要怎麼不放過我?想先殺了我,然後再自殺,還是要跟我同歸於盡?”林珞平淡地問。
羅母被她這樣一問,愣住了。但她畢竟是見過世面的女人,幾秒鐘後,立刻恢復咄咄逼人的姿態。“真沒想到,有日子不見,你也倒會伶牙俐齒起來,還真是讓我意外啊!”
“人生處處有意外,只不過是你沒注意到。”林珞冷然面對。
“我就是沒注意,一時的疏忽,才讓你這惡毒的女人鑽了空子。當初我真不該,把啓輝的情況告訴你。”羅母悔不當初。
“你當時會告訴我他的地址,是因爲我在四處找他。你怕有一天我找到他,說出我們是戀人的關係。之所以你會開出條件,只有我跟別的男人訂婚後,才告訴我,他的行蹤,不就是想千方百計地,拆散我們嗎?”林珞把羅母的別有用心說個明白。
羅母也不否認,乾脆地承認。“是,我就是要拆散你們。你害死我丈夫,還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做我的兒媳婦?你別做夢了,只要我活着,你就休想進我羅家的門。”
“那你大可放心地好好活着,我現在已經結婚了。這還要謝謝你,當初開出的條件,讓我遇到這麼好的男人。我的世界裡,早就沒有羅啓輝這個人,只是你們羅家人,一再闖進我的生活。”林珞再也不是過去的自己,毫不客氣地說着事實。
“你說的倒是好聽,你能隨便找個男人嫁,就能玩暗渡陳倉的把戲,當我是白癡這麼好矇騙?”羅母怎麼可能輕易相信她,林珞四處瘋找她兒子的消息,仍讓她歷歷在目。
“你最好相信,我嫁的男人,可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比較的。有的人滿漢全席吃不起,勒氏少爺可是吃到膩長大的。”林珞沒想到,有天她會拿勒氏的牌子壓人,勇挫對方銳氣。
勒氏的大名,對於經商的羅太來講,又怎能不知。在商界遍佈領域之廣之大,如雷貫耳般存在。
這個女人真的會攀了這個高枝?她狐疑地看向一旁的兒媳婦。
小凡點頭確認,林珞說的是真的。頓時,羅太的底氣明顯不那麼囂張。
“如果你們羅家人再來騷擾我,我就告你們擅闖民宅。”隨後她走到門口,手一指。“出去,回去告訴你的寶貝兒子,我和他的從前,早已不復存在。他現在的一切也和我無關。”
林珞面對兩個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從開始到被她趕出門外,她都保持着外表平靜,內心毫無波瀾的狀態。
就連她自己也覺得奇怪,哪來的這份平和坦然,來面對咄咄逼人的羅太太,完全的不氣不惱。感覺就像是,在街上偶遇潑婦在罵街,心情完全不受無關緊要的人影響。觀摩一下,繼續做自己要做的事。
她帶好遮陽帽,拿起包包,出門前還在鏡子前照了照。一身扎染長裙,濃郁的民族風情,不錯。利落地鎖好門,平靜而自然地去理髮店。
林珞剪短了頭髮,感覺減輕了好多的負重,心也跟着輕鬆了起來。拿起電話,想都沒想,極其自然,出於本能的撥通了那串號碼。
勒翰在召開收購會議,電話的鈴聲在若大的會議室內,顯得尤爲的刺耳。
勒翰當然知道開會時,要把手機調爲震動或者關機。但林珞懷孕後,又因爲自己的過度雞婆,導致她的劇烈孕吐。他們幾乎沒有面對面的交流,只有短信勾通。
他不放心她獨自在家,擔心有什麼意外。只能把她的來電調到最大音量,有時候他忙碌起來,震動真的是形同虛設。
勒翰看到這幾周以來沒有響起的鈴聲,毫無顧及地接通了電話。“是哪裡不舒服嗎,我立刻趕過去。”
“沒有,只是想問你,今天加班嗎?”林珞已經猜到,他會這麼緊張的語氣,嘴角綻放出甜蜜的笑意。
“要加一會兒,發生什麼事了?”勒翰對她主動打電話的事,還是不放心。
“沒事,只是想見你。”
電話那頭的話語,傳到勒翰的耳膜時,他敢確信自己的血糖加號爆表。“好,開完會,我就去找你。”他又猛地拉住自己興奮加驚喜的情緒,不無擔心地問她。“你...真的確定,見面沒事嗎?那地方人很多。”
在場的所有高層主管,都裝做看各自的報表,可每個人的耳朵豎的比兔子還長。特別是勒翰身旁的秘書小齊,在心裡直犯嘀咕。
‘前陣子,老闆還說自己老婆懷孕了,樂得跟什麼似的。這通曖昧的電話又不像是跟勒太太,難道是老闆另尋新歡?有錢的男人,真不講究。’
勒翰趕到夜市小吃街,沒走幾步就看到,熙攘人羣中特別的她。
桌上有吃過的牛肉麪碗,她正在意猶未盡地吃着肉加饃。他站在離她不遠處,擔心她見到自己會不會狂吐不止,猶豫着要不要上前。
林珞擡頭,看到他,向他招手。他才邁開步子,拉開椅子,坐到她對面。
“這個好吃,要不要嘗一口。”林珞把自己吃了一半的肉加饃,遞到他面前。
勒翰面對這闊別已久的待遇,有種時光倒流的恍惚。她見他傻傻地看着自己,故意逗他。“不吃算了。”就在林珞收回手,被他的大手握住,咬了一大口肉加饃。“老婆給的,怎麼會不吃,真香!”
他們點了烤肉,在不確定孕婦能不能吃的情況下,勒翰只是象徵性的讓她吃了兩塊。
在這混雜着各色美食的檔口,勒翰溶於熙熙攘攘的普通大衆,身邊有她相伴,他簡直就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