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惹上大塊糖 > 惹上大塊糖 > 

65.夢與現實的撕扯

65.夢與現實的撕扯

林珞向後退去, 她的理智告訴自己,這不是夢,是現實, 是什麼都發生後的現實。

羅啓輝看到她躲閃的舉動, 眼中佈滿失落。隨即, 又說。“我愛你, 我還像以前一樣深愛着你。”

他的表白像鼓槌鏗鏘有力, 重重敲在她心中那面隱形的十番鼓上,震得她耳膜聲聲作響,聽不到其他。

羅啓輝見她不說話, 雙手按在她的肩上。“珞,相信我, 我會處理好一切。”

她的手緊緊握住門框, 努力剋制着要叫住他離去的背影。心傷剛剛癒合, 卻又硬生生地被撕裂,從結痂處不時地涌出血來。最終, 她敗給了自己多年來壓抑的情感,追出衚衕口,卻迎來剛下班的勒翰。

“老婆是在等我下班,真是讓我太感動了。”他假模假式地擦着眼角。

“我,只是要到陳伯那買醬油。”林珞眼神閃爍, 編了個理由。

“原來是巧遇, 天大的緣分啊!”只見勒翰無比誇張地說。他攬過她的肩, 一同走向小超市, 他瞥向不遠處的背影, 很像一個人。

林珞的失眠越來越嚴重,她開始偷偷吃安眠藥。超劑量的藥片, 並沒有起到疊加的效果,她依舊睜眼到天亮。渾渾噩噩的腦袋,根本沒有能力來應對眼前的亂局,只有一味的悲嘆。

她曾經無數次的期盼、思念着那份愛戀,就像是虔誠的信徒所祈求的那樣。就在她的心連同希翼折斷翅膀,石沉大海。當被另一個人喚醒時,祈求又一下子得到了回報,全部砸到她面前。措不及防的逆轉,讓她,不知該如何處理,這過了期、失了效的訴願。

林珞到了畫廊纔打電話告之勒翰,她要在畫室工作幾天。她怕被勒翰看穿,她無力的謊言。

她要找個安靜的地方,理清自己混亂的頭緒。時間長了,勒翰肯定會看出端倪,他這個人平時像個活寶,有時卻心細入微,如果她自己還是這個狀態,是瞞不了他多久的。

唐夫人再次預約的畫,已經耽擱了兩天,不能再拖延下去。林珞在畫板上毫無頭緒,更無靈感可言地塗鴉着,越畫越煩,越畫越亂。直到她發覺已經無法挽回,索性讓它糟糕個徹底。

她就這樣呆呆地站在畫板前,眼前的畫已經慘不忍睹。看向窗外天已經漆黑一團,夜裡三點。

連續幾天的失眠,折磨着她身心交瘁。煩燥點燃了悲憤,她推倒畫架,用腳踩、用凳子砸,一下、兩下、無數下...

她盡情地發泄着,直到沒有一絲力氣。體力透支爲零,卻仍找不到迷宮的出口,她頹廢地縮在牆角,像只受傷的野獸嗚咽、哭泣。

在困境中蛻變的她,是重生還是毀滅?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受傷的衰兵,苟延殘喘。深處重重迷霧,辨不清方向,看不到未來。

林珞沒能按時完成唐夫人的畫作,登門道歉。

唐夫人含笑走來,熱情地招呼着傭人上茶。“林小姐,這邊坐。”

林珞低着頭,不想看到唐夫人失望的眼神。“唐夫人,抱歉,您的畫還沒有畫好。”

唐夫人倒是沒有責怪,反而寬慰着她。“不礙的,你慢慢畫。”她仔細端詳着林珞,又說。“你氣色不好。”

這時,傭人端上茶。透明的茶杯裡,還是上次相同的迷迭香。

林珞看着杯子裡倒映着,自己憔悴蒼白的臉,沉重的黑眼圈更是一目瞭然,她撫着眼袋卻摸到一滴淚。她胡亂抹着眼角,不想在唐夫人面前失態。

唐夫人並沒有問她爲什麼會流淚,坐在她對面,娓娓而談。“我在跟我先生結婚之前,還有一位除去身家良好,各方面都很優秀的男士追求我。而我先生,當年只是一個人品不錯的窮小子。”

“年輕的我開始心生夷猶,不知如何選擇終身大事。我妹妹大刀闊斧地直指我先生,她的理由很簡單,因爲我在談及他時,臉上會不自覺地流露出幸福的光。”

“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麼困惑,我想你這麼優秀的女孩,多半應該是被情所困吧。我記得,上次你來我家畫的那幅畫,當時你的狀態,一定是快樂而飽滿的,只有幸福的人眼裡,才能感受到別人的幸福。”

“人啊,有的時候很奇怪。往往是自己最不瞭解自己的內心想要什麼,從別人的眼中,反而能看到最真實的自己。”

唐夫人的話,讓林珞想到勒翰。她知道跟勒翰在一起很暖心,也很安心。幸福?和他在一起是情侶之間的幸福嗎?她不知道。不僅如此,迷惘的她也不知道,過去對她來說,是美好的流連忘返,還是痛苦的難以自拔。

她像遊魂一樣晃回家,她也不想這樣,只是勒翰的電話越來越頻繁。他說,‘再忙,哪怕是回家洗個澡,換個衣服也好。’她拗不過他。

在自家門口的臺階上,勒翰正蹲在那,等她回來。“老婆,陳伯送來了煮玉米,說是鄉下親戚送來的,還熱着呢。”

玉米已經沒了溫度,勒翰拿去加熱。嘴裡嚷嚷着,“餓死了。”

“你怎麼不先吃?”林珞頭痛的,要炸開一樣。

“兩個人一起吃,纔好吃。”勒翰在廚房回頭,衝着她笑。

如此簡單到平常的話語,讓林珞深處迷霧煩雜的心,晃動了一下,像是遠方地震,受到了波及樣的感覺。

她在迷霧中不再依靠眼睛,只遵循着震感向前走,來到他面前。越是靠近他,林珞就越是眩暈的厲害。她想仰頭看他,卻在他低頭間,誤打誤撞地吻上了他的脣。

他的下觜脣厚厚的,性感又有淡淡的清香。他能言善辯,即使說着沒有道理的話,也讓她無言以對。有時,也會在不經意間,說出格外窩心的話來。讓人從內而外地感動着,忘記他無所顧忌的戲弄親暱。

她驚醒了他的熾熱,他的瘋狂點燃了她的長裙,狂熱難耐地撕扯一地。這是她真正第一次主動吻他,讓他受寵若驚又興奮異常。身體比大腦更早一步得到訊號,他抱起她倚在洗菜臺上。她的腿纏繞着他的腰,像得到重生的枝蔓,汁液四溢,滋長着生生不息愛的飢渴。

她的長裙被拽落到地上,大理石臺面的冰和舌尖的火,讓她感覺着冰火兩重天的刺激。在極致的最後一刻,她似乎看到了內心迷濛中的光亮,在還未來得及細細體味,便睡在他的懷抱中,她真的是太累了。

晚上。

“老婆,我們一起洗鴛鴦浴。”勒翰厚着臉皮,意猶未盡早上的豔遇,重溫鴛夢。

“我洗過了。”林珞睡了一天,精神得以好轉。

“那你等我兩分鐘,馬上就好。”

“你先睡吧,我想把那幅畫畫完。”

那幅在樓下窗前,被蒙着白布的畫框,勒翰無意中看到過。是畫了一半的風景畫,細雨中的江南。他總覺得,那幅畫裡鎖着她放不下的過往,堆積着她難言的苦痛淚痕。她說想把它畫完,這是不是代表着,與往事了斷的最好方式。

“要不要我陪你?”他問。

林珞輕輕搖頭,勒翰知道她需要安靜的空間。

“別畫的太晚,累了就睡,老公當你的抱枕。”他拍着健碩的胸膛。

“嗯。”林珞匆匆下樓,別過他關切的眼神和暖心的話語。

她的手指在未觸及白布前,有一絲的躊躇,停在半空。即使不掀開畫框上的布,也能清晰看到那殘缺的畫。

兩年多了,它依然停留在,一個女人對新生活的憧憬中。記得熱戀中的他,經常提到自己兒時老家的趣事。小橋流水人家,古樸而雅緻,河水很乾淨,老人拾階而下,挎着竹籃洗菜。

她把他兒時的懷念,悄悄畫在布上,當做新婚禮物送他。近在眼前的幸福,毫無預兆地戛然而止,爲它平添了濛濛煙雨。

從此,她再也不能,在這特定的方寸之間,動上一筆。任由時間的塵埃落滿心田,突地一聲驚雷,響徹荒蕪之地,瞬間雜草叢生,狂妄的荊棘纏繞着她的心。理性與感性互相撕扯着,她奮力地掙扎着,她不清楚看似是出口的光亮,是天堂的指引還是地獄的蠱惑。

她無奈地看向窗外,夜空中弦月,被層層的陰雲輪番遮擋着,它本就不甚明朗的光華,讓觀者的心更加的迷離而煩亂。

——

羅啓輝在夢中醒來,他在夢中看到自己在出租屋裡,做着雙人份的水果炒飯。

‘我來幫你。’

‘不用了,你的手可是用來畫不凡的著作的,這樣的家務還是我來。’

‘等我成了大畫家,就讓你做我的經紀人。’

‘經紀人還是免了,到時我就負責給你做飯洗衣。’

‘好可惜,男人不能生小孩,不然你一併都代勞了。’

他拿着飯鏟輕敲她的頭,‘別做夢了,去拿碗筷準備吃飯,我未來的大畫家。’

他在夢中享受着甜蜜,醒來卻體味着現實的晦澀。這巨大的差距,讓他無從接受的同時,也在下定着決心。

<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