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這一刻,他真的很想吻下去,重重地吻下去,吻住她一輩子!
“傻瓜,你抱我這麼緊,我連氣都快喘不上來了,你還想叫我說話?”
“啊?”丁緲嚇到,趕緊放開:“哦!那我不抱了!不抱了!不抱了!”
丁緲把手放開了,胸前頓時一片空虛,消失的溫度簡直像是能用肉眼看見的一般,以令人不甘心的速度飛快地隱去了……
“丁緲,我從不曾怪過你,我對你的感情,由始至終……”
由始至終,都是愛,都是憐惜,都是恨不得把我能夠給你的幸福全部都給你,所以,在看到你所有的幸福來源都是來自於徐莫後,我終於甘心地放手,所以,丁緲,不要再對我抱有任何歉疚,只有你感到幸福了,我也纔會感到幸福,我也纔會覺得自己當初的放手,是值得的,而你此生所要做的事,就是和徐莫一直好下去,一直幸福下去……
“由始至終什麼?”見薛冰話講一半又停住,丁緲不禁焦急地問。
薛冰俯視着丁緲一臉傻乎乎的表情,突然間覺得好好笑。
“沒什麼啦!”
“到底是什麼嘛!”
“我不想說了啦,現在!”
“但我很想聽啊,話說一半又不講很沒道德哎!”
“我纔不管!反正我不想講就不講啊!”
“冰冰你真的好討厭!你是故意的是吧?你明知道我討厭這個,你才故意跟我賣關子的對不對?對不對?!”
“哎,馬路上哎!”沒想到丁緲突然就擡起右臂把自己的脖子給夾住了,兩人個子差好多好嗎!這樣被她壓着,感覺整個後背都快被壓斷了,“放手啦!這樣怎麼走路!”
“你說清楚我就放手咯!”丁緲笑得咯咯響。
“我纔不要!”
“那我們就繼續這樣走咯!”
一二、一二……
結果就這樣一路被丁緲夾在胳膊底下屈辱地走到了酒店門口。
丁緲終於放下手,還賭氣地說:“冰冰你還真是犟哎!
“還不是被你逼的!”薛冰揉揉被勒痛的脖子不服氣地說:“我拜託你,這種方法拿來折騰我也就算了,千萬別拿去對付你老公,小心他暴走!”
“徐莫纔不會!他纔不會像你這麼不聽話呢!”
“切!”薛冰冷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丁緲笑了,然後躍起身,摸了摸薛冰的後腦勺。
丁緲坐上車,薛冰站在車旁邊看着她,丁緲剛要發動車子,卻又突然把腦袋從車窗探出來,“哎,冰冰!”
“又幹嘛?”
“明天記得把你的秘書也帶過來。”
“帶她幹嘛?”
“因爲……”丁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擔心明天人很多,會照顧不好你,有你秘書在……”
“我又不是廢人!”薛冰叫。
丁緲還是笑眯眯地說:“可我還是覺得,有個人在你身邊照顧你會比較好,雖然我知道麥克也很關心你,但他畢竟是個男孩子,很多事都不夠細心,喏!他居然還陪着你一起去攀巖!”說到這兒,丁緲大搖其頭,“總之,你明天叫上你秘書啦!”
“……知道了!”薛冰一臉不耐煩地說:“你一個人開車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我就不用你操心啦……”
不操心才見鬼!
可是,也只能是這樣叮囑你而已了。
“那,小心點,慢慢開。”
“知道了,拜拜,明天記得早點到哦!”說完,丁緲把車開走了。
即使丁緲的車已經開出了相當的距離,幾乎已經快從視線裡完全地消失了,薛冰還是久久地站在原地,胸前的溫度早已消失殆盡,可是,心臟的跳動,卻一下比一下更加激烈了起來,剛剛的那個擁抱,直到現在都還讓人覺得身處夢境一樣,捨不得醒來,捨不得離去……
梅書語在咖啡廳門口見到了正從酒店大門口走進來的陳方儀。
她趕緊上前迎接。
“陳主編!”
陳方儀聞聲停住腳步:“梅書語,你怎麼在這兒?薛冰呢?”
完蛋了!
自己盡顧着跟賀真彥敘舊,完全把還在餐廳裡吃飯的薛冰給忘得個一乾二淨。
總之,先穩住陳方儀再說。
“薛先生正和他朋友在外面吃飯。”
“朋友?都有誰?”
“有麥克先生,還有麥克先生的妹妹——”
“那你怎麼沒去?”
“我送他們過去的,但是因爲是薛先生的私人聚會,我不便參加。”
陳方儀嘆了口氣:“是不是冰冰把你趕回來的?這孩子,還是這麼任性!”
梅書語笑着搖了搖頭,“要不,我先帶您上樓休息一下,我再跟薛先生聯繫?”
“也好。”
梅書語帶陳方儀到自己的房間後,馬上給薛冰打電話。
“薛先生,您母親來了,請問您現在還在吃飯嗎?”
薛冰說:“我已經到酒店門口了,馬上就上來。”
可是,剛掛上電話,薛冰發現自己流鼻血了。
梅書語一邊向陳方儀彙報薛冰的近況,一邊給她泡上茶……
與此同時,薛冰正捂着鼻子跟酒店服務人員要餐巾紙,鼻血流得很兇,都已經把整隻手還有半隻袖管都給染紅了,工作人員看到後都很緊張,忙問需不需要送他去就醫,但薛冰擺擺手說不要緊。
然後薛冰來到衛生間,先是俯下身拿冷水衝了好一陣子鼻子,把臉上的血跡都沖洗乾淨後,他擦了臉,又拿紙巾團成團塞進鼻孔裡,他擡頭望着鏡子中自己那副狼狽不堪的模樣時,先前愉悅的心情已一掃而光。
陳方儀看看錶,不禁皺眉道:“你不是說冰冰剛剛已經到酒店門口了嗎,爲什麼這麼久了還不見他上來?”
梅書語也正奇怪着,於是她說:“我再給他打個電話看看!”
陳方儀點點頭,然後眉頭又皺得更緊了一些,她擔心,薛冰是不是在跟丁緲一起。
“薛先生,您到哪裡了?您母親很擔心您……”梅書語站在一側,儘量壓低嗓音說。
薛冰回答:“已經出電梯了……”
薛冰走出電梯時,又把衣袖再往上捲了卷,剛剛雖然盡力地洗了一下,但還是不能完全把血跡清除,因此只能是這樣儘量地藏一藏了。
走到梅書語的房間門口,薛冰擡起沉重的胳膊,盡力地敲了敲。
梅書語開門。
“薛先生!您總算是回來了!”
她語氣中帶着明顯壓抑不住的緊張。
但她在緊張什麼呢?
頭好昏。
“梅書語……”
薛冰剛喚了一聲,整個人就向前撲倒了過去。
“薛先生!”梅書語一聲尖叫,伸手扶住了他。
薛冰的鼻間再度緩緩地流出鼻血來……
賀真彥回到家,看到母親正端坐在沙發上等他。
“回來了?過來坐下,我有事要跟你說。”
賀真彥默默地走過去,把包放下,坐到母親的面前。
賀母把一張照片擺在他面前,“這個星期,抽一天去見見面吧!對方家世不錯,爸爸在機關單位是個領導,媽媽在經營家族企業,她自己……”
“媽,我不想相親……”賀真彥試圖抗拒。
但賀母咬牙切齒地說:“這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而是我已經答應人家了,你不去也得去。”
賀真彥無語地望着態度強硬的媽媽,嘆了口氣,“知道了,那我先上樓了。”
“照片!”
賀真彥停了下腳步,淡淡地說:“不用了,反正到時候見了,人家也不一定能看上我。”
“真彥!”
賀真彥顧自擡腿上樓梯,瘦削的身影很快就隱沒在了黑暗裡。
薛冰被送進了醫院。
經過一番檢查,醫生要求留院觀察一晚。
梅書語見天不早了,便勸陳方儀回去休息,陳方儀猶豫了一下,答應了,“那麼辛苦你了,要不是明天我還有……”
“您放心吧,我會在這兒好好看着薛先生的,有什麼問題我也會及時向您彙報的!”
“那就太好了,梅書語,有你在,真是幫了我的大忙,回頭找個時間,我請你還有你的家人一起吃個飯,好嗎?”
“這怎麼可以,太破費了,而且照顧薛先生本來就是我的工作,是我失職了,纔會讓他回國第一天就住進了醫院。”梅書語低着頭,一臉愧疚地說。
陳方儀搖搖頭,上來輕輕地抱了抱梅書語。
“好孩子,別這麼說,是冰冰自己體質差,不賴你,啊,別放在心上,我相信你,一定會做得很好的。”
陳方儀走了,梅書語還久久地回味着剛剛陳方儀那個擁抱所帶給自己的信任感。
陳主編,我、我梅書語這輩子就算是死,也一定、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的……
整個晚上,梅書語都在盡心盡力地照顧着薛冰,直到天快亮的時候,她才睏倦地打了個哈欠,趴在牀尾,睡了過去……
翌日,麥克趕到醫院,沒想到,剛一走到病房門口,他就聽見從裡面傳來的撕心裂肺的吵鬧聲,他忙推門進去。
“放開我!讓我走!我要出院!我不要呆在這裡!”
麥克定睛一看,嗬!這裡可真夠熱鬧的,只見穿着病號服的薛冰正站在牀上拼死掙扎,而他身邊則圍滿了醫生和護士,大家紛紛在勸他不要亂動。
針管在亂晃。
在各種後腦勺中,麥克找到了屬於梅書語的那一顆。
“梅秘書!”他一把把梅書語拉了出來,“發生了什麼事?”
梅書語轉頭說,“醫生說薛先生還不能出院,但他非說要走,他是不是和誰約好了,您知道嗎?”
麥克臉上露出了苦笑。
麥克客客氣氣地把醫生和護士都請走了,然後他站到薛冰面前,打開手機,卡嚓一聲,他給薛冰拍了張照片。
“你幹嘛!?”薛冰大叫。
麥克把手機遞到薛冰的面前,然後笑嘻嘻地問:“冰,你確定你要頂着你現在這張破臉去見丁緲嗎?”
去見丁緲?站在一旁的梅書語微微一愣。
而薛冰只盯了手機一眼,整個人就頹了下來。
梅書語靠在牆角默默地注視着薛冰。
這時,麥克已拿了把椅子坐到薛冰的牀邊,薛冰也已安靜下來了,只是臉色蒼白得嚇人。
他要去見丁緲。
不顧自己的身體,死也要去見那個就快要結婚的女人,這傢伙,到底在想些什麼呀?
這時,只見麥克又和薛冰說了幾句話後,薛冰突然就捲起被子躺回了牀上。
麥克起身,向梅書語走過來:
“我去醫生那裡問問情況!”
梅書語木然地對他點了下頭。
麥克正要走,突然發現梅書語的手……
“你手怎麼流血了?”
梅書語怔了一下,低下頭,這才發現……
“唔,可能是剛剛不小心……”
“這樣放着可不行吶,走,我帶你去醫生那裡看看!”
“不用了!”
“要的,快跟我來吧!”
結果麥克還真的一把將她給拖走了。
醫生辦公室,護士正在幫梅書語清創,其實傷口不大,但是麥克一邊在同醫生聊薛冰的病況時還是一邊不時地將探詢的目光朝她投射過來,看起來好像很擔心的樣子。
終於包紮完畢,麥克也問完話了,他朝梅書語快步地走過來。
“怎麼樣,傷得嚴不嚴重?”他問護士。
護士笑着解釋說只是一點皮外傷,並用極其羨慕的目光看了梅書語一眼,梅書語木訥地向其點頭表示謝意。
麥克在梅書語面前蹲下來,他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輕輕託着梅書語那纏滿了紗布的手翻來覆去地看着,“這兩天記得不要碰水,也不要吃醬油或重口味的食物!”
梅書語眉毛微微一挑。
“爲什麼……你會知道這些?”
他們不是香蕉人嗎?不是應該不知道這些中國老傳統嗎?
“嗯?什麼?”
麥克只傻傻地笑着。
誒,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
不過,這傢伙還真的很瞭解薛冰呢,剛剛那麼多人都拉不住薛冰,而他只用了短短几秒……
但是,這也是應該的吧,他不是說過他們之間的關係很鐵嗎?
不過這些有錢人之間的友誼,嘖嘖嘖,是不是隻要好玩,就連對方要去挖別人牆角的事也可以不管不問?
“嗯……沒什麼,我們回去吧。”說完,梅書語已恢復冷淡的態度,顧自起身。
梅書語推開病房門。
不知何時,薛冰已不在牀上,而是臨窗而立。
“薛先生!”
薛冰回頭,微怔了一下後,他突然罵了起來:“怎麼去了這麼久!”
梅書語愕然。
緊接着,麥克走進來,薛冰又朝他罵:“去哪兒了?居然把我一個人晾在這兒!”
麥克也愕然。
幾分鐘後,薛冰和麥克面對面坐着。
“麥克,求你一件事。”
“說啊!”
“替我去丁緲那兒!”
“怎麼啦?”
“你不是不讓我去嘛!”薛冰賭氣地哼了一聲:“那我就只好讓你代勞嘍,反正,我不想失約……”
麥克瞭解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麥克起身要走,薛冰又叫住了他:“等等!還有……”可是,話說一半,他又把頭扭了過去。
麥克哭笑不得,只得又走回來:“還有什麼要交待的啊,大少爺!”
“那個……”薛冰低下了頭,聲音輕輕地飄起:“代我……向徐莫問好……”
麥克一下就收住了笑,然後他抿抿脣,重重地拍了一下薛冰的肩——
“得令!”
語畢,他調皮地敬了個軍禮,然後轉身一溜煙兒地跑了。
麥克一走,薛冰也整個人沒了生氣,他重新爬回牀上坐着,他屈起雙膝,抱着棉被,靜靜地看着窗外。
不再吵鬧的薛冰。
一臉安靜的薛冰。
卻莫名地讓人感覺到他內心的寂寞與孤獨。
可是,爲什麼會這樣呢?
梅書語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