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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26.第 26 章

林覺遠站在包房門口, 臉上帶着微笑,投向顏顏的目光卻如同一對淬了毒的冰魄寒刀!

陸堯渾然不覺這兩人的異狀,樂陶陶地給他們介紹:“小舅, 這是我女朋友顏顏;顏顏, 這是我小舅。怎麼樣?是不是很面熟啊?比那些花癡小女生髮在BBS上的照片帥多了吧?上回他去咱們學校做講座, 我讓你去聽你還非不去, 不然早就認識了!”

顏顏的嘴脣顫了顫, 嘗試了好幾次才訥訥地發出聲音來:“是的。您好,林先生。”

林覺遠脫下外套,服務員接過去替他掛在進門處的衣架上, 他走過來,仍然盯着顏顏:“很高興見到你, 顏顏小姐。來, 坐下吧, 還站着幹什麼?服務員,點菜!”

顏顏被陸堯拉着坐下, 陸堯很自然而然地伸手環住她的肩膀,她像觸了電似的立即閃開,然後不安地看了林覺遠一眼。

陸堯一愣,噗的一聲笑出來:“小舅,您看您, 氣場太強大了!我們顏顏本來就害羞, 見着您都嚇成這樣了!”

林覺遠笑起來:“不用緊張。來, 你們想喝點兒什麼?顏顏點吧。”

顏顏木然地接過不知誰遞到她手裡的菜單, 覺得自己再也支撐不下去了——

地震吧, 火災吧,再不然, 讓我突然暈倒,就算心臟病驟發猝死也好啊!

她騰的一下站起來,倉促地說了一句:“對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間。”

她開門出來,立即扶住牆壁,強烈的想要嘔吐的感覺在胸腔裡熱辣辣地翻滾,她支撐着闖進洗手間,伏在臺子上卻又什麼也吐不出來。

擡頭看看鏡子裡自己的臉,已經在可怕地發着青。她平常很少化妝,今晚爲了來見家長,稍微上了點淡妝,此時卻是腮紅也掩不住的憔悴枯槁,而她偏偏又忘了帶化妝包。

真的想要直接逃走,就算把外套和手袋都留在包房裡,就這樣穿着毛衣徒步走回X大都好,凍死也比繼續和那個人坐在那裡吃飯強啊。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這難道就是上帝的玩笑?呵!很可笑,可是,太大了、太大了……

她在洗手間裡耽擱到已經異乎尋常地久,才終於白着臉走出來。

陸堯也正從包房裡出來找她,一見她這副模樣,他快步迎了上來:“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

她困難地笑了笑說:“我……肚子痛……”

陸堯看看她按在下腹的手,明白了,她是說她在痛經。

他心疼地抱緊她,貼在她耳邊悄聲安慰:“對不起,真不該今天讓你來。再熬熬,啊,一會兒吃完飯咱們就回去。”

顏顏努力扯出一個笑容來,對他點點頭。

這頓飯,不是味同嚼蠟,而是根本就像在吞□□。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作爲“家長”,林覺遠自然而然地問起了顏顏關於她的家庭。說起來也是諷刺,正因爲是林覺遠,這個問題反而讓顏顏好受一些,反正他早已經什麼都知道,如果換成另一個人,此時的顏顏恐怕倒更加難熬。

一分一秒地數着時間,本來就沒胃口,也是爲了快點結束這頓酷刑般的晚餐,顏顏很早就停下了筷子。

陸堯想着她身體不舒服,也體貼地快快吃飽飯,只等林覺遠也吃好,再隨便聊一會兒就可以告辭離開了。

好在林覺遠似乎也沒打算吃太多,他在陸堯吃好之後,沒多久就也放下筷子叫服務員買單了。

簽好信用卡之後,他對他們倆笑笑:“今晚上有點事要忙,真不好意思。本來應該送你們回去的,現在只好讓你們自己叫車了。來,陸堯,給你報銷車費。”

陸堯趕忙推辭:“幹嘛呀小舅?這都要您簽單,我媽回頭知道該敲死我了!”

林覺遠也不勉強他,笑着把錢收了回去:“那成,咱們走吧,你們路上小心着點兒啊。”

顏顏跟陸堯回到X大,因爲本來就說了肚子痛,陸堯也沒纏着她親熱,送她回到宿舍裡讓她躺下,就拿起熱水瓶替她打熱水去了。

陸堯剛出門一會兒,顏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心裡撲騰一下,拿起來一看,果然是林覺遠。

若是放在平時,她也許就不會接了,可這時她不敢不接,生怕他鍥而不捨地打下去,一會兒陸堯回來就該起疑心了。

她趕緊按了接聽鍵,聲音虛弱地“喂”了一聲,就聽見林覺遠發寒的聲音在那頭說:“我的司機馬上到你樓下,你跟他走,如果不來,後果自負。”

一句話說完,他乾淨利落地掛斷,完全沒有給顏顏反應的時間。

顏顏正舉着手機發愣,冷不防陸堯推門進來。她幾乎驚跳起來,差點把手機甩出去。

陸堯有些詫異,笑着問:“怎麼了?”

顏顏慌忙搖頭:“沒什麼,我在設鬧鐘呢,明天得早起。陸堯,你先回去吧,我頭也有些疼,乾脆這會兒就睡了。”

陸堯有些依依不捨,走過來摟住她,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那好吧,可憐的小寶貝兒!”

他給她灌好了熱水袋讓她揣在肚子上,又糾纏着她的脣舌吻了一會兒,重新扶她躺下了,才起身出門。

顏顏估摸着陸堯已經走遠,便起來穿好外套,拿着手袋下了樓。

林覺遠那輛深灰色奔馳正靜靜地趴在對面路旁,她剛出樓門,車燈就亮了起來。

她無言地上車,任司機載着她向林覺遠和她曾經共同的那套公寓駛去。

北京城喧鬧的夜晚被密密實實地隔絕在玻璃窗外,流動的霓虹如同被打亂的水波,光紋連貫地錯亂着。顏顏有些要暈車的感覺,胃裡非常不舒服,可是仍然像剛纔在飯店裡那樣,想吐,卻什麼也吐不出來。

等到車子停穩,司機下車過來替她把車門打開,她還愣怔着像是不能明白。

司機提醒道:“章小姐,到了,請下車。”

她閉了閉眼,深深吸了口氣,認命地從車上下來。

擡頭望去,那個窗口亮着桔黃色的燈光,窗紗下下來,紋絲不動,像是有人,又像是沒人。

她腳步沉重地從電梯裡走出來,站在門口,正低頭在手袋裡翻找着鑰匙,門卻自己開了。

她看着地上那雙腿,腳上穿着他以前每次來都會換上的拖鞋,站在門邊。

顏顏不敢擡頭,也不敢往前挪步。

心跳跳到第五下,那雙腿轉過去,走開。

她咬咬牙,跟了進去,回身把門關上。

林覺遠坐在沙發上,臉上鐵板一塊,默不作聲地盯着她。

顏顏還站在門後,雙手痙攣着緊緊揪住大衣的前襟,仍然目光閃爍不敢看他,拙劣地一開口就是一聲辯解:“我不知道陸堯是你的……”

那個“外甥”,她說不出口。

這種局面,太難堪了……

林覺遠冷笑了一聲,拳頭在沙發扶手上握緊:“你不知道?那你覺得你應不應該知道?你跟了我那麼久,但凡對我有多一點點的關心,想過關注一下我的家庭,你就不會不知道我有一個這麼大的外甥叫陸堯吧?”

這一點是他的心頭刺。換成別的女人,早就爲了攀上高枝而處心積慮地把男人的家庭背景研究透,揣測可以從哪個環節下手突破了,可是她呢?

她從來都是那麼無所謂,哪怕對他一無所知都不在乎,她只在乎他的錢,若不給她錢,就必須要使用暴力才能得到她!

當然,這整件事情到現在,這一點已經太無足輕重了,所以只能說是這件事情的方方面面,每一點每一條,如今都是他的心頭刺。

顏顏窘迫得淚水奔涌上來,瞬間就灌滿了眼眶:“我……我會馬上跟他分手。”

林覺遠又冷笑了一聲,這一回的笑中更是針刺蓬立:“怎麼?哭什麼?算盤落空了?本來想嫁入豪門是不是?既然這樣,那當初爲什麼不嫁給我?你覺得陸堯的條件比我好嗎?折騰出這麼多事來,你現在滿意了?現在知道什麼叫夜長夢多畫蛇添足了?”

顏顏又委屈又憤怒,終於鼓起勇氣來直視他:“我不是!我沒有!”

林覺遠呼的一下站起來,氣勢洶洶地向她大步逼近:“哈,你沒有?對,沒錯,你總是沒有!你總是最清高最高高在上的公主,讓我們這些男人都拜倒在你腳下,跪你求你,你大小姐都還不肯嫁,是這樣吧?章顏顏,你越來越有手段了,連我外甥都不放過,折騰得他先是爲你從日本跑回來,又挨人捅了一刀子!這樣夠滿足你女王陛下的虛榮心了嗎?你夠有成就感了嗎?可以罷手了吧?”

顏顏又羞又氣,渾身發抖,一轉身就要出門:“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林覺遠一伸手把她狠狠地拽回來,兩個人的身體猛地撞在一起,連他都痛得胸口一悶,顏顏更是天旋地轉,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林覺遠忍着劇痛,擡手掐住顏顏的下巴,強迫她把臉擡起來看着自己的眼睛:“你有沒有讓他碰你?你讓他碰過你沒有?!”

這個問題本身對顏顏都是巨大的羞辱,她又羞恥又憤恨,幾乎快要厥過去,一時倒不知該用什麼措辭才能最準確最強烈地表達出這個“沒有”來。於是她瞪着林覺遠,好像他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妖魔鬼怪,就這麼呆了一瞬,才拼命搖着頭尖銳地低呼出聲:“沒有!”

她那一瞬猶豫讓林覺遠幾欲發瘋,他咬牙切齒地說:“我警告你章顏顏,你要是敢讓他碰你,我一定殺了你!我一定把你們兩個都殺了!”

顏顏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一伸手把他掐住自己下巴的手臂用力拉開:“可以了嗎?你叫我來不就是爲了羞辱我的嗎?現在夠了吧?可以讓我走了吧?”

她說着,轉身又要出門。

林覺遠再度把她攔腰抱回來,扭着她的脖子惡狠狠地逼問:“我什麼時候說讓你走了?你還沒有告訴我,那兩個欺負你的人是誰?他們爲什麼要找你的麻煩?”

顏顏霎時愕然,頓了頓才明白過來,他指的是那兩個要把她先強-奸再毀容的歹徒。

而他們、他們……明明是他原來的未婚妻派來的,都是因爲他,他現在還這麼理直氣壯地來逼問她,他有什麼權力這麼凶神惡煞地來逼問她!

她掙扎着要脫離他的懷抱:“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林覺遠的手臂牢牢壓在她的鎖骨上:“陸堯以爲那是普通的色狼,我知道不是,你告訴我,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顏顏被他逼問得急了,再加上不堪回首的記憶太折磨,她終於哭喊出來:“你要問這個幹嘛呀!你們不都是一樣的嗎?你們都是一樣的!你們都不相信我,你們都覺得是我攔着不讓你結婚!可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要結婚,我根本就不知道!”

林覺遠的手慢慢鬆了,顏顏緩緩地往地上癱軟下去,趴在一旁的沙發上放聲大哭:“我早就跟你沒有關係了,爲什麼還不肯放過我?當初是你說我們倆再也沒有關係了的,我真的就什麼都沒有做了呀!我遵照你的要求,連遠遠看見你都要繞開,我根本就沒有再做過什麼,爲什麼現在還要把什麼事都算在我頭上!”

林覺遠明白了,原來是溫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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