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搶電話的那檔子事, 娉婷幾乎是一夜無眠。倒不是顧慮方鵬飛的感受,那些話,就算陳君憶不說, 她也會說。憤怒的是, 他以爲他是誰, 居然就敢對她做出如此嚴重的侵權行爲!
他是誰?
是她的大boss, 衣食父母;
是令到樂天不會去睡地下室的救命恩人;
甚至, 還是她目前這處棲身之所的真正主人;
貌似,還是她介於普通朋友與男朋友之間的“有點曖昧”。
如此一想,娉婷泄氣。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更別提,如果較真, 她似乎打一開始, 就答應過“未經他同意, 不得私交男友”,期限是多長?兩年。嗯, 還在有效期內吧。
想至天已有些亮白,終於昏昏沉沉抵不過睡意,好在明天,哦,不, 今天, 是週六, 不用擔心誤了上班。最後提醒了遍自己算算兩年的時間還剩多久, 她便枕在□□熊絨暖的肚子上, 呼呼睡去。
耳邊似乎一直有門鈴響,響得娉婷明白作出反應纔是最明智之舉時, 她搖晃着迷糊的腦子看看天,咦,似乎跟她入睡時沒什麼區別嘛。氣極:哪家的調皮鬼玩門鈴?
咳!自貓眼裡看見,是……陳家的大調皮鬼。
開不開門?不用猶豫此問題,這裡的房子賣得不好,整層樓也就她一個住戶,她不開門,沒有第二隻倒黴鬼會跳出來干涉,更顯然,瞧那個調皮鬼沉靜地摁着門鈴不動的模樣,她只能選擇開。
一開門,還沒等說話,各自便在對方的血絲眼裡看見了自己的狼狽。
“你隨意,我還得再睡會。”擱下句話,娉婷飄回臥室,當然,沒忘記反鎖上門。
睡到快十點鐘時,娉婷醒轉,抱着□□熊走出臥室,只見陳君憶踡在沙發裡,雙手互抄,也是睡得正香。有病!家裡好好的牀不睡,跑這兒來就沙發。她腹誹一句,自去洗漱。從衛生間裡出來時,見陳君憶已被動靜吵醒,安安靜靜地坐那,不知在想什麼。
“吃不吃麪條?”她問。
等她的詰責等了半天,沒想到,等到一句平實的關心,陳君憶更爲忐忑,點點頭,然後,頗爲艱難地、象擠牙膏似的說:“昨天是我不對。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見着他的電話,一聽他說的話,就氣得雲裡霧裡的。你……你不要生氣。”
“不氣不氣,”娉婷已完全清醒,俗話說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她向來識趣。“你是我的老闆兼恩公兼不收房租的房東,我哪敢見你的氣?麪條少辣少鹽是吧,要不要蔥?”
她的平和和疏離使得陳君憶大大地打了個寒戰,跟入廚房一把自後抱住她,感覺小身子一僵,抱得更緊了些:“娉婷,我不喜歡你這樣說話。”
我還不喜歡你這樣妨礙我做事呢!娉婷再次腹誹,嘴上沒有作聲,繼續有模有樣地調着麪條的調料。
“講和吧,吵架太傷神了,我昨晚一晚都沒睡好,半夜三更裡跑到你樓下兜圈兜到天亮,估計要不是看我的車好,保安早就上來轟我走了。”陳君憶一邊說,一邊嚕嘴往她頸間湊,女孩髮際間的清香沁入鼻中,合着脣齒間軟糯的皮膚刺激着他的身體輕而易舉地起了某些反應。他更加緊力地貼了過去。
“娉婷!”他低聲淺喚,雙手慢慢自她的腰間往上挪。
正在撒鹽的娉婷手一抖,一勺子鹽全進了碗裡。“陳君憶!”她咬牙低哮。
“唔!”此際的陳君憶聽什麼都如同沒聽見,雙手繼續不受控制地去抓他真正想吃的早餐——兩個“包子”。
有硬硬的東西象烙鐵般在娉婷的股溝間來回蹭動。那是什麼?短短的一陣疑惑後,她大窘。天!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嗎?腦子裡電光石火地閃出無數旖旎、惶恐、矛盾之際,胸衣一翻……。
悶悶的一聲輕響,一袋無辜的食鹽落地,砸在娉婷腳上,痛得她,眼淚都涌了出來。使力掙脫開他,羞憤轉身,揚手,卻見陳君憶噙着淡淡的笑容,如舊清澈的眼睛裡明明白白寫滿疼惜、寵溺、呵護,當然,還有男性驕傲着的佔有。林林總總,凝熔爲兩個字:愛你。
這一巴掌,真還就扇不下去!
不再管地上的鹽袋,也不再管煮好的麪條,娉婷退離出廚房,倒杯水,咕嘟咕嘟猛灌下幾大口,聽到背後逐近的腳步聲,她雙手捧着水杯,寥寥的聲音似從了無生氣的火星下來:“陳君憶,我們分手吧。”
她看不見後面那人的表情,只能自顧往下說:“你爲我所做的一切,我永遠都心存感謝。不管還有沒有必要,只要你喜歡,那兩年期的約定,我也會一直遵守至到期。只不過,你和我,終究是兩個世界裡的人,在一起,不會幸福。所以,就這樣了吧!”說完,迴轉身,在陳君憶鐵青得令人恐怖的臉色裡,娉婷僵直,得靠手指暗地裡死命的掐捏才能止住衝上去擁吻掉那一切的衝動。
小小的房間裡,迴旋着大大的死寂。
隔了很久,久得來娉婷都沒有再站立下去的力氣了,陳君憶緩緩開口:“李娉婷,我們,從沒有過戀愛,又何以,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