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場罕見的規模巨大的黃花梨木作品展將要在都城舉行的消息傳出時, 整個都城的家居圈都爲之震驚。
沈浙安作爲圈內人士自然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時間實在是太過巧合,他瞬間就將這次展覽和林西聯繫起來。
所以, 當他在展會上看到林西盛裝出席時, 他並沒有絲毫意外的感覺。
彼時的林西着一襲黑色禮服, 長髮高高盤起, 透着優雅高貴的氣質。挽着同樣一身黑色西服的樑可熠, 嘴角掛着最是閒適優雅的微笑。
“沈總,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打招呼的是林西,而樑可熠則含笑的站在她的旁邊, 宛如騎士一般守護着。
沈浙安不自覺的蹙眉,他絲毫沒有發現, 自己對於林西和樑可熠站在一起的畫面有着本能的排斥。
“林小姐, 這些都是你的作品?”沈浙安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問清楚。
林西半否認道, “準確的說,應該是曾經是屬於我的作品。”
“樑哥, 林小姐——”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遠遠的向他們走來,來人衣裝筆挺,帶着一股成年男人的成熟魅力。
沈浙安心中有種不好的想法。
“呢,說曹操曹操到,”林西輕笑, “沈總, 這位纔是這批黃花梨木作品的真正擁有者——陳澤安, 陳總。”
“陳總, 這位是安欣集團的總經理沈——”林西本想盡責的完成自己的引薦工作, 只可惜陳澤安並不給她這個機會。
“林小姐不必介紹,”他很客氣的打斷林西的介紹, “我跟沈總之間是老熟人了。”
當然是老熟人啊,作爲目前勢均力敵的兩家家居產業新秀,兩人可是打過無數次的交道,期間輸贏對半,誰也不服誰。可很顯然的,這次的黃花梨木作品展會將會打破原有平衡。
沈浙安心中長舒口氣,平定下略顯焦躁的心。
“恭喜陳總收穫這麼大一批黃花梨木的成品。”他語氣真誠。
“謝謝,”陳澤安同樣的誠懇,“說起來我還得感謝沈總,如果不是沈總承讓的話,怎麼會有陳某人的機會呢。”
沈浙安雙手垂在身側緊握。
“客氣客氣!”
“下面有請這次黃花梨木成品展會的主辦人陳澤安先生上臺。”
陳澤安對樑可熠和林西微笑示意,然後大踏步走上舞臺。
“各位來賓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參加這次的黃花梨木成品展會,在此澤安深表謝意!”陳澤安微微鞠了一躬,臺下響起會意的掌聲。
“本次黃花梨木成品展本着交流爲目的,不做任何商業用途,對於某些來賓所關注的售價問題澤安目前並不能答覆。”現場響起了一片失望聲,他話題一轉,“不過今天所有的展品都將在三天後入駐陳氏集團的安居商廈,屆時澤安靜候大家的光臨。”
不得不說陳澤安很有生意頭腦,從拿到黃花梨木成品到展會舉辦不過三天時間,卻做的如此聲勢浩大,更重要的是他懂得利用別人求而不得的心理,不愧是都城首屈一指的白手起家的典範。
說道陳澤安其人,就不得不說他和沈浙安之間的矛盾。其實那也並不能稱之爲矛盾,只是人生在世總有那麼幾個相互看不順眼的,陳澤安和沈浙安就是典型的例子。
沈浙安看不慣陳澤安骨子裡的那套暴發戶的土氣,而陳澤安同樣看不慣沈浙安那副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的面孔,偏偏兩人都從事的家居業,又恰巧兩人名字中都有一個安字,經常被業內人士拿來比較,久而久之就兩兩生厭了。
而林西之所以選擇與陳澤安合作,很大一部分原因爲此。
沒錯,這批黃花梨木成品是林西經過精心挑選後才選定與陳氏集團的陳澤安合作的,他也果然沒讓她失望,短短几天之內就充分地發揮了物品的優勢,爲打破和安欣集團分庭抗爭的格局創造了契機。
“澤安能有幸舉辦這次展會,最應該感謝的還是樑可熠先生和林西小姐,是他們爲我提供了資源,給了我這個機會,下面,有請兩位上臺爲這次展會致辭。”
樑可熠攜着林西在衆人的掌聲中上臺,臺下很多的人都在思索最近的樑可熠改變以往作風頻繁出現在人前的目的,難道真的如外人所傳只爲博紅顏一笑?
“陳先生客氣了,”樑可熠在衆人的目光中淡然的婉謝陳澤安,“本來不過是小西一時興起,蒙陳先生不棄,小西非常高興,樑某在此表示感謝。”
在場的人都知道,樑可熠的感謝可不單單只是口頭上的,至於後面會收穫什麼實際好處,那就是陳澤安和樑可熠私下的事情了,反正肯定是不會虧待他的。
而林西則是一直依偎在樑可熠的身邊,溫婉的笑。
這時,沈浙安的手機震動。
“沈總,克林大賽的主題出來了,是黃花梨木雕品。”
沈浙安直覺擡頭看向臺上的林西,頓時覺得心裡透涼,連她貌似溫婉的笑也覺得冷酷異常。
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料到會有今天。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克林大賽的主題,也知道這場大賽將決定着意大利克林集團將會選擇哪家中國企業作爲合作商,更知道這場合作將決定都城家居業的重新洗牌,她一早就篤定自己會拒絕,所以纔敢下如此大的賭注,看來,自己真的是小看她了。
“沈總,”收到展會現場傳來消息的衛林在電話裡提醒着,“按照我們和祥雲家居的合同,他們所有的成品安欣集團都享有優先購買權,這次很明顯是他們違反了合約,我們是可以通過法律手段起訴祥雲的。”
沈浙安苦笑,他終於明白爲什麼林西會在明知自己會拒絕的時候還跑去找他商談,原來早就設好了伏筆。
“沈總?”見沈浙安久久沒有迴應,衛林又問了一聲。
“衛林,這件事情我之前口頭拒絕過。”很簡單的一句話堵住了衛林將要出口的各種建議。“你去看看市面上還有沒有優質的黃花梨木,不管花多少代價都給我收購回來,我不能輸掉這場比賽。”
奮鬥了這麼些年,在即將邁向另一個高峰之際,他不允許自己前進的道路驟然而止。
“沈總這是在聯繫業務呢?”
耳邊響起熟悉的輕笑聲。
原本還在臺上的林西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身旁,沈浙安眼神一暗,“林西,你是故意的!”沒有任何疑問。
林西笑嘻嘻的點頭,“對啊,我原本就是故意的,你不也猜出來了麼?”她感覺很好笑,自己拒絕的東西又爲何要拿來抱怨?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沈浙安極不習慣這樣百變的林西,記憶中的那個淡泊的影子正在一點點的消散,這讓他內心焦躁不安。
“目的?”林西歪着頭想了一下。
“難道我的目的還不是很明確麼?”她好笑於沈浙安的明知故問。
“你以爲一個小小的黃花梨木就能將我的公司搬倒麼!你別做夢了!”沈浙安被林西這種裝傻的行爲弄的火冒三丈。
“你以爲我沈浙安在都城長到這麼大是吃素的!你的大靠山樑可熠是厲害,可別忘了我身後還有一個沈家!在這個都城還沒有我沈浙安做不到的事!所以別得罪我太深!”
沈浙安氣的有些語無倫次,一些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部倒出口。
“呵呵——”
林西笑意更甚。
“沈浙安,怎麼辦呢,我林西還真就自不量力了——”她微微停頓了一下,“弄倒你的公司有什麼意思呢,這家倒了你再開一家不就是了,換湯不換藥的事情我爲什麼要白費心神?”
“我可沒忘記你當時教會我的,”她輕輕的湊到沈浙安的耳旁,溫熱的呼吸輕輕的拍打在他的耳側,引起一陣不受控的戰慄。“打蛇就要打七寸,同樣,傷人就必須傷他心頭之好,也就是要傷他最在乎的東西。”
“你曾經用實際行動告訴我這個方法的好處,那麼,今天你也就再好心一點讓我試驗一次唄——”撒嬌的語氣,說出的卻是讓沈浙安心驚的話。
“林西,什麼事情都要適可而止!”沈浙安做着最後的警告——抑或掙扎。
“適可而止?”林西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沈浙安,誰都可以跟我說這句話,唯獨你不可以!”
“沒錯,我就是要悔了你一手打拼下來的安欣集團,家居業也好,廣告業也好,我就挖好了坑明明白白的等着你來跳!”
“你不是享受創業的過程麼,你不是捨不得丟掉廣告業的份額麼,多好,人總得又那麼幾樣心頭好吧,你只需要擦亮眼睛慢慢的看我怎麼將你這些心頭好全部毀掉!”
“你不是想要贏得意大利克林集團的合作權麼,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這個合作權肯定不會屬於你,而且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祥雲家居都要進行資產重組,無法生產。”
“順便透露一個內幕給你吧,接下來的幾周你會發一筆橫財哦,到時候可別忘了請客吃飯啊——”
彷彿現在每次見面,沈浙安和林西都會不歡而散。
起初沈浙安並不知道林西所謂的橫財是什麼,可是在接連幾天都收到合作單位的毀約金後,他是真的坐不住了。偏偏禍不單行,他商場內的產品因爲涉及到產品三包問題而被勒令清場。
而此時距離克林集團來都城的日子不過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