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鵑急忙上前輕拍着黛玉的後背,連聲道:“姑娘別傷心,是紫鵑不對,不該惹姑娘傷心,紫鵑以後再也不說這些了。”
好容易擡起頭來,黛玉已是淚流滿面,拽過帕子輕輕拭了拭,黛玉道:“好了,你下去吧,我累了。”
仰身倚在軟靠上,黛玉用帕子蒙着臉,外面偶爾傳來幾聲清脆的鳥叫聲,入耳格外的清亮。一陣輕巧的腳步聲近了來,接着是紫鵑低低的聲音:“姑娘,我已經讓如雪把藥熬上了,等一會兒姑娘起來喝了吧,姑娘若是生紫鵑的氣,打幾下罵幾聲都行,可千萬不要拿着自己的身子賭氣。”
見黛玉沒有做聲,紫鵑輕輕嘆了口氣,又道:“紫鵑服侍了姑娘這麼久,做什麼也是爲了姑娘,只要看到姑娘好好的,紫鵑也滿足了。”
上前給黛玉拉起一牀薄被輕輕蓋上,又整理了一下,紫鵑才緩緩走了出去,臨出門時不忘把門輕輕掩了上來。
閉上眼,想起紫鵑剛纔的話,黛玉只覺得眼裡溼溼的,暗暗道:我何曾怪過你,我是怪我自己,這麼多年來,我們名爲主僕,卻是情同姐妹,我明白你的心,可有些事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紫鵑,你說我到底該怎麼好呢……
想起那次夜裡紫鵑的話,黛玉不由自主的又嘆了口氣。
服侍着黛玉放下盤發,紫鵑透過鏡子瞅了黛玉一眼,見黛玉臉色平靜,淡淡然然,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往常清水似地雙眸,纖長的手指正隨意的擺弄着經常戴的一隻朱釵。
頓了一下,紫鵑故作隨意的道:“姑娘,我今日和如霜說起來,聽說北王妃去後一年多了,王爺連個侍妾也不曾納,院子裡安安靜靜的,紫鵑在想姑娘嫁過去正好省了心呢。”
沒有做聲,黛玉只是輕輕擡了擡眼,接着又垂了下去,白玉般的臉上看不出一絲喜憂。
輕輕梳理着黛玉濃黑的秀髮,紫鵑接着道:“本來以爲深宅大戶的後院一定是妻妾成羣的,更何況他是王爺,紫鵑還擔心以姑娘的性子,一嫁過去對着那麼多女人,一定會惱心的,誰曾想竟會是這個樣子,連紫鵑都替姑娘慶幸呢。”
“何況北王爺那樣的人,姑娘,紫鵑多嘴一句,即使北王爺真的是爲了那封信,但他能做到皇上賜婚,給姑娘這麼個尊貴的身份,也是難得了,否則以他的地位,隨便找個理由就可以逼姑娘就範。”
透過鏡子,紫鵑見黛玉的臉色微微一怔,身子不由自主的顫了一下,睜開眼,黛玉的眸子冷冷的,低聲道:“紫鵑,我喜歡的是那個固守本分的紫鵑,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說完,便立起身來,轉身回到了房裡,只剩下紫鵑呆呆的拿着梳子站在那裡。
想起這些,黛玉的耳旁不由響起水溶霸道而又不容置疑的聲音:“他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他給不了你的,我也能給你,所以,他要的,我也要,他沒有要的,我還要。”“你受得起也給得起,只要你願意。”
一把拉下蒙着的帕子,黛玉才發覺,原來他的每一句話在自己的心裡竟是這樣的深刻,逃避似地微微轉過身子,黛玉覺得彷彿只有這樣,才能逃開那個聲音。
房裡靜悄悄的,外面傳來紫鵑低低的說話聲,黛玉側起身,隱約聽得是如霜道:“這是王爺特意吩咐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黛玉只聽得紫鵑偶爾應一聲,餘下的根本聽不清了。
一陣匆匆的腳步聲響了起來,不一時,紫鵑走了進來,道:“姑娘,宜公主來了,讓姑娘過去呢。”
坐了起來,想起宜公主爽朗的性子,心無城府的心地,黛玉不由道:“快給我梳理一下,我們過去看看。”
一見面,宜公主急忙上前扶起正要行禮的黛玉道:“林姐姐,這下我叫你姐姐叫的名正言順了,不過再過些日子可要改口叫王嫂了。”
黛玉淡淡的一笑,道:“公主還是那個性子。”歪着頭端詳了一下,宜公主道:“這才幾日不見,林姐姐又比以前瘦了,也怪不得…。”
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宜公主忙笑着拉着黛玉走到永昌長公主跟前,道:“皇姑,宜安聽說你認了林姐姐做女兒,高興的恨不得過來看看,可母后不答應,這好容易瞅了個機會出來。”
永昌長公主笑着道:“你這丫頭何時也學着說好聽的了,既然喜歡,就在這住兩天。”宜公主順勢連聲道:“當然喜歡了,不過就怕母后不答應。”
永昌行公主道:“好了,你放心吧,有事我給你擔着就是了。”宜公主笑着道:“謝謝皇姑。”接着又道:“那我和林姐姐住一處吧。”
永昌寵溺的道:“好,都依你。”轉過頭來,永昌長公主道:“玉丫頭,這幾天住的還好嗎,丫頭們都聽不聽話。”
黛玉道:“母親放心,黛玉住得很舒心。”看着黛玉盈盈楚楚的樣子,永昌長公主道:“不怪涵兒着急,就是我看着也着急,玉丫頭,太醫的藥你可要按時吃着,想吃什麼自管告訴丫頭們,不要見外。”
宜公主道:“是呀,林姐姐,如今我們成了一家人了,就更不要客氣了。”黛玉擡頭道:“母親和公主放心,黛玉真的沒有見外。”
永昌長公主道:“這就好,你們年輕人玩去吧,我老了,省的在你們面前礙眼。”走出幾步,宜公主回過頭來,道:“皇姑,三表哥在府裡嗎,上次打賭他還欠我一件事呢。”
永昌長公主道:“興許在府裡吧,我讓人喚去。”宜公主道:“不用了,我先和林姐姐玩會再去找他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