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讀，聊天的時刻。
徐晚照的目光惋惜的看着那一摞一摞的書，食指跟中指夾着碳素筆轉筆玩，長長的嘆口氣說，“還有小半年就要高考了，想起來我就憂傷到不能呼吸，什麼都不會怎麼考試呀。”翻開語文課本，又是一聲嘆息，“離騷啊離騷真的是要我命啊，我寫了它那麼多遍，只能記住一句。”沒精打采的背出一句，“長太息以掩涕息，哀民生之多艱……”
徐晚照的學霸同桌捂着耳朵背誦課文，不理會他們的打打鬧鬧。
李鵬在後桌發表感慨，“我覺得這一句詩寫得真好。何以解憂，唯有杜康。”然後開始發表自己的暢想，“人生在世就應該美人在懷品美酒，三五好友相聚，對景抒情，高談闊論。”最後還說，“實在是，妙哉，妙哉。”
“呵呵……”徐晚照表述了自己最大的善意，“同學你想太多了，你穿越到古代說的好聽點是投胎了一個好人家是紈絝子弟，說不好聽了純屬酒囊飯袋。”說着指指腦袋，“你這裡是空的。”
江東打完一局王者榮耀，配合的晃晃李鵬的腦袋，煞有其事的說，“嗯，有水聲。”
哈哈哈……
周圍一圈人笑得趴桌子上起不來。
“哎，你們聽說了嗎？”趙嚴提起另一件事，“前兩天有個老師查寢被嚇到住院了，嘴裡一直說有鬼。”
“你說的是女生宿舍樓那邊？”李鵬接過話茬，“這傳說不是一直有嗎？”
“什麼傳說？我住在那裡好久了，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徐晚照說完在心裡對自己說，你沒聽說你親眼見到了。
“從你們那棟樓的四樓往下看，能看到死去的嬰兒。”趙嚴故意壓着聲音，神神秘秘的說的好像真有那麼回事一樣。
“還有有個女生在宿舍上吊自殺，具體原因不明，那整層樓白天也是黑漆漆的，開了燈也不顯得亮堂，並且燈泡總是壞，修了好幾次還是不見得好轉。”
這事不假，聲控燈時好時壞，徐晚照記得有一批燈泡換上沒幾天全都報廢了，提及原因，不明。
“最可怕的是沾了怨氣的布娃娃，曾經有個女生撿回去，第二天她的衣櫃裡就出現了小孩兒衣服，還都是很古老的那種。”
“哎呀，拜託了，相信科學好吧，鬼神之說本就是虛無縹緲的，別散播這些謠言。”徐晚照義正言辭的反對。
“你聽我說完，這故事還有後續呢，那個女生因爲害怕就把娃娃扔了，但是不管用啊。”李鵬攤手，“每天晚上做噩夢，白天精神恍惚，過馬路的時候被一輛闖紅燈的車給撞了，成了植物人。”
“我們女生宿舍的事兒你們知道的那麼清楚？不會是你們胡編亂造用來嚇人的吧。”徐晚照不信世界上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她現在的心情很矛盾，她不相信眼前看到的，她再三告訴自己那些是夢，是虛幻的不存在的。
下課鈴適時響了，這個話題沒有再繼續。
“陳濃，出來呀。”徐晚照在門口招手，拉着陳濃走到角落將早讀時聽到的故事跟她講述一遍，說完補充道“不管是不是真的，你撿回來的這個東西是邪惡的。”昨晚那一幕就是最好的驗證，“你還記得起牀時我跟你說的嗎？我沒有開玩笑。”
陳濃搖頭，無助的說，“我真的捨不得，我好像對它有一種難以割捨的感情。我昨天做夢了，夢到我以前的娃娃，它躺在廢棄的房子裡特別難過特別傷心，它呼喚我去帶走它。我在那條路上一直走一直走，我走不到盡頭，永遠跟那間房子隔着相同的距離。”陳濃說道最後情緒突然激動，“我還弄丟過一隻小熊，我特別喜歡它，可是我去小朋友家玩的時候它不見了，我記得自己哭了，之後我又得到了許多新的玩具，我覺得我不應該忘記它們。”
“玩具玩具，它們的任務就是給人帶來快樂，有一天他們不能使人開心了，那麼它們的存在沒有任何意義，你說殘忍嗎？最殘忍的是事實，這個世界對沒有價值的東西是很苛刻的。”徐晚照有時候會變得冷漠，對什麼都不在意，她好像活的很瀟灑，沒心沒肺的。
陳濃動搖了，她害怕厄運，對娃娃的恐懼壓過了喜歡和愧疚，放學後陳濃趁着午飯時間回了宿舍，親手將娃娃扔到垃圾桶裡。
陳濃終於想起這個娃娃的來歷，那時是她上幼兒園的第一年，考試拿了獎狀，超市裡的娃娃是她惦記許久的，爸媽送給她當做考試獎勵，後來爸媽離婚了，她看所有的東西都變得面目可憎。
她曾
經被大一點的孩子哄到一處爛尾樓中，那孩子看她不順眼已久壞心眼的嚇唬她，陳濃哭着跑出去，不留神娃娃脫手而出。
事情還沒有結束。
陳濃伸手在桌子裡找練習冊時摸到一團軟軟的東西，拿出來一看竟然是小小的巴掌大的衣物，臉色大變。
徐晚照問江東，“怎麼辦呀，她不會像靈異故事裡那樣繼續出事吧？”江東不吱聲，徐晚照拍了他一巴掌。
“沒那麼玄乎，燒了就行。”江東心不在焉，冷不丁鍾馗發了一個大招，當場斃命。
體育課，兩人溜回教室，江東拿起那團東西，指尖一點自動燃燒起來連一星半點的灰都沒留下。
“你說那個人碰見這種情況會怎麼辦？”徐晚照沉默了一會兒才問。
江東知道他指的是以前的徐晚照，不假思索的說，“要麼殺了要麼送走，別無他選。這種不成氣候的東西，不必放在眼裡。”
“我有點好奇你們的世界是什麼樣子了，不過我還是喜歡做個正常人的，知道的越少越安心，不是麼？”徐晚照單手托腮拄着桌子問，“我這雙眼，有恢復平常的辦法嗎？我之前也看不見那些不該看到的呀。”
“愛莫能助。”江東笑着，拒絕正面回答。
其實他是存了小心思的，徐晚照變成正常人的代價就是喪失轉世的機會。人類的生命不過百年，他想陪伴在對方身邊久一點。
“姐姐，你就這麼不喜歡看到小寶嗎？”昨晚上的小孩兒端坐在徐晚照的腿上，眨巴着眼睛跟徐晚照對視。
“哎呀，我的媽呀。”一緊張徐晚照騰的站起身慌不擇路的想跑，結果帶倒凳子順帶着自己摔了一跤。
“姐姐，痛不痛。”
“你別神出鬼沒的行不行啊。”徐晚照的暴躁的嚷嚷，“別跟着我，煩不煩！”顧不得摔到哪，疼不疼，氣呼呼的走了。
江東把手機裝回口袋，準備回去上課，“她只是在百年前救過你，她不記得了也不願意想起來。識相點，總來打擾徐晚照，她會討厭死你的。”走了兩步補充兩字，“忠告。”
陽光的顏色雖暖卻讓人感受不到溫度，它終是要落下山腰，這座城歸於暗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