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耕民族的忍耐力能到什麼程度呢,一個村子如果有一百個人,餓死三個人,剩下的九十七個是不會拿起武器拼命的,他們會認爲,那三個人是命不好。
更有甚者,他們會從那三個人身上找原因:小時候往河裡撒過尿,跟父母頂過嘴,說話不尊重神仙啥的,都會成爲他應該餓死的理由。
爲此,大家還創造性的發明了一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想要他們拿起武器跟朝廷對着幹,一百個人,非得餓死九十七個以後,剩下的三個纔會恍然大悟:原來,不造反真是活不下去啊!
看着眼圈發紅虎目含淚的周倉,王文泉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周倉等人都是被壓迫的沒法活了,才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他們是有一定的政治覺悟滴!和農民兄弟也是有着深厚的階級感情滴!讓他們先進西城,士族也會打的比較徹底滴!
他伸出手,把手掌往下一壓,做了個稍安勿躁的動作,把山洞裡哀嚎般的嘶吼聲給停了下來:
“魏延聽令!”
魏延此時,心裡是如同打翻了的五味瓶,酸甜苦辣什麼都有。
跟周倉等人不同,魏延家裡雖然窮,可是他卻讀過幾年書,受過幾年儒家的教育,在他的心裡,對士族是充滿了景仰的。
在他看來,士族是天下的脊樑,是神聖不可侵犯的!
就是皇帝,想殺士族的人,也得明正典刑,不能隨意爲之。
可是今天自己的主公,卻要跟天下的士族作對,這跟他的一貫思想,是非常衝突的。
聽到王文泉點自己的名,他猶猶豫豫的站了出來,衝着王文泉一拱手:
“主公,沒有士族,怎麼教化百姓啊!您把他們都殺了,誰替咱們治理城池啊?他們可是大漢的根基啊!”
“奧!”
聽完了魏延的話,王文泉的眉頭登時擰成了一個大疙瘩。
不可否認,在大漢,魏延這種觀點是非常普遍的,而且,是社會的主流。
他們嚮往士族的生活,崇拜士族的權利,想通過投奔士族,改變自己的生活現狀。
在他們的眼裡,士族是無所不能的,是正義的化身,是忠義的象徵。
王文泉知道,魏延腦子裡既然有這種思想,想讓他聽從自己的命令,違心的和士族爲敵,那是萬萬做不到的。
他掃視一下四周,見山洞裡有一部分人,跟魏延一樣朝自己投來了困惑的目光。
見此情形,他的心裡也有了數,即使在革命的隊伍裡,仍然有相當的一部分人,對士族存在着極大的幻想。
爲了統一認識,爲了能讓大家同仇敵愾,王文泉使勁招了招手,把魏延等人都叫到了自己跟前:
“魏將軍,你們家窮嗎?”
對於這麼弱智的問題,魏延實在是不想回答,也不知道自己家窮跟殺不殺士族有個毛關係。
不過爲了表示自己對王文泉同志的尊重,他還是帶着一臉的不屑,點了點自己的腦袋瓜子:
“窮!”
王文泉把頭一扭,衝着周倉等人問道:
“你們的家裡也不富裕吧!”
周倉等人聞言,一個個的把腦袋點的跟小雞啄米一般:
“窮!”
“奧!”
一看大家都挺配合,王文泉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知道爲什麼嗎?”
“這!”
一幫人一聽這個問題,不由得一下子呆在了當場。
他們互相望了一眼,一齊皺着眉頭搖起了腦袋:
“不知道!”
“唉!”
王文泉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滿是憂心的說道:
“窮,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們都餓的活不下去造反了,竟然還找不清楚,自己爲毛這麼窮!”
他先拍了拍魏延的肩膀:
“多好的武藝啊!咋就這麼窮捏!”
又掐了把周倉的胳膊:
“多好的肌肉啊!多大的力氣啊!怎麼就吃不飽肚子捏?”
說完話,他使勁抽了一巴掌裴元紹的後腦勺子:
“多好的腦袋啊!怎麼就想不明白捏?”
回頭看廖化時,見廖化已經很是警惕的退到了一邊,正一臉戒備的看着自己。
三個人都捱了,王文泉自然不會放過廖化,他伸了伸手,發現自己夠不着人家,心裡很是鬱悶,乾脆上前走了幾步,伸出手指,對着廖化的額頭就摁了過去:
“你們的腦子裡面,到底會不會想東西啊?”
四個人一起白了王文泉一眼,帶着一臉的不服氣,一起反問道:
“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
王文泉把胸一挺,把頭一昂,努力擺出了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很是自得的說道:
“我也不白揍你們,現在我就讓你們知道,爲毛你們這麼窮,爲毛你們活着無片瓦遮身,死了無葬身之地。
不過呢,憑你們的智商,跟你們講大道理,你們肯定是聽不懂滴,我給你們舉個例子,希望你們能明白過來。”
說着話,他弓下身子,找了塊石頭,膝蓋一曲便蹲在了地上:
“都過來都過來,我跟你們好好說說,李可,你們兄弟也過來。”
魏延一幫人一王文泉又要講道理,登時覺得腦袋瓜子一陣生疼。
他們都是馬上的將軍,斗大的字不識一筐,最有學問的魏延,也就是認得字多點,能看得懂書而已。
對學習這項活動,他們天生就有一種牴觸的情緒。
在王文泉的一再催促下,他們才帶着一臉的不樂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推搡了好一會,才很不情願的蹲在了王文泉的身邊。
對於自己手下這幫東西,王文泉有時候也覺得很無力:
說他們熱愛學習吧!自己一跟他們講道理,他們一個個都跟吃了苦瓜一樣,把臉拉的賊長;
說他們不愛學習吧!平時自己弄來點新鮮玩意,他們爭來搶去,一個比一個積極。
眼看着自己的馬崽苦着臉蹲在了自己的身邊,一副痛苦的不要不要的樣子,王文泉不由得撇起了嘴巴。
爲了儘快結束周倉等人的痛苦,他沒再說什麼廢話,用石頭在地上直接畫了個大大的圓圈,用把圓圈給分成了十份:
“看見沒,這個圓圈,相當於咱們大漢所有的耕地,現在,我就用它當例子,好好跟你們講講,爲什麼大部分的百姓,都過不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