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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正文完

110 正文完

陸逸雲的身體在狄蘭生以及邪醫的共同調理之下,恢復迅速。

越星河看在眼裡,也頗覺欣慰,他原以爲自己這生或許真要與陸逸雲兩不相見了呢。

而陸逸雲康復了些許之後,便開始迫不及待地與談天音共商風華谷事務,處理之前由於他的昏迷而並未能完全解決的事情。

“九哥到底是我師兄,他雖然對我有不軌之意,但是卻也曾竭力維護風華谷利益,這一年多的囚禁對他來說已算是個教訓。待事情了結之後,便放他出來吧。他若願意留在風華谷,便由他,他若不願,便賜重金予他,讓他好好過以後的日子吧。”

陸逸雲並沒有忘記了那個對自己處處相逼的餘九信,對方因爲反對嚴墨勾結霍風而被重傷,爾後嚴墨受擒之後,又因爲他之前假公濟私傷害陸逸雲一事暴露以及誤信嚴墨助其竊取風華谷谷主之位等事由,而被關入地牢乙字監着令其反省悔悟。

雖然這也算得上是餘九信自作孽的後果,但是對方畢竟忠心風華谷多年,更是在察覺嚴墨不軌野心之後能與之斷然決裂,也算不失氣節。

“放心吧,谷主,左護法這些日子在地牢據說極爲平靜,想來他也是對當初所爲有所悔悟,日後必能重新做人。”

談天音點點頭,他與餘九信共事多年,自是知道對方那偏激的性子,只不過他倒是沒想到餘九信這麼多年來居然一直傾心陸逸雲,以至於纔會鑄成今日之錯。

“那嚴墨怎麼辦呢?他如今還被關在甲監二中。這孩子年輕尚輕,滿心都被仇恨矇蔽,竟不惜勾結叛賊妄圖毀掉風華谷。至今在甲字監仍是不肯反省悔過,這樣下去終有一日,他總會毀掉自己,唉,只可惜嚴大哥就他這麼一個兒子……這麼對他的遺孤,實在是令人不忍啊。”

“這事都怪我,要不是我未能替他父親報仇,甚至還……保全了越星河一命,他怎會偏憤至此。只是,他委實不該因私仇而牽扯天下安危。”

陸逸雲嘆了口氣,不僅又自責起來。

而在外屋逗弄着兒子的越星河偷聽到對方這番言語,心下也是一陣難受。

陸逸雲當年爲保全自己,不惜與天下爲敵,不惜與親人好友爲敵,可自己對他卻只有恨意,毫無感激。

也正是因爲他被恨意矇蔽了雙眼,這纔將兩人逼到今日這般絕境,好在,事情並非無可挽回。

如今他雖然武功盡失,可好歹算是得到了自己人生中前所未有的寧靜時光。

沒一會兒,談天音就走了出來,陸逸雲撐着病體也來到了外面。

越星河見狀,急忙將孩子放回搖籃之中,上前扶住了身體還很虛弱的陸逸雲。

“不是叫你不要輕易下牀嗎?”越星河輕輕責怪了一句。

談天音看到這昔日恨不得將自家谷主扒皮食肉的大魔頭如今竟會如此溫柔關切陸逸雲,心中總算有些欣慰。

陸逸雲轉頭對越星河一笑,淡墨色的溫柔目光隨即望向了搖籃裡的孩子。

“我出來看看阿寶,剛纔我聽到他在咯咯發笑了。”

“谷主,那我就先告退了。”

談天音不願攪擾了陸逸雲難得的天倫之樂,這便拱手告退。

看着這位風華谷右護法離去之後,越星河想起自己方纔聽到的談話,內心裡有了幾分忐忑思緒。

他清楚依照陸逸雲的性子,定然不會不妥善處理嚴墨之事,只是那小子與自己之間仇恨深重,若想化解對方的仇怨,只怕着實會讓陸逸云爲難。

“逸雲啊……”

看着正俯身逗弄着兒子的陸逸雲,越星河思慮再三還是開了口。

“何事?”陸逸雲頭也沒擡,只是探手抱起了搖籃裡的兒子,他醒來之後尚未給這孩子取名,只是隨了越星河叫他阿寶。

“我方纔聽到你們提到你昔日結拜大哥之子嚴墨。不管怎樣,他爹到底是死在我墨衣教手上,我滿身罪孽難贖。我知道你平生爲人寧可委屈自己,也不願虧欠他人。要不讓他捅我幾刀泄恨吧……也好過你難做。”

“你說什麼呢?捅你幾刀,嚴大哥就能活過來了嗎?捅你幾刀,那孩子心中的仇恨便能完全消解了嗎?”

陸逸雲面色一沉,似是極爲反感越星河的這番說話。

“可是這樣下去,你始終有心事放不下,這也不是一個辦法。我實在不願再見你因我的罪孽而爲難了。”

越星河苦笑了一聲,如今陸逸雲已然清醒,阿寶也在健康成長,他雖然捨不得如今這難得的和睦相處,可他也知道人生在世,堂堂男兒,終應爲自己所作所爲有所擔當。豈能讓愛人再爲自己受到傷害?

豈料陸逸雲只是輕聲一笑,他目光灼然地望着越星河,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真願意爲你所做之事贖罪?”

“我越星河任憑你處置,絕無怨言。”

越星河微微揚起下巴,神色極顯堅毅,就如他當初發誓願爲陸逸雲在地牢禮佛誦經只求對方能康復一樣,這一次,他亦是決然無悔。

+激情小說?“星河,你早些年若能有此覺悟,那該多好啊。此事我已有定奪。只是到時……要委屈你了。”

陸逸雲的目光柔和了下來,他上前輕輕拍了拍越星河的肩,看到對方的神色有些苦澀之後,又出聲說道,“放心,不管怎樣,我總不會棄你不顧的。”

“說那些做什麼,這些都是我該受的。在你沒處置我之前,我還是你的愛人吧?”

越星河突然朗聲一笑,他端詳着陸逸雲依舊俊美不凡的容顏,即便對方的眼角已有些許細紋,可這張臉仍是他心中的摯愛容顏。

“傻瓜,你一直都是我所愛之人。要不然,你我今日也不會再見。”

陸逸雲輕嘆了一聲,主動地湊過脣去親了親對方臉上那道被餘九信抽出的鞭痕。

“既是如此,那麼今日便來讓我們做一做、、愛人應該做的事情吧!”

似是對自己茫然的未來感到不安,越星河愈發想趁現在有機會有時間多和陸逸雲之間留下一些永難忘懷的片段。

陸逸雲捂住胸口輕輕咳了一聲,漂亮的眉眼少有地露出了一抹狡黠之色。

“呵,我如今身子尚未痊癒,只恐要你主動些咯。”

“又有何妨?”越星河一笑,隨即便攙着陸逸雲進了裡屋。

脫去陸逸雲的衣衫之後,越星河也除掉了自己的衣物。

他看着躺在牀上靜靜凝望着自己的陸逸雲,面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極爲溫暖的笑意,隨後便主動分開了自己的大腿坐到了對方身上。

“唔……”

越星河仰頭輕輕呻吟了一聲,身體深處已被陸逸雲所填滿。

陸逸雲挺了下腰,自己也逐漸興奮起來。

“星河,你有些重了。”

這些日子,隨着陸逸雲的身體康復,越星河整個人也精神多了,食量大增,又加之他武功被廢,平素也不再強身習武,不知不覺竟是生出了些許贅肉在腰腹。

越星河尷尬地勾了勾嘴,身子也跟着慢慢動了起來。

他搖動着自己的雙、、臀,把後面那根東西咬得緊緊的,逞強說道,“若這點重量你也承受不起,那以後還是別叫我主動得好。”

“哎哎,你可真小氣。”陸逸雲戲謔地笑了一聲,淡墨色的眼微微閉了起來,舒服地享受起了越星河的主動。

看到陸逸雲雙眼閉上之後,方纔還面帶的越星河這才漸漸露出了幾分哀慼。

說到底,他與陸逸雲終究是立場不同的兩人,對方能讓自己舒舒服服地過了這麼段時間已是上天的厚賜,最終,他仍需爲自己昔日的胡作非爲懺悔贖罪,可他卻不願陸逸雲再爲此難過。

但願這一次陸逸雲能真地下定決心處置自己,不管是生是死,他越星河都只想感謝上天賜予自己這段最後的幸福時光。

沒過多久,越星河一直恐懼的那一天還是來了。

雖然那天陸逸雲隱約透露出了還是會給他必要的處罰,以向天下人交待,可是自那天之後,陸逸雲卻又對此事隻字不提。

只是每日依舊白天處理公務,晚上則與他纏綿悱惻,盡享與阿寶的天倫之樂。

然而,這一天一大早,陸逸雲便提前起了牀,越星河懶懶醒過來之後,只見對方神色嚴肅地坐在牀頭望着自己。

“逸雲,你怎麼了?”越星河下意識地笑了笑,側肘撐起了身子。

“星河,我沒有告訴你,今日乃是對你處刑之日。”

“處刑?可是要殺我?”越星河沉溺在兩人的情、、愛之中一時回不過神,向來無所畏懼的他竟禁不住有一絲惶恐。

他與陸逸雲之間的幸福時光,實在太短,他還沒有過夠呢……

陸逸雲搖了搖頭,並不多說,只是催促,“你快穿衣起來吧,吃飯後,隨我去光明宮,到時我自有安排。”

越星河滿面恍然地在陸逸雲的幫助下起牀洗漱了一番,早飯早已擺在桌上,可此時他哪有心情下嚥。

“不管我是怎樣的人,風華谷裡的人肯定不會虧待我們的孩子吧?”

越星河不捨地看着搖籃裡的兒子,這孩子還這麼小,連句爹爹都不會叫。

陸逸雲握住了越星河情不自禁顫抖起來的手,他詫異地發現越星河在此時居然會感到害怕。

“不會。阿寶會被照顧得好好的。他一定會過上和我們不同的幸福生活。”

陸逸雲柔聲安撫着越星河不安的心靈,對方引以爲傲的武功被廢,同樣身爲武人,他自然明白這對越星河是如何的傷害與打擊。

也自然理解越星河此刻的無助與悲傷。畢竟,這一次,說着愛他的自己又選擇了傷害對方這條路呢。

“那就好。帶我去吧,現在的我,死也無憾了。”

越星河轉過頭,對陸逸雲露出了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他竭力想保持鎮靜,可是內心卻始終難以自抑地難受。

光明宮中,風華谷的要員們已然林立兩側。

越星河跟在陸逸雲身後,目送對方走上正中的臺階,然後坐在了那把盤龍附鳳的大椅上。

陸逸雲坐上風華谷谷主的位置之後,整個也像變了個人似的,他神色嚴肅,淡墨色的眼裡透露出不容褻瀆的威嚴。

“罪人越星河,跪下。”

越星河愣了愣,他大抵是沒想到陸逸雲會這般對待自己,那雙碧眼左右張望了一下,周遭衆人的目光裡依舊是自己熟識的憎惡。

雙膝一軟,越星河有些脫力地跪了下去。他不能再讓陸逸雲替自己爲難,這是他承諾過的。

“談護法,替我宣佈對越星河的最終處罰。”陸逸雲深吸了一口氣,端坐上方,他的目光落到談天音身上,衝對方點了點頭。

談天音領命,快步走出人羣,然後站到越星河面前,取出了一副羅列了他種種罪行的卷軸,就此展開,朗聲讀予了衆人聽聞。

“墨衣教教主越星河,昔日爲滿足一己野心,不惜濫殺無辜,挑起江湖紛爭……爾後,墨衣教勾結叛賊霍風,陷蒼生百姓於水火……念在他最後關頭不再附逆霍風,且如今其武功已廢,頗舉悔恨之意,吾等秉持上天好生之德,當今聖上也曾口諭饒其不死,故而判令將其終身囚禁於甲字監一,令其終身悔過反省,爲亡者禮佛超度,以贖罪孽!”

越星河跪在下首,當他聽到自己最後居然再次被判終身囚禁於那地底石牢之後,頓時面容死灰。

他擡頭看了眼神色不改的陸逸雲,嘴角泛起了一抹苦笑。

這樣的處刑比之將他凌遲處死,有過之,而無不及。

若說死亡是一勞永逸的處刑,那麼終身囚禁則是漫長到死的折磨。

他寧可陸逸雲將他酷刑處死,也不願再受那暗無天日的囚禁,只是他早已答應對方,再不反悔,聽憑處置,如今,也只能硬着頭皮,叩頭謝罪。

“多謝谷主不殺之恩。”

越星河沙啞的嗓音裡透露着濃濃的哀慼之意,而周遭衆人也知曉這魔頭許是沒想到陸逸雲會如此狠心,不由竊竊暗笑。

“即可將其押入地牢。”談天音收了卷軸,對早已候命的金衣衛吩咐道。

“慢,讓我來送他一程。”

這時候,高坐上方的陸逸雲終於站起了身,他神色沉凝,卻不見一絲憐憫。

越星河癡癡地望着他,直到對方走到自己身邊時,這才低聲抱怨了一句。

“我寧可你殺了我。”

陸逸雲接過金衣衛們準備好的鐐銬,親自替越星河鎖到手腕腳腕上,然後又用繩索將對方牢牢捆了一圈。

“星河,一死怎能贖你我一身罪孽?”

陸逸雲輕聲反問道,在他看到那雙碧眼裡露出疑惑的色彩後,隨即掐開對方的下頜往越星河嘴裡塞入了一團白布。

沉悶的獅頭面具被扣上之後,越星河的世界徹底陷入了死寂之中,他被人架起雙臂,然後有些不太甘願地緩步被押了出去。

眼看着越星河被押走之後,陸逸雲微微一笑,突然轉身對着那把空蕩蕩的盤龍附鳳椅跪下,然後擡頭看了眼神色複雜糾結的談天音。

“輪到我了。”

“谷主……”

“谷主您這是做什麼?”衆人不解陸逸雲這是何意,紛紛追問。

談天音深吸了一口氣,邁步走到大殿正中,又拉開了那副卷軸,低聲宣佈道,“風華谷谷主陸逸雲身爲谷主,卻于越星河一事上屢次徇私包庇,甚至做出將其放走之舉……念其爲風華谷操持多年,功高勞苦,且爲天下安寧力克霍風叛軍,功勳卓著。然則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陸逸雲心念越星河,不肯與之斷絕關係,始終存包庇之意,有違風華谷谷規,屢教不改,乃至做出對天子不敬之事。故而依律將其終身囚禁於甲字監一,令其終身反省悔過,以彰我風華谷公平正義之風!”

陸逸雲聽到談天音口中的最後一句,這才輕嘆了一聲,他對着歷屆谷主曾端坐過的盤龍附鳳椅再拜叩首,表達出了身爲風華谷中唯一一任爲了邪魔外道而不惜背棄風華谷的忤逆之徒的最後歉意。

“這,這怎麼行!”

狄蘭生也是沒想到今日會有這齣戲,他原以爲陸逸雲終於想清楚,要徹底懲處越星河,卻沒想到對方居然佈下這樣一個連環局。

“是啊,谷主,當初的事您已經贖罪了,何必再……唉,爲了那人值得嗎?!”

談天音環顧了衆人一眼,斷然喝道,“此事已呈四大長老點頭應允,更是爲了給陛下一個交待。”

他說着話,目光隨即落到了坐在角落裡白面無鬚的鐘阿奴身上。

陸逸雲知曉霍朗心胸狹隘,自己若不給他一個交待,這風華谷只怕日後會處處受到刁難,故而在陸逸雲醒來之後,實際上已在考慮該如何了結此事。

“諸位無需替我傷懷,陸逸雲擔任風華谷這些年,身爲谷主一味仁慈,優柔寡斷,更爲私心矇蔽,使風華谷聲譽受損。我實在沒有顏面再領導大家,更不願風華谷因爲我再受外人詬病攻訐,況且我對越星河始終情意難斷,還請諸位成全。”

將越星河和自己囚禁在一處,這乃是陸逸雲最後的私心,到了此時,他也不再隱瞞,當即起身向衆人作揖道謝。

談天音皺了皺眉,深知陸逸雲決心已定,當即便上前說道,“谷主,你放心地去吧,我一定會替你們將公子好好養育成人,日後令他可傳承這谷主之位!”

“談兄,我只願那孩子健康快樂便好,這風華谷谷主之位實在太過沉重,還是放過我那孩兒吧。”

陸逸雲笑着搖了搖頭,談天音答應將阿寶養育成才已是令他再無後顧之憂,只是他卻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再如自己這般身在高位,身不由己。

“也罷……來啊,立刻將谷主押往地牢!”

要交待的東西,陸逸雲早已交待清楚,談天音也明白對方迫切與越星河相聚的心情,當即便揮手令金衣衛上前捆縛了陸逸雲。

凡是押往地牢的人都要受到嚴厲的束縛,這並非爲了折磨誰,只不過關乎刑法的尊嚴。

既然陸逸雲甘願領罪,那麼他也不能擅自更改風華谷的固有法度。

不過陸逸雲畢竟是風華谷多年的谷主,金衣衛們倒也不願折辱於他,故而省去了頭面的束縛,只是用鐐銬和繩子捆綁了他的手足。

待到陸逸雲就要邁出光明宮之時,談天音這纔想起還有一件要事,趕緊追了上去。

“谷主!公子還未取名字,叫什麼的好?”

陸逸雲愣了愣,這纔想起自己竟是忘了給那孩子取名字,阿寶阿寶的叫習慣了,他還真當那孩子與阿傻一般就叫這樣個小名兒了。

想到越星河曾對自己說過的話,陸逸雲微微一笑,頭也不回地說道,“越寶,便叫他越寶吧。”

殿內衆人面面相覷,直到今時今日,他們終於是明白了自家谷主對那魔頭的一腔深情,既是如此,也難怪對方寧可陪伴那魔頭終身囚禁於地牢之內,也不願繼續做這號令江湖的風華谷谷主。人生在世,功名權勢竟是抵不過一廂情愛,這一點,都值得他們好好反思一番。

許十三一早便在地牢的入口守候了,他是除了談天音之外知曉今日光明宮審判的少數人之一。

看見陸逸雲終於被押送了過來,他立即跪了下來。

“十三深受谷主大恩大德,難以爲報!十三願意辭去逍遙宮主管一職,充作甲字監雜役,伺候谷主終老!”

陸逸雲低頭看了這個傻乎乎的孩子一眼,笑着搖了搖頭,“十三啊,你若真想做點什麼回報我,就替我好好照顧我與越星河的兒子。這樣的話,我在下面也安心了。”

“谷主……”

許十三未曾料想陸逸雲竟會將如此重託交付自己,想起對方當初對自己信任非常,可自己卻當了陸逸雲的面傷害越星河,狠狠傷了對方的心。

眼見許十三那雙大眼睛裡蓄滿了淚水,陸逸雲趕緊安慰道,“好了,不多說了。就此再見吧。”

許十三跪在地上,眼睜睜地看着地牢入口的石門緩緩關閉,陸逸雲那瀟灑的背影消失在了陰暗的甬道深處。

嚴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關了多久,在這陰暗的地底石牢之中,他早已忘了時間的概念。

等到他被戴上手銬腳鐐押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鐵門打開,幾名金衣衛攙着一個頭戴獅頭面具渾身受縛的男人緩緩走了進來。

待他們走到石牢中間時,金衣衛們這就打開了面具,取下了那男人面上的束縛。

“越星河!”看到那男人緩緩睜開了一雙碧眼,嚴墨面色一變,咬牙切齒地狠狠念出了仇人的名字。

越星河神情鬱卒,他雖然答應了陸逸雲甘願受任何責罰,但是這終身囚禁之苦卻是他最不願意承受的。

看到之前陸逸雲提過的嚴盛之子也被關押在甲字監房,越星河倒有些吃驚,看來這小子還真是犯下了不小的罪過。

“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面。”越星河戲謔地笑了一下,他身上的束縛也被人所解開。現在的他武功盡失,金衣衛們也不再忌憚。

“沒想到你還活着!”嚴墨總以爲越星河逃不過一死,他滿心惱恨,若非他被人緊緊抓住,只怕此時便要上前與這仇人拼個你死我活。

越星河知道這小子對自己的始終耿耿於懷,而陸逸雲也正是因爲愧對這個小子所以纔會下定決心讓自己“罪有應得”。

“年輕人,莫氣惱。我的武功已廢,且又被你們谷主判了終身囚禁之刑,此生註定要死在這地牢裡了。呵呵……看到我如今這個樣子,你還覺得我活着會比死了好嗎?”

越星河苦澀地笑了笑,他之所以會破天荒地對嚴墨說這些,也不過是想幫陸逸雲一點小忙,既然這個人這麼恨自己,那麼讓他知道自己的慘狀,說不定也能平復些許那顆仇恨的心。

果然,嚴墨原先憤恨的眼變得漸漸有了笑意。

“哈哈哈……想不到你也有今日!只是沒能親手摺磨你,委實有些可惜呢!是啊,讓你一死豈不便宜了你,你這種惡賊就該活着受罪!”

越星河聽了嚴墨這般譏嘲,倒也不氣惱。

他只是淡淡一笑,轉過了頭,對金衣衛說道,“快押我進去吧。也是時候讓我好好贖罪了。”

嚴墨冷冷地盯着越星河被帶入了最爲隱秘的甲字監一,眼看着大仇人再次被永禁其中,他的心裡也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陸逸雲那麼愛越星河,卻仍是將對方廢了武功關進此處,不知他該是怎樣的難受。

金衣衛們將越星河關入甲字監之後,隨即又上前架起了嚴墨,對他說道,“我等奉谷主之命,將你釋放。”

什麼?!陸逸雲居然要放了自己?!

嚴墨吃驚了一下之後,慢慢平靜了下來,也是……那人最是忍讓心軟,即便自己幾乎毀了他,幾乎毀了風華谷,但是一旦念及自己乃是他結拜大哥之子,也是難以下手。

他神色恍然地往前走去,回想起自己爲了報復而對陸逸雲百般陷害折磨,眼睜睜看着那個身爲自己義父的男人被酷刑逼虐,卻不曾維護過他絲毫,反倒是對方百般維護自己,到現在更是放過自己。

正在他思緒糾結之時,梯道前面一陣鐐銬的聲音讓他不由擡起了頭。

他竟看到陸逸雲被捆綁着押了下來。

“墨兒。”陸逸雲看到嚴墨,不由停了腳步。

嚴墨面色複雜地看着他,倔強的性情卻讓他嘴裡無法對這個曾被他狠狠傷害的長輩說出一聲歉意。

“我和越星河都對不起你父親,我們也不敢乞求你的原諒。只不過,現在我和越星河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還望你放下心中仇怨,日後好好做人,不要再做出辜負你父親聲譽的事情。”

“你沒資格教訓我!你這樣的苦肉計又是做給誰看?”嚴墨猜不出爲何奪回了風華谷谷主之位的陸逸雲會像個犯人一般被押到這石牢之中,再聯想剛纔越星河那番,他幾乎篤定這是對方的苦肉計。

“我是真心向你道歉。以後,義父便不能再見到你了,曾經答應大哥要好好照顧你,卻未能做到,這實在是我平生最爲遺憾之事。出去石牢之後,你可以選擇留在風華谷,也可以選擇離開,不管你去哪裡,我都希望你可以做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爲天下正道出一份力,我相信,這也是你過世的父親最大的願望。”

“你,你這是要去哪裡?爲什麼說再不能見到我了?”

看着陸逸雲又開始邁開步子,拖動起鐵鏈嘩啦啦作響,嚴墨終於忍不住問道。

陸逸雲從他身邊緩緩走過,並不回頭,嘶啞的聲音低沉卻堅定。

“我身上揹負的罪孽,不比越星河少。我既然判了他終身囚禁,自己卻也不能逃過同樣的懲罰。從今以後,除非我們死,否則這世間的陽光再不會照到我們這兩個罪人身上。你且放心,你所恨的人,不會再出現在這個世上了。”

嚴墨的呼吸一下變得急促起來,他沒想到陸逸云爲了贖罪竟會做到這一步。

耳聽着陸逸雲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嚴墨終於忍不住回頭輕輕喚了一聲義父,只是那人迴應他的只有沙啞的一笑以及決然的背影。

越星河倒沒有想到這麼快就有人給自己送吃的來了。

想到陸逸雲竟真地對自己這麼殘忍,他的心裡便有一些煩悶,莫非對方真地不知道終身囚禁乃是比死還殘忍的懲罰嗎?

大概是因爲他武功已廢的緣故,送飯人也不像以前那般只敢打開小門送入,而是直接打開了牢門進來。

“放在桌上吧。”越星河躺在牀上,悶悶地說道。現在就算送山珍海味進來,他也沒有胃口。

只是讓他奇怪的是,牢門很快關了起來,而之前進來那人似乎也沒有離去。

武功被廢之後便連五感也逐漸減弱了嗎?越星河自嘲地嘆了口氣,緩緩坐起身來,突然,他的碧眼猛然圓睜。

一個熟悉的身形就那麼斜斜地被夜明珠投影在地面。

“牀有些小,不知道睡我們兩個會不會太擠。”

嘶啞的聲音裡仍是滿滿的溫柔,越星河激動得不敢轉身,卻只感到身後那人慢慢逼近,然後從後面緊緊抱住了自己。

“你……莫非不做谷主,來做雜役了?”

陸逸雲親了親越星河因爲激動而有些僵硬的面頰,在對方耳邊低聲說道,“我愛上你這樣的罪人,自己也難免沾染一身罪孽。所以,我來陪你終身囚禁。”

“混賬!”

越星河急促地喘了口氣,身體微微一顫,原來陸逸雲的手已悄然滑入了他的褲子裡。

他身子一軟,一下就被對方壓在了牀上。

看着陸逸雲那張溫柔的笑臉,越星河反倒是心生酸澀,他實在不捨得讓陸逸雲也陪自己受這樣的苦。

“你這個傻瓜。”

陸逸雲凝注着越星河褪去狠戾的面容,像是看到了十多年前那個與自己真情相交的年輕男人,他微微眯了眯眼,低頭便深吻了下去。

越星河順勢摟住陸逸雲的腰,兩人的身體隨即翻滾在了一起。

有生以來,這是越星河第一次發自內心地不願離開這間石牢。

和所愛的人在一起,哪怕被終身囚禁到死,他也再無畏懼。

作者有話要說:_(:3」∠)_!這纔是正文完,對不起……就大家自行腦補無所事事的谷主和教主會在石牢裡幹些什麼強身健體的活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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