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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47章

除了越星河之外,陸逸雲怕痛這件事,其他人並不知道。?

第一棍打落下來的時候,陸逸雲幾乎是眼前一黑,他自小體質特異,目聰耳敏,就連痛感也超出常人許多。?

在刑堂受罰之時是不能用任何內力抵擋的,陸逸雲身爲谷主,也自然不會妄用內力抵抗,他只能死死地攥住綁縛住自己雙腕的鐵鏈,緊緊咬住牙關,強忍着棍擊的痛苦。?

好在他的臉上戴了面具,倒沒人能看到他此時面色慘然的模樣。?

然而隨着餘九信手中的木棍一次次落下,陸逸雲終於忍不住那劇烈的痛楚,輕輕地發出了一聲嘆息般的呻吟。?

雖然下手很重,但是餘九信也是有分寸的,他畢竟不可能將陸逸雲活活打死或是打殘,畢竟對方還是風華谷的谷主,風華谷的軸心。?

聽見一直隱忍不發的陸逸雲竟低低呻吟了一聲,不僅是餘九信吃驚,談天音亦是頗爲不安。?

餘九信略略緩下了手,他擦了擦汗,對陸逸雲問道,“谷主,你可是支撐不住了?”?

法理不外乎人情,風華谷的刑堂也並非是一個定要致人於死地的地方,只要對方犯的不是死罪,若在受刑中因爲身體有所不適委實而不能繼續的話,是可以暫緩懲戒,將剩餘的刑罰選擇另日執行的。?

陸逸雲此時已痛得有些神智恍惚,他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痛得嗚咽出聲,面具下的臉色已是有些滾燙。?

“不必……你繼續吧。”?

低沉而緩慢的聲音顯得有些冷漠,餘九信看了看陸逸雲背上那片血色,眉峰微微一挑,隨即又拿起了木棍。?

他只以爲陸逸雲是在拒絕自己的好意,心裡自然是又生出了許多憎恨,下手的力度也陡然增大了不少。?

到了最後十餘棍之時,陸逸雲終於是再也壓抑不住了,他的身體軟綿綿地被掛在刑架上,嘴裡卻毫無意識地發出了一聲接一聲的痛楚呻吟。?

談天音看到陸逸雲背後猙獰的傷痕以及鮮血,急忙上前拉住了餘九信的手。?

“餘護法,谷主傷得太重,今日不如到此爲止吧。”?

餘九信冷冷瞪了眼談天音,目光隨即一沉。?

“放心,我有分寸,若谷主有個三長兩短,我願拿命來賠!還請右護法不要礙我行刑。早點打完,也好早讓谷主解脫。”?

說完話,餘九信手中的木棍又重重落在了陸逸雲早就是傷痕斑斑的背上。?

結實的木棍打落在陸逸雲已是血肉模糊的傷口上時,對方突然猛然一陣掙扎,鎖住陸逸雲手腕和腳腕的鐵鏈竟在他無意識的反抗中而繃斷了。?

衆人頓時大吃一驚,因爲誰都沒想到親自過來領刑甘願受罰的陸逸雲居然會做出這種違反刑堂規矩的事來。?

在受刑時故意反抗的話,按規矩是可以被刑堂中人直接當場格殺的重罪!?

直到雙膝跪到地上之後,陸逸雲這才察覺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他有氣無力地取下了自己臉上的青銅面具,雙手撐地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轉身對驚怒交加的餘九信說道,“抱歉……我只是太痛了,一時沒能控制住內勁。你繼續行刑吧。”?

餘九信看着臉色慘白的陸逸雲早已是滿面冷汗,對方搖搖晃晃地走到了刑架邊,伸出雙手攥住了已被自己繃斷的鐵銬,再度站直了身體。?

“谷主……”?

看見陸逸雲已痛苦到如此地步,談天音自然知曉餘九信手下的棍子該有多狠,更知曉了掌管刑罰的左護法的餘九信心到底有多狠。?

餘九信在衆人的目光下,將手中早已沾滿血跡的木棍又提了起來。?

他真是恨啊!恨陸逸雲竟能爲了越星河那廝付出這麼多,卻無視自己待他的一腔真情!?

呼嘯着風聲的木棍猛然打落到了陸逸雲的背部,已卸去內力的陸逸雲捱了這一棍,本是攥緊鐵鏈的手竟痛得鬆了開來,整個身子也摔倒在了地上。?

“谷主!”?

這一次周圍負責監刑的衆人都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誠然,百杖之刑乃是風華谷中相當重的一項懲罰,只是在風華谷中領受過此刑的人卻不曾出現過陸逸雲這樣的情形——竟會熬刑不住。?

陸逸雲身爲谷主,也曾在一位谷中犯錯的要員受刑時親自監刑過,依舊是不能動用內力抵抗,對方卻不曾似自己這般狼狽。?

苦笑了一聲,陸逸雲又要掙扎着爬起來,可是背後那超出他忍受程度的劇痛卻讓他渾身軟弱無力。?

餘九信在一旁早已是看得面目慘然,他緊緊握着木棍,心中卻想只要陸逸雲出聲求饒,那麼自己也自當會賣對方這個面子,停止今日的責罰。?

可是陸逸雲掙扎着站起來之後,又伸手攥住了刑架上垂下來的鐵鐐,大聲喘息着站定了顫抖的身軀。?

“請繼續。”?

又是重重的一棍下去,陸逸雲的身體猛然一顫,緊接着餘九信快速地揮出了兩棍,似乎是想早些結束這場殘忍的刑罰。?

讓人不曾料到的是,陸逸雲在受了那接連的兩下棍擊之後又摔在了地上,只是這一次他再無力氣站起來了。?

真是狼狽……若被越星河知曉了自己這麼不耐打,對方必定會嘲笑自己吧??

陸逸雲躺在地上,慘白的臉上卻多了一絲自嘲的笑容,他試圖撐起自己的身子,可最後還是摔了回去。?

已經沒有多少棍了,身爲谷主,自己切不可再壞了谷中規矩,雖然他已經爲越星河壞了風華谷不少規矩了。?

“谷主,你的身體已不宜再受刑了。若你提出暫停行刑,那麼今日便算了。”?

餘九信走上前,蹲下來對陸逸雲說道,他還是沒有辦法狠心到底。?

陸逸雲輕輕搖了搖頭,他知道自己雖然很痛,但是這傷還不至於會要了他的命,他做錯事就該受罰,就如當初他爲了留下越星河一命而甘願辭去武林盟主之職更能拋卻尊嚴每年去公祭大會上代對方贖罪。?

“九哥,這次是我錯了,我認罰。你不要擔心,儘管打吧,我不會死的。”?

擡頭看了眼比自己年長几歲,行事能力遠強過自己,卻因爲天賦遜於自己而未能修習瀟湘譜成爲風華谷谷主傳人的餘九信,陸逸雲的心中也是有一絲愧疚的,若當初餘九信能被師傅選爲傳人,那麼風華谷百年的名聲或許也不會因爲自己的自私之舉而敗。?

一聲九哥讓餘九信恍如隔世。?

他愣了愣,心中一陣愧疚涌起。對方將自己當做兄長一般看待,可自己卻又做了什麼??

若說陸逸云爲了越星河而做出自私的錯事,那麼自己又何嘗不是。?

出手突然點了陸逸雲的睡穴,餘九信隨即起身對衆人說道,“谷主身體已到極限,我不能再繼續對他用刑了。今日就到此爲止吧。”?

此話一出,自然無人反對,談天音趕緊叫了人上前扶起了陸逸雲,然後又叫來早已守候在一旁的狄蘭生給對方上藥。?

越星河醒來的時候,眼前是狄蘭生那張冷冰冰的臉,對方正摸着自己的脈仔細查探。?

沒有哪一個犯人會喜歡看守,況且正邪本就不兩立。?

越星河輕哼了一聲,將頭扭到了一邊。?

狄蘭生替越星河把完脈,感到對方的脈象已穩定了不少,或許那一顆被陸逸雲用鮮血換來的北冥丹起了不錯的效果,只不過對方體內的奇毒卻依舊沒有消解。?

他真替陸逸雲感到不值,對方竟會花那麼大的代價捨身去救這個殘忍冷酷的大魔頭。?

“藥溫了嗎?”?

因爲十八尚在軟禁之中,許十三之前又在地牢照顧過越星河,所以便從霍青那邊叫了過來,讓他先接手對越星河的看顧。?

拿起與地牢中制式一樣的藥壺,十三摸了摸壺壁,唯唯諾諾地答道,“回堂主大人,藥已經溫了。”?

“那就好。”狄蘭生起身看了眼滿面不屑的越星河,冷笑着說道,“聽聞越教主向來是不會配合用藥的,那麼你還是照下面的規矩給他用灌的吧。反正……有的人是人,有的人不過是畜生。”?

此時越星河的四肢依舊被牀上的雪狼皮帶牢牢束縛住,讓他絲毫動彈不得,他聽見狄蘭生這句譏諷,當即便轉過頭來,怒喝道,“你說誰是畜生。”?

“你覺得我說誰,便是誰。”狄蘭生不想與越星河多做糾纏,他此時得去替在隔壁房間養傷的陸逸雲看看了。?

許十三走到了越星河的身旁,一手熟練地提起了藥壺,一手輕輕托住了越星河的下巴。?

“別亂動,還是先好好喝藥吧。”許十三向來不是個冷心冷面之人,雖然越星河之前想殺他,可此時他已是不太記恨此人了。?

他知道越星河雖然可恨,卻也可憐,對方雖然對風華谷中的衆人冷酷無情,可是卻對那隻叫做阿傻的貓兒有情有義,也算是良心並未完全泯滅了。?

可越星河此時正在火頭上,他纔不管許十三的勸說,只是衝了狄蘭生大罵。?

“你們這些以陸逸云爲首的虛僞小人,少在老子面前裝腔作勢,老子不吃這套!”?

聽見越星河竟敢罵陸逸雲,狄蘭生不由拍案而起,他上前奪過了許十三手中的藥壺,掐開越星河的下頜就將壺嘴狠狠插入了對方的咽喉之中,猛地將藥水灌了下去。?

“嗚嗚……”越星河被灌得難受,身體卻絲毫不能動彈,只能對狄蘭生怒目以視。?

“你這沒半點良心的混蛋!要不是谷主護你,你早被人千刀萬颳了!谷主現在爲你受了重傷,你竟還罵他?!你究竟知不知恥,越星河!”?

一個不小心,狄蘭生已是在情急之下泄露出了陸逸雲之前禁止自己告訴越星河的事情——陸逸云爲取北冥丹救人而受風華谷刑堂責罰之事。?

聽見狄蘭生這般說,一直掙扎的越星河也慢慢地平靜了下來,他仰着頭汩汩地吞嚥着接連而下的藥水,碧眼裡卻多了一絲急切之情。?

陸逸云爲自己受了重傷?這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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