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星河擡頭看了看餘九信,慢吞吞地說道,“你既早有打算,何必問我。”
連日的缺水已經讓越星河的聲音異常乾啞,他的脣上也佈滿了皸裂的痕跡,甚至連那雙往日總是精神奕奕的碧眼也顯得黯淡了許多。
餘九信冷笑一聲,目示了左右的金龍衛一眼,對他們吩咐道,“既然他還有力氣回話,說明他還抗得住。將他脫光衣物,綁上刑架準備用刑吧!”
金龍衛得了命+*小說 *wwW.*class12/令,立即取來幾根一指長的鐵針,他們將越星河按在地上,然後將鐵針扎入了對方的穴位之中。
雖然之前陸逸雲有制住了越星河的穴位,可他們畢竟還是怕這個武功非凡的大魔頭衝開禁制,所以這才特意又補上了一層禁制。
越星河平靜地躺在地上,雙手仍是抱住阿傻不放,許十三看到那麼長又那麼粗的鐵針最後都推入了越星河的體內,不由爲對方捏了一把冷汗,可是越星河卻似什麼都沒感到似的,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確定將越星河的要穴再次制住之後,金龍衛這纔拿鑰匙打開了越星河手足的鐐銬。
鐐銬卸下之後,對方的手腕和腳腕早已磨得鮮血淋漓,有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白骨了。
待到越星河身上的衣服被用刀割開撕下之後,圍在周圍的衆人這纔看到了越星河的大腿上緊緊綁着一圈布條,不過那布條早就被鮮血浸得沒了當初的顏色。
“這是怎麼了,張鐵?”
餘九信記得越星河的大腿並沒流血受傷,對方只是左腿小腿骨折而已。
張鐵上前看了看也不由有些疑惑,他乾脆蹲了下來,解開了越星河給自己簡單包紮的傷口,這才發現對方的腿上居然出現了一個約莫湯圓大小的血坑,看那傷口血肉模糊,就好像是被利器生生剜走了一坨肉似的。
許十三吃驚地看着越星河腿上的傷口,他忽然想到了對方之前哀求他們救救阿傻的舉動,胸口頓時一陣發悶。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在得不到幫助的情況下,最後居然選擇了用自己的血肉來餵養那隻小貓嗎?!
“呵,這可是越教主你在自殘?”餘九信冷笑一聲,眼中卻依舊充滿了厭惡。
越星河看都懶得多看餘九信一眼,他的碧眼依舊直愣愣地望着頭上半弧形的石壁,沙啞的聲音很輕,但是也足以所有人聽到。
“怎麼,餘護法,你是嫌你丟了顆眼珠子還不夠,還想我幫你再挖一隻嗎?”
餘九信聽見越星河這番話之後,整個人都後退了一步,他獨目大睜,一隻手緩緩捂住了傷眼的眼罩。
他的眼睛乃是十多年前隨陸逸雲圍剿越星河的戰役中而失去的,不得不承認,當時他年輕氣盛太過輕敵,全然不理會陸逸雲的告誡率衆與越星河狹路相逢。若非當時他手下的侍衛們拼死幫他殺出一條血路,或許他失去的就不僅僅是一隻眼睛了。
直到今日,他都依舊時常發噩夢,夢到越星河是如何笑着逼近自己,再怎樣神色猙獰地伸出手指活活剜走了自己一隻眼睛。
奪眼之痛,他永不能忘!
看見餘九信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張鐵立即上前踹了越星河一腳,斥道,“死到臨頭還這麼嘴硬,一會兒有你好看的!”
越星河無所謂地笑了笑,隨後便被金龍衛們又拉扯了起來拖入了刑房之中。
因爲要把越星河固定到刑架上,金龍衛不得不強行把對方緊抱的死貓取出。
許十三在一旁看見他們爲了逼越星河放手竟用力掰斷了對方的手指,頓時急了。
“諸位大爺,要不讓我來勸勸他吧。”
張鐵瞪了許十三一眼,餘九信卻是點了點頭,畢竟,如果有些事一旦過度,那麼陸逸雲必定不會罷休。
就像上次打斷越星河左腿的金龍衛一樣,上去之後陸逸雲便開始嚴厲追責,不僅讓這幾位在風華谷中素來身份優越的金龍衛結結實實地捱了一頓打,還把他們全部罰去了思過崖面壁半年。
越星河緊緊抱着阿傻的屍體,死活就是不肯鬆手,他看見許十三靠過來,依舊是充滿了警惕。
“滾開!”
“把阿傻給我吧,我會替你好好照顧它的。真的,我不騙你。”
越星河冷冷一笑,擡頭斜睨了許十三一眼,堅決地搖了搖頭。
“不給,誰也不給!阿傻是我的,是我的!”
餘九信看越星河這般癡狂的樣子,心裡倒是有些高興,當初得知越星河被關押在地底石牢最深處之後,他便一直期待着對方有朝一日能不堪忍受囚禁而自盡或是瘋癲,而現在,那個害自己失去一隻眼睛的大仇人似乎真的開始瘋癲了。
“哼,罷了,他既然要抱住那隻死貓就讓他抱住吧,反正也不是不能用刑。把鞭子給我。”
一根長鞭很快被遞了過來,餘九信親自接過之後,在早就備好的水桶裡沾了沾水,這纔對準緊抱着阿傻癱坐在地上的越星河猛然一揮,站在一旁的張鐵也開始了冰冷的報數。
一道紅色的血痕很快在越星河的後背上綻開,他悶哼了一聲,碧眼死死地盯着懷中的阿傻,雙臂也將對方抱得更緊了一些。
沒有聽到越星河的慘叫聲,餘九信也不着急,他又猛然揮出去了幾遍,直把越星河打得趴倒在地。
許十三何曾見過如此殘酷血腥的刑罰,他顫抖着站在一旁,看着越星河將阿傻緊緊地護在懷裡,滿身都是傷口和血跡,形容甚爲悽慘。
突然,一聲慘叫終於從越星河嘶啞的嗓子中被逼了出來。
餘九信這才發現原來是自己的鞭子抽到了對方腿上的傷口上。
“哈哈,這聲音還不錯。越教主,再叫大聲些!”
他狂笑一聲,又是幾鞭落在越星河的傷口上,這下越星河也無法隱忍更多,當即便痛得哀嚎不斷,身子也在地上痛苦翻滾了起來。
可他雖然哀嚎慘叫,可是口中卻不曾有半句懇求之言。
到最後越星河已被餘九信抽打得連貼地翻滾都不再能做到,只如一具屍體般躺在地上,麻木地接受着餘九信的酷刑折磨,間或幾聲低低的□顯示他還活着。
一百鞭在張鐵冰冷的嗓音中終於結束了。
許十三此時已滿頭是汗,不經意間,他的雙眼已是酸澀非常,只怕再看下去就要掉出淚水來了。
餘九信丟了鞭子,長長地出了口氣,這才笑着對跟隨自己而來的金龍衛和張鐵說道,“這趟可真是痛快了。”
說完話,他輕輕踢了踢躺在地上已不怎麼動彈的越星河,又對張鐵吩咐道,“谷主說了,罰歸罰,可是不能把人弄死了。你趕緊去弄點鹽水來,給越教主好好洗洗傷口。省得谷主以爲我們故意苛待他。”
許十三看着張鐵很快弄來了一大桶鹽水,那水裡甚至還可以看到鹽粉溶解的痕跡。
餘九信親自拎起捅,猛地朝趴在地上的越星河身上倒去,一桶鹽水暫時沖洗掉了對方身上的血跡,卻又將越星河活活痛醒。
“啊!”越星河無力地慘叫一聲,身子開始慢慢地蜷縮了起來,而他身上的傷口很快又開始溢出新的血液。
“好了。把他的手腳鎖上押回去吧。”
餘九信丟開了桶,獨眼裡滲透着惡毒而兇狠的目光。
金龍衛受命上前將越星河拽了起來,這時許十三才看到對方雙脣微張,雙目緊閉,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證明他還活着。
而之前被越星河緊抱着的阿傻也已經從對方無力的手中滑落了下來,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沉重的鐵鐐再次鎖住了越星河早就被磨得血肉模糊的手腕和腳腕,金龍衛們拉着那些鐵鏈,直接將越星河提了起來,像擡個畜牲似的將對方扔回了甲監一的監房牀上。
隨後餘九信便帶着金龍衛離開了監房,張鐵送走他們之後,回身去石室裡拿了一堆藥膏出來,然後又走進了甲監一。
他看見越星河躺在牀上,也不多話,當即便挖出了兩團藥膏狠狠地塗抹到了對方還在流血的傷口上。
大概是藥性過於刺激,越星河即便在昏迷中也痛得渾身**了起來,張鐵卻只是冷笑着繼續着手上大力的動作,直到將越星河身上的傷口全部用藥膏抹了一遍。
最後,他掐開越星河的嘴,硬塞入一枚碧色的藥丸用水灌下之後,這纔對許十三吩咐道,“把這間屋子好好收拾下。一會兒晚上給他熬點藥粥送進來,當然,到時用灌的就行,不必管他舒不舒服。”
許十三木然地點了點頭,這才緩緩靠近了越星河的身邊。
他看着對方仍在無意識抽搐的身體,小心翼翼地拿過了一旁的被子替越星河蓋上。
“對不起。”許十三在昏迷的越星河耳邊這般低聲說道,他看着對方那張飽含痛苦的英俊面容,心中已是無比悔恨。
即便是惡人,也不該,不該被踐踏到這個地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