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甲監三的犯人擦洗完身子之後,許十三趕緊又將對方那牀弄髒的被褥抱了下來,換上了新的乾淨的被褥。?
他仔細地將被褥鋪平,心裡總想着能讓對方躺得舒服點。?
甲監三的犯人靜靜坐在一旁,不時低咳兩聲,看着許十三忙碌的背影,他的嘴角多了一絲無奈的笑容。?
做好一切,許十三這才轉身攙扶起對方,“牀鋪好了……你過來吧。”?
就如吳爺所說的那樣,甲監三犯人的四肢筋脈已被廢去,對方雖然能夠走路,但是在傷病以及多日的折磨之下,身體委實虛乏得厲害,每走一步對他而言都是一種折磨。?
好不容易躺回了牀上,甲監三的犯人衝許十三投去了感激的目光,然後看了眼被放在一旁的腸管,說道,“把那管子給我吧,我說過不會讓你爲難的。”?
許十三雖不想看到對方受如此的侮辱折磨,可他也不敢違背這裡的規矩,只得將腸管又遞了過去。?
接過那腸管,甲監三的犯人一手套了自己的□,一手便將管子對準頂端的小孔慢慢插了進去,可他的雙手畢竟筋脈已斷,又加上身體虛弱至極,哪還有力氣捏緊那根小小的管子,一陣咳嗽之後,竟是痛苦地鬆開了手。?
“你沒事吧?”許十三擔心地問道。?
甲監三的犯人咳嗽了片刻,這才慢慢緩過氣來,看着自己不停顫抖的雙手他的眼中又一次出現了痛苦而屈辱的神色。?
“你來幫我。”說完話,他把腸管塞到了許十三手中,自己則閉目躺了下去。?
雖然知道是把管子弄進對方□裡就成,可許十三想想就覺得恐怖,怎麼也不敢輕易下手。?
“我,我怕弄痛你,我還是去叫吳爺來吧。”?
“不,就你來。我不想受那個老傢伙羞辱,我不怕痛,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麼呢?”?
甲監三的犯人叫住了想逃開的許十三,他睜開了眼,雖然眼裡滿是悲哀,他的嘴角竟浮現出了一抹笑容。?
許十三用手搓揉了下手中那根綿軟的東西,也不再多話,只是小心而謹慎將腸管往裡面慢慢插去。?
和之前取出的過程一樣,甲監三的犯人果然一聲不吭的忍耐着,許十三到底是第一次做這事,當那腸管□一部分之後卻忽然遇到了阻力無法前進,他又不敢用力,着實憋出了一頭大汗。?
“別怕!往下面點用力,能進去的!”臉色漸變慘白的甲監三犯人發現許十三不得其法,顫抖着嗓音教起了他。?
許十三擡頭看了對方一眼,心下一狠,稍微調整了插入的方向,然後用力一插,果然進去了。?
“唔!”而甲監三的犯人也終於吐出了一聲虛弱的呻吟。?
許十三擦了擦汗,長長吐了一口氣,慢慢站直了身子。?
“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面對這個倔強得讓人心痛的犯人,許十三又一次多話了。?
“呵,你倒真是好心。我沒什麼需要你幫的了,請你把我鎖上吧。”?
甲監三的犯人對許十三露出了一抹溫和的笑容,然後自覺地舉了雙手在頭頂,恢復了之前被束縛的模樣。?
看着對方手腕腳腕上可怕的血痕,許十三眉頭一皺,忽然衝出了監房之外。?
而躺在牀上的甲監三犯人見了這一幕,只是黯然地搖了搖頭。?
吳爺正在外面抽着大煙,看見許十三出來,斜睨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問道,“怎麼,事兒都辦完了?”?
許十三使勁搖了搖頭,鼓起勇氣走到了吳爺跟前,突然對他說道,“吳爺,甲監三的犯人既然四肢已經殘廢了,那麼鐐銬是不是可以不用再上了?”?
吳爺叩了叩煙鍋,臉上誇張地出現了一個狠戾的笑容。?
他轉過身,冷冷地盯着許十三,一邊花白的眉毛也高高挑了起來。?
“甲字監的規矩就是進來鎖牀三十天,他這才鎖夠二十天,還有十天要熬。你心眼這麼好,那麼剩下的十天,你來幫你受罪好不好?”?
許十三被吳爺陰冷的目光看得渾身都不自在,聽見對方說的話之後,他更是雙脣顫抖不知再說什麼。?
“還是說,你瞧上了甲監三那位,所以才這麼想討好他?”?
吳爺陰陽怪氣地又諷刺了許十三一句,這個小子表現出來的善良在他眼裡不過是不醒世事的可笑之舉。?
“我沒有!我只是瞧他傷病在身,四肢也廢,不忍虐待他……”?
許十三大聲地辯解了起來,雖然他的確覺得甲監三的犯人長得很好看,好看得讓他的雙目竟不好意思直視。?
吳爺活了一大把年紀,什麼樣的人和事沒見過,他看見許十三漲紅的臉,只是輕輕笑了一下,咬住菸嘴狠狠地吸了一口。?
“好了,你小子老實,我也不爲難你。快去把銬子給他上了,然後鎖門出來吧。不過你可真是別想太多了,這地底石牢裡的哪一位都不是你可以肖想的。”?
鎖好甲監三的犯人,許十三灰溜溜地鎖了鐵門,又回到了自己和吳爺起居的石室。?
他們的飯菜是外面的人專門送進來的,每一餐都十分豐盛,平日裡許十三總是吃得非常歡快,可今天他顯然是心裡難受。?
吳爺看着許十三愣愣地夾了菜半天不放到嘴裡,一筷子就敲在了對方頭上,“你小子又想什麼呢?還不快吃飯。”?
許十三摸了摸腦袋,又悶了好一會兒,這纔出聲問道,“吳爺,咱們這兒到底是什麼地方啊?”?
“什麼地方?不就是牢房嗎。不過修得有點隱蔽罷了。”吳爺白了許十三一眼,端起酒杯淺抿了一口。?
今天甲監一的犯人被押走了,他也終於找到了喝酒的機會,要知道,這樣的機會一年也沒幾次。?
“不,不,我的意思咱們甲字監的犯人到底都是犯了什麼事進來的啊?我看……甲監三那位不像什麼大奸大惡之徒。”?
大概是料想許十三和自己一樣,一輩子或許也沒機會把秘密外泄,吳爺酒意上頭,也少了前些時日那般謹慎與嚴肅。?
他哈哈一笑拍了拍許十三的肩膀,搖頭說道,“大奸大惡之輩可不是光看外表就能看出來的。不過甲監三這位還真不好說。上面押他下來的時候,只是說他性子太倔,所以特地關這裡一段時間磨一下他的性子,想必不久就會被接走吧。”?
只是爲了磨一下那人的性子便將對方關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
許十三的眼一下瞪大了,他緊緊捏住了拳,心裡滿是不平與同情。?
能夠將甲監三的人送到這下面來磨性子的罪魁禍首該是有多麼狠的心腸!?
廢了人家的四肢不說,居然只因爲對方性子倔強特意送來地底石牢折磨!?
“別想太多了,你還是老老實實地跟我在這兒好好伺候甲監一那個怪物吧。比起甲監三的犯人來,那傢伙才真是個讓人頭大的怪物。不過話說回來,老夫也真是佩服那個怪物,這麼多年了,居然一直忍氣吞聲地熬着,換了我,寧可自盡也不願在這種鬼地方被關到死。哼,不過他還不是看準了谷主不捨得殺他……”吳爺大概是真有些醉了,他也沒管許十三,只是那麼喃喃地念叨了起來。?
許十三正還想問些什麼,卻見吳爺已經慢慢地躺在了牀上。一時間,滿屋死寂,唯有火盆裡木炭燒得噼啪作響的聲音。?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甲監一的犯人還沒被押送了回來。?
許十三去甲監三喂完水食,又好心地替被綁着的犯人做了鐐託減輕鐐銬對他手足的摩擦之後,這才心滿意足的出來。?
吳爺此時也是懶得管許十三的好心,對這小子的行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甲監三那人也是待不長的,到時候人一被送走,只怕許十三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對方了。?
還沒等許十三歇口氣,吳爺已經拿着鑰匙叫住了他。?
“跟我去甲監一收拾下,下午那一位就要回來了。”?
“喔。”許十三放下了正在清洗的藥壺,擦了擦手,這就跟吳爺朝甲監一走了去。?
說實話,他是不大願意接觸甲監一的。?
一來;吳爺說過那犯人冷酷無情,殺死過八個看守管事,二來;對方那雙碧幽幽的眼不知爲何總讓許十三聯想起山野裡的猛獸,實在令他不安。?
暗門開啓之後,吳爺率先走進了甬道,用鑰匙打開了甲監一那扇尤其沉重的鐵門。?
許十三站在外面,往裡頭好奇地看去,這時他才發現,原來甲監一的牢房和其他的牢房竟是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