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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賑災款項

第三百三十九章 賑災款項

在劉湘拆信之前,劉亦誠就想回避了。

現在卻讓他也看看,他可是萬萬不敢當真的,萬一蔣委座等人,還以爲他曾在暗中偷看過,豈不是“黃泥巴落在了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於是拼命找藉口推脫,甚至一度打算落荒而逃。

彷彿也知道某人的顧慮,劉主席也就沒再爲難他,只好放下了密函,輕輕的揉了揉太陽穴,神情似乎很是疲憊。

他微微的嘆息道,“你們這個蔣校長啊,就是心眼多,他如此做法,豈不是逼我去死麼”。

“啊——,這個不可能吧?”

劉亦誠也有些發毛,萬一是真的,他豈不是變成了逼死劉湘的兇手,這個麻煩可就大了,於是再也顧不上什麼忌諱不忌諱了,趕忙將書桌上的密函拖了過去,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通讀了一遍。

密函也沒什麼高深之處,通篇都是問候、拉家常,以及寒暄和客套之語,沒看到一處與“殺戮”二字有關。

劉少將也完全傻了眼,目瞪口呆的望着劉湘主席,嚴重懷疑這廝是不是有被迫害症,一封很平常的書信,居然可以讀解爲“逼他去死”。

劉湘也知道某人頭腦簡單,甚至開始懷疑到他有病。

他只好略作解釋,“這個蔣某人,在信中是不是提到了,四川在今年年初的旱災與饑荒?不錯,南京方面在四五月份,一共撥了一千三百萬元的賑災款”。

“在撥款之前的幾天,也就是1937年5月19日,駐華日本武官喜多誠一,自雲南到城都來見了我一面”。

“此人還是舊話重提,希望與四川加深合作關係,想在城都設立領事館,嘿嘿,我雖老朽不堪,不過,對某些道理還是懂的,於是也沒與他多說,第二天我向全國通電,向南京政府作了番解釋”。

“5月25日,南京行政院通過四川省賑災議案,發行公債一千二百萬元,此筆款項專門用於救災之事,南京方面曾有人暗示,讓我與劉文輝將此筆款項,用於川康軍隊整編之事,我也沒當一回事”。

“但就在前不久,也就是9月之初,有人謠傳說我與文輝兄,扣留了賑災款項,並挪作他用,有貪腐之嫌疑,我也沒太在意,不料,前幾天南京的財政部與實業部,聯名發來質問電函,向我查詢此事之真假”。

“於是我也細查了一下,才知道大事不妙”。

挪用救災款之事,可是要命的大事。

劉少將也很納悶,誰還敢貪這個錢,劉主席即使再蠢再貪,也不敢伸這個手,眼下正值全面抗戰初期,一旦被定義爲“貪腐”,南京爲了安撫人心,不至於影響到前線的士氣,十有八玖,要借貪官的人頭一用。

南京的實業部與財政部?

劉亦誠突的一驚,那不是他老丈人孔財神的天下麼,如此說來,豈不是老蔣與孔部長等人,在聯手打壓這二位劉主席,以便接受他們的地盤,難怪劉湘會說,“這是要逼死他”。

爲什麼會逼死他?

這個就不用說得太明白了。

川軍內戰幾十年,不但小軍閥林立,而且派系衆多,不但有劉湘、楊森的四川速成系,劉文輝、鄧錫侯、田頌堯的四川保定系,劉存厚的武備系,以及李家鈺的軍官系等等,彼此盤根錯節。

屬下即或有點小偷小摸,劉主席還得幫着遮蓋下來,因爲他是被推舉出來的川軍盟主。

對於劉亦誠的擔心,劉湘倒是沒怎麼在意。

他反而主動爲孔財神開脫,說孔部長在前段時間,去歐美訪問了一趟,一是與英國皇室建立外交關係,其主要目的還是爲了推銷國債劵,二是用這筆國債,在美國進口了一批戰略物資,其中包括醫療設施、武器裝備、飛機發動機,以及海外志願援華的技術人員。

劉少將也是一愣,孔財神去歐美的時間,倒是有些意味深長。

時間不早不晚,恰好是“七七事變”前的一個月左右動身,搞不好,孔部長才向英國皇室借完錢,剛剛去北美訪問沒幾天,全面抗戰就爆發了,再在美國折騰幾天,就正好去購買各類戰略物資。

也不知如此的行程安排,是個偶然呢,還是個必然。

隨後劉湘又講了一下南京的情況,現在的實業部是吳鼎昌當家,而孔財神又要遠赴歐美,因此財政部只有個代理部長,正是現上海市市長俞鴻鈞,不過也有人暗傳,說是稅務部部長宋子文國舅在當家。

但是不管怎麼說,川軍的部分不法官兵,也確實上下其手,對這筆救災款動了些手腳,而南京方面也確實,有藉此機會搞臭、打倒倆位劉主席的意思,否則南京方面很難徹底掌控城都與重慶。

當然就目前來看,主要是針對劉湘主席的。

老蔣讓劉亦誠送來烏龍茶,除了敘舊之外,其實也有指責劉湘,在四川亂搞烏龍之事。

“擺烏龍”,在四川可是喻意深遠,就是糊里糊塗,亂搞一氣,最後導致事情不可收拾的意思。

往好的說,老蔣也確實是有愛護劉湘之意,想在暗地裡幫他一把,往壞裡說,老蔣這是相信了手下的報告,認爲劉湘確實貪墨了救災款項,讓人送來烏龍茶,是讓他自己鬧個烏龍,將此事做平的意思。

表面看來此事不難。

只要劉湘自己鬧個“莫須有”的烏龍事,老蔣就正好順水推舟,來個“確有其事,卻查無實據”,堂堂的蔣委座,總不能當民國版的秦檜,以莫須有定人罪吧,最後只能不了了之,成了皆大歡喜。

話好說事卻難做。

劉湘可是川省主席,還兼任着川康行轅主任,也算有頭有臉之人,如何鬧這個烏龍事情呢?

唯一辦法就是劉主席突然身亡,無論是真死還是假死,別人都無法追究了,因爲劉湘即使還活着,但是名聲卻死了,哪怕再苛刻的酷吏,都不會再多說什麼了,畢竟殺人不過頭點地。

若發生在另一時空,最後還真的只有這麼幹了。

那時不但南京有人在暗中搗蛋,還有北上山西抗日的川軍部隊,也鬧了一個大烏龍,他們在出川之前,就將武器和裝備都埋藏起來,到山西后還又偷又搶的,實在是不像話,宛如一支土匪軍隊。

因此,各地的長官很不待見川軍,連老百姓也把他們當土匪。

一說到賑災貪腐之事,大多認定川軍自己真貪污了災款。

爲了平息此事,劉主席只好“擺烏龍”了。

賑災貪腐之事,牽連甚廣,一旦追查到底的話,必然導致川軍上下猜疑,甚至連過去幾十年,在內戰時所積下的恩恩怨怨,也會在一夜之間爆發出來,最終民心、軍心一夜喪盡,導致六十萬川軍,還沒真正出川抗日,就遭到了滅頂之災,實在是華夏抗戰之悲哀。

劉湘與老蔣都是愛國之士,深知倘若不盡快平息此事的話,最後只會好了日本鬼子。

個人的榮辱得失,反而不算什麼。

不過對於劉亦誠來說,卻不是多大的事,因爲這廝是文科生出身,沒事最喜歡翻閱歷史書,現在所出現的許多事情,其實在古代都已經出現過了,甚至有了比較成熟的應對辦法。

他即刻向劉湘說了三條對策。

其一,馬上出動川軍體系的軍警,將最囂張、最惡劣的幾個貪腐份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問罪,對於這些犯罪份子,儘量以實事求是爲準則,爭取“從嚴、從權、從快”的處理掉。

但是一定要勿枉勿縱,因爲這是一場爭取民心的政治戰,萬萬馬虎不得。

最後將一應罪犯送交南京的司法部門,將該事件的負面影響,儘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同時盡力宣傳川軍出川抗日的英勇事蹟。

其二,將救災所花的實際款項,列出一個清單,送交南京國民政府的同時,在各大報社刊登出來,歡迎實業部與財政部進行監督,並將所有說不清去向的款項,一律歸結于軍火買賣,或抗日徵兵所用。

其三,僱傭專業的筆桿子撰寫文章,營造有利川軍的社會輿論與氛圍,向外界承認川軍上下,確實挪用了救災之款項,不過是遵循宋代的賑災辦法,即“災年募兵法”與“以工代賑法”。

以上兩法還是宋代之初,宋太祖所倡導的救災辦法,雖然後來造成了北宋的“冗兵”之危,但是效果確實是立竿見影。

“以工代賑法”,可能很多人都知道,就是由政府出面,向災民提供一些臨時的就業機會,比如修築道路橋樑,或比如壘建城池溝渠,讓災民得以掙錢餬口,不至於爲了活命而爲非作歹。

而此法的最大好處在於,既能保持災民的人格尊嚴,還能讓救災之事能夠長久下去,此法的倡導者正是宋代名人范仲淹,也就是寫下了“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那位。

至於“災年募兵法”,就比較高深了。

每當某地有了災荒時,政府官員怕有人當李自成或張獻忠,於是乾脆將該地的青壯年,即時的徵召入伍,這樣一來,既避免了這些青壯年參與造反,還爲當地的軍隊增加了兵員,而且這些人一旦當了兵,軍餉足以養家餬口,而且宋代初期的名相富弼,就是此法的倡導者。

這麼好的辦法,爲什麼會失傳呢?

當然與宋代的衰落有關。

後來有人將兩宋的滅亡,歸結於“冗兵、冗官和冗費”,其中冗兵一項,正是源於“災年募兵法”。

到了元代就不必多說了,這事對他們來說太高深了,還沒等他們真正想明白,就出現了“一個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

到了明清兩代,也別想這美事了,連堂堂七品縣令,都拿不到幾兩餉銀,當兵的與當叫花子差不多,在康乾盛世時,英國特使馬嘎尼,在筆記中提到,“滿目的貧窮與野蠻,當兵的在撿垃圾吃”。

到了民國就不一樣,民智已經開化了。

何況1937年5月25日後才撥的款,真要下放到災區,還需要一定的時間不是,而且一個多月後,就爆發了“七七事變”,因此將一部分的救災款項,挪用於抗日救亡的事業之中,也是說得通的。

何況川西軍火的實際價位,一直是個秘密。

只要劉湘與劉亦誠自己不說,外人還真不知道箇中的內情,將去向不明的款項,一律算入武器裝備的費用之中,也就天衣無縫了。

另外,這倆人還知道一個不算秘密的秘密。

爲川省賑災所發行的債券之中,百分之八十的份額,是通過孔財神牽線,賣給了山西的土財主們,換而言之,只要在山西的抗日戰場打好了,此事也就平息了。

當劉湘的大難題一解開,川軍上下譁變的事情,也就風消雲散了。

六十萬即將奔赴戰場的川軍,也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出川了。

劉湘爲了感激劉亦誠的支持,決定親自給四十七軍,師級以上的軍官們,一一的單獨寫信,要他們與劉少將精誠團結,在即將爆發的石家莊一戰中,打出川軍的威風來,不要讓全國人民爲此失望。

軍長李家鈺、副軍長羅澤洲、參謀長魏粵奎,以及104師長李青廷與178師長李宗舫,盡皆有份,連全體官兵也有一封公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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