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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魘深埋

心魘深埋

“師父?”沐執見沐北冥滿頭大汗,不由有些擔心,“師父難得入睡,難道是做噩夢了嗎?”她一直以爲師父心中清明毫無雜念,就像初次見到他時那樣,簫聲清冷,漫天白雪紛紛揚揚,而他一塵不染,不被世俗羈絆,孑然一身。師父,現在你也有心魔了嗎?

沐執看着他有些心疼,用手帕擦去他額前的汗水,瞬間眼前畫面鋪展開來,沐執置身於火海之中。

沒有火熱的灼燒感,卻是異常冰冷,可碰到這些火時,卻是異常疼痛,火辣辣地疼痛。

“這就是業火嗎?”沐執想起鄴倏操控的那種可怕的火焰,她摸了摸手,“爲什麼會在這兒呢?”

“這並不是業火,這是朱雀的火焰啊。”沐北冥的身影出現在火中,而沐北冥又不像是平日裡的他,此刻他卻身着戰甲,手握長劍,依舊是蒼靈。可沐執很少見他束髮的模樣。

“師父?”沐執剛想上前,見一白衣女子手握冰劍刺去他的胸膛,沐執看清了,那把劍是冰霜劍。而那個女子她卻不認識。銀髮,冰藍色雙眼,又是你……

沐北冥咳出血來,手中蒼靈早已不知去向,他想伸手撫上她的臉,最終在離她臉不遠的地方漸漸滑落,他喃喃可沐執聽不清他在說什麼,那女子似笑非笑得哭喊着。沐執知道她已接近奔潰,而自己呢?何嘗不是!她無法開口,無法動彈,就連站起的勇氣也沒有,心中劇痛,眼淚情不自禁,沐北冥在她面前化爲一縷縷光芒四散調控,而黑暗的天空星辰四處隕落……

不要……不要死……這是什麼?爲什麼如此悲傷?沐執彷彿能感受到那女子的疼痛,她倒吸一口涼氣:“你是誰?”她用神識道。

那人看向她,面無表情,彷彿絕望至極:“我是你,你也是我。”

“我纔不是你!”沐執喊道,“我纔不會殺他!不要把我和你混爲一談,從我腦海中出去,把師父還給我!”

“……”那人身影漸漸消失,“哪天你也處在我的位置上,我希望你能守住你今天的話,執兒,你是與我不同,你有着很強的希望,這是我所無法做到的。”

沐執驚醒,而沐北冥也醒來多時,對她道:“看來你睡得很好,都過午時了。”

沐執起身看向窗外,見窗前沐北冥笑着對她說到,方纔的驚嚇也減輕了不少,這才安心道:“這天都是灰濛濛的,師父你是怎麼看出來的?騙騙我吧,讓我以爲這天還沒亮再睡會……”

“難得你躺了大半月的東華叔叔醒來了,怎麼還打算讓他來看你嗎?”沐北冥將她衣物順手拿來,放在牀頭,見她從榻上跳起來,也是一愣,轉而笑道,“怎麼還是如此毛躁?快自己穿好便出來吧。”

“好嘞!”沐執活蹦亂跳地將沐北冥推出房門,關上大門。

沐北冥扶額,這孩子也太心急了些。

沐執整頓好衣裳,剛想出門時不知道撞上了什麼,四周空氣皺縮。她瞬間意識到自己進入了一個結界,想想要將自己與師父隔開的人,她大致知道是誰了。

“出來吧,我知道是你。”

“呵呵,你很聰明,可是就是心志不堅定了,不然也不會輕易掉入我的結界。”幻靈在她背後顯現,依舊是煞氣沖天,他以黑蝶的形態飛到沐執面前道,“看來他很縱容你。”

縱容?沐執思索了會,“怎麼會呢,就算是師父縱容也總比你坑我來的好。沒事就請走吧,我師父發現你你就走不了了。”

“你這是在關心我?”那蝴蝶飛到她跟前,話語間貌似有些驚訝。

沐執搖頭:“我想我該是認識你的,我因該討厭你,卻討厭不起來,倒覺得有些可悲。”

“……”對方沉默半晌道,“我若說有辦法復活漣緋呢?”

沐執心中頓時一驚,她難以置信地看向他,心痛難耐。想救,爲什麼不想救,人家因你而死的啊,若不是因爲自己……她說不恨,自己就當真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了嗎……

“即便是魂飛魄散,總有辦法讓靈魂從中分散出來,這就是還魂草的功效。”幻靈漸漸消失,“執兒,如果哪天你想知道真相,便去解憂泉吧。”

“我憑什麼相信你,你又怎麼會爲我好!”沐執甩開他,轉身就跑,前方的光亮刺眼,她不顧一切地跑去。

“前面便是出口,信不信由你。”

光亮過後沐執猛然撞在了一軟軟的東西之上,只聽那熟悉的聲音抱怨道:”怎麼這麼急,走路都不看了。”

擡頭,是沐北冥那張俊美的臉龐,彷彿能讓幽冥界重見太陽。沐執有些不敢直視:“沒事啦,師父,我們走吧,東華叔叔等着我們呢!”

人生還很漫長,不去嘗試又怎麼會知道結果呢?

沐執好不規矩地拉着沐北冥的手跑着,沐北冥無奈的笑着。這一刻,彷彿一切都不存在,一切都不重要了,唯有歡笑,彷彿烏雲散開,陽光普照,春暖花開。

黑暗中,獨立的黑影沉默不語,良久,他突然笑道:“我知道,只要有一線希望,你一定不會放棄,這場賭局鬥了這萬年,終究贏得還是我!”

黑雲漸漸掩去了他的身影,而笑聲由狂妄到淒涼直至消失……

“東華叔叔!”沐執衝進房中,原本正打算出門的東華,結果被推開的門拍了個正着,鼻子一陣疼痛。

忍着巨大的痛楚與憤怒,東華從門後咬牙看着他們四處張望自己的模樣道:“執兒,就算我不死,估計也要破相了……”

沐執被身後的聲音一驚,滿臉歉意:“東華叔叔你怎麼不躺在牀上卻要在門後面躲貓貓?”

“……”

“這不還沒破相嗎?執兒,下次可要記得像今日這般準時開門。”沐北冥走進房門,大老遠便聽到東華的聲音,不由好笑。

“老北啊…你這麼教孩子就不對了吧,有點不太道德。”東華白了一眼沐北冥。

沐北冥皺眉,深邃地琢磨下,認真道:“執兒,下次記得開門重一點,東華貌似還沒醒過來。”

“……”東華頓時無語,這是變相承認他沒道德是嗎?再重一點,怕是真要破相了……

“好!”沐執咧嘴一笑。

“老北,你絕對在嫉妒我的美貌……”東華嘟囔道。對於自己皮囊他可是很有信心,這天下女修沒有哪一位是不爲之傾倒的,可惜沐北冥一向愛在他人面前一副冷冰冰的棺材臉模樣,對於這種求而不得的東西,那些女修定是愛慕不已,還是他笑得時候才叫真正的沐北冥。東華看着他,不由嘆息這麼個笑法,真有可能惹來殺身之惑啊。

此時的沐北冥眼角眯縫,長長的睫毛下打量着東華,嘴角忍不住笑意,黑色長髮垂在白色衣袍上,隨意披散,一副悠閒自若的樣子,靜靜看着發傻的東華,忽然衝沐執道:“執兒,你猜猜他在想什麼?居然能把正事忘了。”

“唔。”沐執看着東華直愣愣望着沐北冥,下一秒一臉無奈道,“額……師父,我覺得他很有可能看上你了,節哀。”

沐北冥:“……”

“節什麼唉,老子不是斷袖啊!”

“噗哧。”沐執頓時笑了出來道,“好了,東華叔叔你是不是斷袖我不知道,可是時間來不及了呢。”

東華收斂道:“是啊……是該回去了呢。”

幽冥這一趟走過,終究是該回去了。

而經歷的,終究不會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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