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身影漸漸離開酆都,沐執還是忍不住回頭,幽冥界如今不會再出現崩塌跡象,那昏暗的天空籠罩的都城如此靜謐,此時街巷沒有人,街口霎時出現一孤寂落寞的身影,而他正是鄴倏。
“鄴……鄴倏哥哥?”沐執愣在原地,她輕聲叫了出來,他是來給他們送行的嗎?
鄴倏呆呆地看了她幾眼,沐執知道,他將自己看錯了他人,那個令人心疼的人兒。
良久,他笑道:“是啊,我來送送你們。”
“鄴翼的事,我們很抱歉,我定不會向仙界透露幽冥界的事,幽冥界依舊不會受外界干擾,君主請放心。”東華收起手中的扇子放在胸前,一臉惋惜。
鄴倏搖搖頭:“翼兒自己本身就能料到許多結局,被人成爲宿命的使者,她預測未來的能力是所有君主中最厲害的存在,可知道的越多,未必是件好事,這個結局她既然能欣然接受,我又怎能耿耿於懷來怪罪你們,況且你們本身沒有錯。”
預測未來是一種高深莫測的法術,鄴翼居然會這種法術,三人大驚,這是要逆天嗎?她是否早已料到他們未來的結局了呢?
沐執猶豫了會,最終還是問道:“鄴倏哥哥,魂飛魄散之後是不是在那靈魂流之中?”
她擡頭看向幽冥界昏暗的天空,鄴倏見沐北冥與東華沒有反應,這才只她使用了密語,可她爲什麼要用密語?鄴倏雙眸一縮,彷彿能看到遙遠的未來,執兒……你……
“是啊,無論是誰魂飛魄散皆在這靈魂流中。”鄴倏用密語回覆道。
“謝謝,我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看你們的。”沐執笑着說道。
鄴倏在她的笑容中看到了與平時不同的一抹神色,是堅定?還是決絕?鄴倏眼中的沐執,兩個身影重疊在了一起,他彷彿看到了當年拒絕以命換命來解除血咒的鄴翼。
沐執與沐北冥他們在他失神間作別,消失在了街角,漸漸離開酆都,原路返回。
鄴倏站在高處,望着這整個幽冥界,看着他這個用心愛之人的生命換來的世界。水鏡中化出黃泉的模樣,看着鏡中沐執在光圈彼岸花中與沐北冥東華嬉鬧。
執兒,你與翼兒真的很像,這不僅僅因爲你們受共同一枚魂魄浸染,總覺得在過去還是更遙遠的時候,你們之間早已有着深深的羈絆。執兒,你不必愧疚,你不欠翼兒什麼,愧疚會讓你瘋狂,會讓你收到束縛。希望你們好一隻如此快樂,這也是翼兒……漣緋的希望啊……
鄴倏漆黑的眼眸凝視着水鏡,水晶化成煙霧消散,狂風吹拂,他的身影有些落魄。
從今往後,這條路,只能由他一人走下去了。
黃泉,沐執嬉鬧在火紅色的花海。遠遠瞧見有一紫衣身影,那人是爲白髮蒼蒼的老婆婆,面容衰老,沐執卻一眼認出去了她。
鄴翼,最終還是救活了她,只是孟婆心死,人亦衰。
孟婆佝僂着身子,守着一塊冰冷的石碑石碑上沒有名字,她知道那是鄴翼的石碑。
“孟婆婆……”沐執喚出了她的名字,如今她真的成爲婆婆了,“爲什麼不給石碑刻上名字?”
孟婆有些驚訝地看向她,良久,她但:“小妹妹,你是誰?”
沐執愣愣地看向她。
只見她蒼老的手撫上石碑,悽然道:“我覺得這裡因該有我最重要的人,我卻不記得她是誰了,人老了,竟健忘了。”
沐執看到眼淚從孟婆眼中緩緩滑落。她明白了,這石碑並不是埋葬鄴翼的,而埋葬的是孟的美好回憶。
她摘下一朵盛開鮮豔的彼岸花遞給孟婆:“孟婆,不要悲傷,這花送給你,你也要開開心心的面對未來。”
孟婆呆滯地接過花,她的眼中卻是另一個人。
啊……是你……我記得你,不要走,請告訴我,你的名字……
翼兒……
孟婆的眼中,那個彼岸花海中快樂的身影漸行漸遠,她卻抓不住,無法挽留……
沐執有些心痛,不知在爲孟婆,抑或是鄴翼與鄴倏。
沐北冥拉起她的手:“沒事了。”
她點點頭:“師父,我很喜歡這裡,很喜歡……彼岸花。”沐執對它們很熟悉,當初瑤池上,血海中也盛開過此花,本該是討厭的,如今她卻是對它萬分留戀。
“走吧。”沐執對他笑道,多年之後,她想她一定還會回來看這彼岸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