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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之約

年少之約

房間內,沐北冥緊緊抱着懷中沉睡的沐北冥,而她的臉色萬分蒼白。

不知爲何,沐北冥輸入的靈力普通石沉大海,沒有半點反應。

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沐北冥剛想爲她治療,只見沐執緩緩睜開眼睛,聲音軟綿綿地彷彿沒有半點力氣。

“師父,我這是怎麼了,怎麼就睡着了呢,是不是晚了…”

沐北冥看了她一眼,彷彿不大對勁:“沒事,晚就晚了,執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沐執神識突然一陣刺痛,她臉色有些蒼白,道:“沒事的,師父,我只是有些困了。”

見執兒臉色雖不好,精神卻如同往日一般活絡,原本的擔憂也消失了大半。或許真的是太累了吧,等宴會結束,他定讓她好生休息幾日,養養神。

沐北冥拉着沐執,來到大庭。待李宗越吩咐入座,滿朝文武百官按照大小職位依次排列坐落在大庭兩側。沐北冥坐在李宗越右下第一個位置,原本這位置該讓國戚入座,奈何李宗越無皇叔,空着也是空着,以沐北冥爲李宗越師兄的身份,坐在此處也不失體統。

僅僅因爲這一處座位太過顯眼,又是李宗越的貴客,這讓他人紛紛向沐北冥與沐執示意敬酒,沐執不會喝,沐北冥更不會讓她喝酒,只好啃着瓜果,看着沐北冥幫她擋酒,淡然的處理這一切。

“唔…”沐執小聲悶哼一聲,卻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般,這種感覺她熟悉不過,自打來到這裡後神識總會疼痛,只是最近越來越頻繁,甚至嗜睡。她真怕有一天醒不過來,那樣師父會不會急死?

怎麼會呢……沐執笑着想到,師父纔不會着急,他會想盡辦法把我從鬼門關拉回來的。畢竟不是別人,這個人是師父,她相信他。

沐執望向下方不斷有人敬酒的那位將軍,氣宇非凡,那樣的眼那樣的眉,彷彿自己在哪見過…那個人相必是陸雍,可是自己什麼時候見過他呢?突然沐執想起那日送她河燈的商販,即便他臉上的傷痕有些可怕,但確實是陸雍沒錯。一個人的變化竟能如此大,在他身上又發生了什麼?

不對,沐執想起趙玉霖記憶中的陸雍已經死了,那麼那個商販又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沒死成?頭疼欲裂,沐執最終還是放棄了思考。

突然,琴音四起,如同柔風,減輕了她不少頭疼。屏風後,是趙玉霖在撫琴,冰靈幻琴那清脆的琴音她認得。所有人無不這琴技高超驚人,紛紛想見識見識這屏風後彈奏的究竟是何人。

沐執瞥見陸雍望向屏風那癡癡的神情,突然心中一驚,莫非……

陸雍獨自斟酒而飲,回想當初,追悔莫已。那時若自己道明身份,或許她今日不會過得如此不悅,若她知曉了真相,那麼多年自己對她的欺騙,換來的想必是她的離去。

他知道趙玉霖討厭皇室,而這個身份之故,李宗越並沒有同她相認。或許這是上天給他的機會,他突然想搏上一搏,只要沒人揭穿,那麼他永遠是她記憶中的陸雍哥哥。

“陛下,不知屏風後的是何人,這精妙絕倫的琴音,讓老陳想起先太后。”某位大臣老淚縱橫,“我們潯翼竟能擁有兩大琴才,難得難得啊。”

潯翼國本是禮樂之國,對於人才,無論是能歌善舞,才智多謀,軍事能將都是求賢若渴,萬分器重。更何況此曲高深莫測,猶如那滔滔之河,又如涓涓細水,令人浮想聯翩。即便是才略超凡之人也難演奏,想必在場之人都已明白。招納到能爲己所用的人才何樂而不爲,這便是人心,能真心去聆聽,能真心爲天下蒼生的人又有多少?

有人道:“莫不是新入宮的頻妃?”

琴聲驟停,屏風後的人兒不語。那人見狀有些暗喜,莫非自己當真猜對了。

“聽聞趙丞相的女兒也入宮了,她的琴技曾經聞名一時,不知是否是眼下這位琴師?”人羣中突然有人道。

“難道是妤妃?”

“據說趙家小姐從不出戶,前陣入宮才被人瞧見,據說是一等一的美人,趙丞相真是深藏不露啊。”一向與趙陵意見不合的尚書大人笑道。

趙陵笑了笑,裝作不懂他話中有話的模樣:“小女相貌平平,哪稱得上美人,一個女孩子就該在家中,拋頭露面成何體統。尚書大人見笑了。”

李宗越看着這兩位大臣各自暗鬥,他何嘗不明白尚書蔡毅的意思,只是現在他沒有足夠的實力去搬倒趙陵,趙陵朝中地位高重,先王留下了一個大刺頭給他,一旦失去趙陵這朝中估計又得刷新新面目,現在還爲時過早。

“瞧兩位大臣都是朕的左右手,又在這說什麼風涼話,如今是陸家將軍出征宴,這焦點不再陸將軍上反而轉向妤妃,這就有些爲難朕了。”李宗越笑着緩和氣氛。

就在兩位老臣暫時放下嘴皮子上的戰爭時,陸雍端酒突然起身:“勞費陛下傷神爲在下舉辦這出征宴,此在下行定不負陛下信任,所能完勝而歸,臣有不情之請。”

“你說就是。”

“但願陛下能爲一人實現一生所願做的事,給她快樂。”陸雍看向趙玉霖的方向。

李宗越的手緊緊在案下捏起龍袍一角,莫名不是滋味。他知道他對她的心思,可他的身份再高貴,在她心中自己連和他共同競爭的機會都沒有。從未有過的挫敗感,瞬間襲來。

“朕答應你。”金口玉言,皇帝一諾千金,再無挽回。

沐執朝沐北冥小聲道:“師父,陸雍將軍是不是想要李師叔實現趙玉霖的願望?”

“他人的糾葛與我們無關,執兒莫陷入他人的情感去,這很容易動搖你的心志。”

“可是師父…那個陸將軍是我們遇到的河燈商販。”沐執弱弱的說道,畢竟當初她輕而易舉就答應了陸雍的請求,現在她確實不知從何開始。

沐北冥看着那個將軍的背影,突然說:“我早就看出來了,只是我可沒答應他的閒事。”

沐執一臉委屈。

“不過,”沐北冥看着她笑道,“誰讓你是我的閒事。”

沐執足足愣了兩三秒,突然露出一個釋懷的笑容。早說不就好了,害她那麼失落。

“師弟他長大了,竟連我都看不懂他了。”沐北冥意味深長地看向李宗越。

沐執不以爲然,她同樣也看不懂師父啊,不僅如此,她還看不懂趙玉霖,看不懂任何人,或許說,她認爲她永遠都看不懂別人心裡在想什麼。她無力的用手撐着頭,漸漸睡了過去。

沒有人看到沐執的手變得透明,能透過她的手看到她臉龐的輪廓,如同琉璃一般……而這一切,屏風後的趙玉霖都已洞悉。

琴聲想起,婉轉空靈,有些悽愴的傷感,李宗越一杯清酒入喉,嘆息。

若可以,我但願永遠都不明白你曲子中的情意……

宴會散後,趙玉霖早已從屏風後離開大庭,準備接下來的事。就在這時,陸雍看準時機,匆匆告辭,追上趙玉霖的步伐。

花園假山羣立,趙玉霖匆匆忙忙離開,卻在假山後被陸雍攔了下來。

趙玉霖有些吃驚他居然有膽子擅闖後宮:“你不想活了?誰讓你來這的?”

“玉霖……”陸雍輕聲喚了她的名字,“你過得可好?”

“很好,無需陸將軍費心。”趙玉霖連連後退,卻輕輕撞在了假山上,無路可退。

“如今,你都不願再叫我一聲阿雍了是嗎?”陸雍垂頭道,“阿霖,我會帶你走,帶你離開這裡。”

趙玉霖猛然擡頭道:“我是自願留在這裡的,你不要做傻事。”

見他沉默不語,趙玉霖突然黯然神傷:“其實我時常覺得,阿越他更像我記憶中的阿雍……”

陸雍震驚的愣在原地,看着她匆匆離去,未曾動過一步。

趙玉霖無法面對他,她心中很亂,記憶中的阿雍,永遠不會強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永遠只是默默的在她身旁,守護她,幫助她。

阿雍,爲什麼我覺得你變了,彷彿是不同的人……

破碎的記憶在她腦海中漸漸浮現,揮之不去,無法忘卻,如同噩夢,彷彿提醒着她,暗示着她……可她不知。

假山後,放心不下趙玉霖的李宗越默默垂下手,用那輕到僅僅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道:“阿霖……”

年少時,李宗越曾經問過她,若有一天,他不得不離開,他是否願意與自己一起走。

她笑着對他道:“無論阿雍變成什麼樣,我永遠都能認出你,我不能離開阿爹,但我永遠都會找到你,永不分離。”

年少的約定,如同毒蛇纏繞着他們,直覺早已認出了對方,只是他們一直迴避,一直否認,逃避着君臣的現實,逃避着終究拔刀相向的結局。

黑夜中低落的眼淚,是一個君王孤獨淒涼的一生,縱然陽光溫暖,卻無法觸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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