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瞬時鴉雀無聲,靜得有些可怕,沐執看向身邊的沐北冥,面對這一狀況,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沐執笑着對她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也好事實也罷,如今你們只需要在此好好養傷便是。”趙玉霖命下人取來一碗藥,“這藥能緩解你們的傷勢,接下來便安心待在此處,沒人會來打擾。”
“謝謝。”沐執接過藥,道:“你父親似乎不願你與我們接觸,你爲什麼要這麼幫我們呢?這樣做你的父親想必會生氣吧。”
“無妨,不礙事。父親與我不合的事並不只有這一二。”趙玉霖遞給沐執藥後,轉身欲走:“我近日有事在身,藥自有人送來,不必擔心。”
“多謝。”沐北冥客氣道。
待趙玉霖走後,沐執喂沐北冥喝了藥。
沐北冥放下藥碗,看着沐執被苦的一臉擰成麻花的臉不由笑道,“真有那麼難喝?”
“是啊,這些藥苦的不行,和師父你在華山上給我吃的那些截然不同。”沐執趕緊剝了柑橘塞嘴裡,順便遞給沐北冥一隻。
沐北冥接過飛來的橘子:“以前那些藥可是仙藥,自然與人界的藥不同。不過多年後竟是以此再度開葷,真是不值....”
“噗,師父,其實這也挺好的,美容養顏,呃,還能排毒...”
“......”沐北冥欲哭無淚,排毒養顏,這藥裡的殘渣他估計夠清理半年了:“執兒,若是可以,你去打聽打聽趙玉霖的過去。”
“爲什麼呀?師父你不相信玉霖姐姐嗎?”沐執跑到沐北冥身邊,弱弱的問道。
沐北冥搖了搖頭:“不是信不過,只是我們目前爲止一點信息都沒有,不知該從何下手啊。”
沐執點點頭:“說的也是,師父你好些休息,我去去便來。”
“小心些,趙丞相的眼線到處都有,我們小心些以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沐北冥掛念道,生怕一不小心沐執便被當成奸細給抓了起來,所說牢房是困不住他們,可今後的行動難免會受到限制。
“師父,你放心吧,安心交給我好了。”沐執笑着拍拍胸口。
沐北冥一陣無語,正因爲是她,他才最爲擔心的吧…
沐執歡樂地跑出了房間,沐北冥看向窗外,他想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麼回事呢,感覺和自己所在的世界沒什麼兩樣,他很好奇,突然有了想要弄明白這一切的衝動。
……
接下來這幾日,沐執時常同趙宅的丫鬟下人一起玩耍,她年紀小,即便問什麼人家都把她當作是小孩子天真不懂事,這一來二去也便問清楚了不少的事。
原來趙玉霖的父親叫趙陵,是當今皇x帝的大丞相,朝廷上勢力最重之人,當今聖上年輕,幼時還時常住在趙府,雖遊歷民間多年,但一直以來同趙陵關係甚好,這朝堂事務大多由趙陵下斷定。而趙玉霖身爲趙陵的女兒,這一手琴自然彈得了得,與陸家大將軍陸雍乃竹馬之交,二人與當今聖上幼時玩伴,現在年少輕狂,陸雍衛國披荊斬棘聖上爲國爲民,他們二人已許久未曾來過趙府,而趙玉霖的那一手琴技卻能招致妖魔,成日與妖魔爲伍,所有人都懼怕她,奈何趙陵下了絕對禁令,不許任何人泄露半點消息,趙玉霖的能力想來他是知道的,可他的目的,誰也猜不出。那丫鬟對沐執隻字未提趙玉霖的能力,不過對於凡人,沐執從沐北冥那偷學來的一點讀心術還是派上了用場,雖然有些不道德,但現在也是出於無奈嘛,沐執自我安慰道。
“你可問了當今聖上是何人?”沐北冥反問沐執道。
“啊?這個也要問嗎?可是有什麼用處啊?”沐執有些不可思。
“當然,問了你師父我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你當我幾千年白過的?我也是在人間待了兩百年…”更何況,這皇帝或許會是他…沐北冥嘆了口氣。
沐執以爲他是在感慨過去,不由好奇道:“師父,你在人界兩百年是在歷練嗎?怎麼,好玩嗎?”
看沐執一臉興奮,沐北冥皺眉若有所思道:“其實一開始不想歷練的,後來去東華那辦了點事,回來發現被一隻霸道花妖佔了家,無奈只好離家出走歷練去了。”
“……”沐執自然知道沐北冥說的霸道花妖指誰,當初沐執問過沐北冥自己是如何被他撿來的,一時語塞,“好吧,有空我再去打探打探。”
門外敲門聲響起,沐執喊了句請進,一個丫鬟端着兩碗藥進來。沐執一看不是平時的阿靈,便道:“怎麼阿靈沒來嗎?”
“沐姑娘,真是抱歉,阿靈病倒了,託我將這藥送來。”
“阿靈她沒事吧。”沐執擔憂地問道,平日都是阿靈陪她玩耍,不然她都快悶死了,“這藥我們也喝夠了,謝謝玉霖姐姐好意我們沒事了。”
“是,我會告訴她的,不過這次還希望兩位將這藥喝了,奴婢好交差。阿靈身子弱,只是風寒,有牢姑娘費心了。”說完那人便退下了。
“執兒,你爲什麼把藥退了?”沐北冥有些疑惑地問道。
沐執白了他一眼:“師父你傷早好了,我早知道了,你這病人還裝上癮了?成天喝這藥,就算是玉露仙飲我都喝膩了。”沐執捏着鼻子將藥一飲而盡。
沐北冥端起藥蠱,笑道:“不好好做個病人怎麼在趙府混下去?”
“得了吧,玉霖姐姐都看出我們與衆不同了,說了可以讓我們在這住下去的,我看你是玩上癮了……”沐執差點把藥噴到他臉上。
沐北冥沒有否認,抿了一口藥蠱中的藥,突然發現有些冰涼,覺得不大對勁,趕忙道:“執兒,那藥有問題!”
沐執一臉密密麻麻的冷汗:“是比平時有點涼,我以爲是天太熱了,給我們放了點冰塊降溫呢…”沐執說着說着,聲音頓時軟了下去倒在地上,沐北冥趕緊過去抱住她,沐執原本冰涼的身體現在冷意更濃厚了,嘴脣鐵青,不知是何毒,沐北冥也覺得體內有些涼意四竄,還好他察覺得及時,這才中毒不深。
“察覺不對勁了你怎麼還喝?有誰會在藥裡給你加解暑的冰塊,你以爲綠豆湯啊!”沐北冥無語,卻完全生不起氣來。他不知道是什麼毒,竟逼不出來,看着自己能壓制體內的一點毒素而沐執卻劇毒擴散,他想都來不及,趕緊將毒盡數吸入體內。
“師父…”沐執見他漸漸變黑的手掌,突然感覺不對,軟軟道,“師父,不要…你會沒命的。”
“別亂說,在找到解藥前我能壓制,別動,晚點你小命不保。”沐北冥按住她想阻止他的手,沐執沒有力氣脫身,只好眼睜睜看着毒從自己體內迅速流失。
如沐北冥所說,他確實沒什麼大礙,只是面色蒼白如紙,沐執很是過意不去,自己又再一次拖累了他。
兩個人本就在這個幻境中異常脆弱,這麼一場折磨下來早已沒了任何力氣,坐在地上雙腳彷彿不再是自己的。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四周寂靜的連喘息聲都能聽見,那如同死神的腳步聲般的旋律,格外清脆,敲擊着二人的心。
既然有人在他們藥中下毒,那麼必定會挑他們中毒時出手,此刻他們手無縛雞之力,當真是在劫難逃?
門被輕輕推開,沐北冥沉着冷靜的看着門的方向,沐執靠在他身邊,連大氣都不敢喘。突然出現的身影不由讓他們二人大吃一驚。
漣緋走進房門,看着他們道:“沐仙君你們怎麼坐在地上?”
“漣緋姐姐…你是真是假……”沐執弱弱的說道。
漣緋扶起她:“我還有假?趙玉霖送我過來的,你們可真狼狽,只是到了過去,竟然連最基本的力量都沒有了。”
“回到過去?”沐北冥扶着桌子坐下道,“我們這是回到了過去?”
“也可以這麼說,這裡的一切或或許是趙玉霖想要你們幫她改變過去的一個夢。”漣緋邊幫他們把脈邊道,“你們可別多管閒事啊,命運一改今後會發生什麼誰也說不定了,命運軌跡牽一髮而動全身,碰不得。”
見沐北冥達成共識點頭,漣緋安心不少,但又皺眉道,“執兒是沒事,但沐仙君沒問題大了,你中了寒**,這不好解,若是再遇到……”
漣緋話還未說完,錚錚的琴聲響起,沐執認出那是冰晶幻琴的音色,而能夠彈奏此琴的唯有一個人,趙玉霖。
“是玉霖姐姐!她在奏冰晶幻琴。”沐執跑向窗口,即便剛剛恢復,她有些踉蹌。
只聽漣緋突然喊不能聽!沐執茫然回頭,沐北冥猛然吐了一口鮮血……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四周突然出現許多黑衣人,密密麻麻地向他們院落奔來……
究竟怎麼回事,沐執有些難以相信眼前的景象,趙玉霖她怎會害他們?
……
庭院內,趙陵看着趙玉霖撥完最後一個琴音,滿意的點頭:“如今這是你在府上最後一曲,該走之人終究該走了。”
“父親不知爲何想聽雨淋霖,我記得那是催發寒冰花毒的曲子。”
“其實這曲子甚爲美妙,難道你不覺得?”
“不覺得。”趙玉霖看向她的院落,心中隱隱不安,可她什麼都無法做,她即將離開這裡,去一個陌生的冰冷的地方,她不能幫他們了。一切皆成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