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像流水,你看着它慢慢流逝,卻無能爲力。
她天天不斷的吃藥。
他不斷的晚歸,越來越晚。
她坐在沙發上,看着前幾天剛看過的電視,重播兩個字大大的寫在畫面裡,可她卻模糊的記不清所講的內容。
“你今天回來吃飯嗎,我買了菜。”她還是隻字不提生病的事。
“晚點,你先睡。”就五個字,電話已經掛斷。
不知過了多久,連她自己也不清楚。鈴聲響了才知道,自己該吃藥了。
溫和的午後,她踏出了房門,因爲今天是路陌黎的生日,要給他買個蛋糕。
那麼近的路,可是還是找不到回家了。
她站在小區門口,看着一棟棟大樓,腦袋不停的轉。
“怎麼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熟悉不過的聲音。
轉過頭去,他還是他。
“我這記性越來越不好了,都不知道還能活幾年。”
“幹嘛這麼說,一定會長命百歲!因爲你是艾曦靈啊,我容墨兮怎麼會讓艾曦靈忘記任何東西!”
“呵呵。。”
她笑着,他聽着。
過路的人也好奇的看着這兩個人,一個拿着大蛋糕,一個看着另一個人笑,那是怎樣的眼神,彷彿世界都明亮的感覺。
過了一會,人羣匆匆散開。
那頂黑色的鴨舌帽,那件黑色的夾克,那手伸進袋子裡,白的發亮的薄薄的刀子,慢慢接近艾曦靈,就是那一刻,對面的一個轉身,正好不偏,正插胸口。
黑色鴨舌帽眨眼不見蹤影。
腦子一轟,眼前突然黑成一片,眼前那個堅強的人倒了下去,眼中沒有一滴淚,嘴角還保留着當時的弧度。
“你。。。。”沙啞的不成樣子的聲音,蛋糕墜落下地“撐着,我打120!”
“我!曦靈!”他緩緩的拿出塞在胸口的貝殼項鍊,艱難的在地上敲着,一霎,貝殼碎了。
貝殼裡落出一個小鑰匙。
把手腕上的貝殼手鍊露出來。
那一把鑰匙,打開了他帶了十幾年的手鍊。
“這下,就好了”
淚水滴落在他的臉上。
“我容墨兮怎麼會讓艾曦靈先死呢!好好活着!”他想摸摸她的臉,等待了十幾年的臉。但是,他卻伸不出手,她是路太太啊!
“即使我死了,你也不可以難過,這輩子,遇見你,也就夠了。”那永遠不會在艾曦靈眼前失去笑容的嘴巴慢慢合上,終於還是撐不起可以望着她的那一雙眼睛。
醫院中,又聞到令人難過的酒精味。
始終,等待了幾個鐘頭,醫生還是搖了搖頭。
那時候,彷彿世界掏空一般,那是容墨兮啊。
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幹些什麼了,傻傻的站着,看着被推出來的人,就看着,什麼也不想做,也不想動。
遠處,一身休閒服跑來,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知所措。
“曦靈,怎麼了,容墨兮他。。”
她望着他,好像,現在只有他了。
她抱着他哭:“陌黎!”
他看着她,憔悴的還是他路陌黎當時美麗的艾曦靈嗎。
一切都可以冰釋前嫌。
那對貝殼,她收着,時不時就看一眼。
望着遠處。好像一切,還是那麼的精彩,可是再怎麼精彩,她也記不住。
現在,路陌黎還是以前的路陌黎,她,好像已經不是艾曦靈了,她記不清艾曦靈的樣子。
她讓路陌黎去買菜,回來做菜給他吃,可是,該怎麼做菜呢。
拿出那張她已經買好的票,她看着這間屋子,好溫馨的房子。
手腕上戴着容墨兮的手鍊。也許,這樣她會一輩子記得他,再也不會忘記他。
茶几上的那張紙,密密麻麻的字,看着它們,她不斷落淚。
終於,走出了這個房子。
吹着這個季節不多有的風,她終於笑了。
那個臉上掛着笑容的男生,吹着口哨走進房門。
“曦靈,我回了啦!快,做飯給我吃!”
放下菜,環顧四周,沒人答應。
他跑到每一間房間仔細的看,依舊如此。
茶几上的白紙明晃晃的。
緩緩的走過去,彷彿跨越幾座大山一樣的艱難。
“離婚協議書!”
艾曦靈已經簽好了字!
他呆住了,彷彿做夢一樣。
旁邊還有一張信紙。
慌忙的拿在手上。
“我親愛的路先生:
原諒我沒有徵兆的把協議書留給你。
讓你去買菜,還說要做菜給你吃,其實我根本已經忘記了怎麼做菜。
原諒我,因爲我生病了,而且還是很大得病。
記住我美好的樣子,我先去看看有沒有方法治我的病,這段路很長,你不要等我,簽了旁邊的這個協議,找到比我更合適的人吧。
不要找我,千萬不要。
也不要等我。
如果,有下輩子,我還認識你,認識容墨兮,認識這輩子認識的所有人,會重蹈覆轍嗎?
好好的生活。
愛你的路太太。”
手中的紙早已經溼了。
“傻瓜,都等你這麼多年了,差這幾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