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如同身處冰窟
莫凡變成了姜戟的小尾巴！姜戟到哪兒莫凡就跟到哪兒，姜戟坐哪兒莫凡就坐哪兒，甩都甩不掉！
“要是撐不住就去睡覺吧！”姜戟見昏昏欲睡的某人，忍不住道
“不要，我不困！”莫凡瞬間精神，坐直身子道
“……！”姜戟本想再說什麼，可是見某人像個孩子一般乖乖坐石凳上，也就沒說什麼。
本來按太醫的叮囑莫凡現在應該是臥牀休息的，可莫凡就要睜着眼看姜戟。
其實莫凡是怕了，怕自己一覺醒來姜戟又不在了，所以莫凡決定不睡，死也不睡！
莫凡看姜戟拿着一把刻刀，聚精會神的雕刻着手裡的玉石！
“姜戟，你在做什麼？”莫凡打了個哈欠道
“你等會兒，馬上就可以知道了！”姜戟道，這東西他刻了很久，弄壞了好多玉料！
“嗯……怎麼以前不知道你會雕刻呀？”莫凡伸長腦袋看了一會兒也沒看出個所以然，又悻悻的縮回來
“也是這幾個月才學的！”被軟禁的日子太過無聊，沒有書可以看，所以姜戟就學了很多沒用但可以打發時間的東西！
對了，姜戟還學會幾道菜，都是平日莫凡愛吃的！
“哦！”莫凡趴在桌上，靜靜的看着專心雕刻的人，心裡很滿足不再是空蕩蕩的。
……
“姜戟，要是三十歲之前我還找不到我命中註定的老伴，你也沒有喜歡的人，咱倆搭把夥湊和湊和過吧！”
“好！”
……
莫凡想着之前曾與姜戟開玩笑說的話，臉上浮起一抹極爲燦爛的笑容！
“笑什麼？”姜戟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擡頭便發現莫凡一個人在那兒笑得開心，奇怪道。
“沒……！”莫凡直起身像是做壞事被抓住一般，急急低下頭，否認道
莫凡想了一會，決定還是要問一下姜戟是否還喜歡自己，雖然莫凡已經在一年前知道了答案，可還是要再確定一次！
“姜戟！”莫凡吸了口氣，鼓足勇氣道
“嗯？”姜戟頭未擡，手上動作依舊
“你……之前說的喜歡我可是……可是真的？”莫凡說的結結巴巴，臉紅了起來！
姜戟手一頓，表情微滯，仍舊未擡頭道：“嗯！”
“那……我……！”莫凡正要說什麼，倒是姜戟先說話！
“終於好了，給你！”姜戟擡頭表情淡淡的，將雕刻之物放在石桌上
“這是……鈴鐺？”莫凡拿起輕輕晃動，玉器相撞出極爲清脆的聲音。
“還喜歡嗎？”姜戟道，宋珏說他家鄉有習俗鈴鐺可以驅散山怪，保人平安。
“嗯，喜歡！不過爲什麼要送這個給我？”莫凡點了點頭，有些奇怪道。
今日不是莫凡的生日，也沒有喜事，就是一平凡的日子而已。
“你不是要與姜鉞成親？想着不送點東西給你有些過意不去。可是你也知道我不是皇上了，窮人一個，所以就送這個給你吧！”姜戟裝作高興的模樣笑道
莫凡笑意凝固在臉上，心裡咯噔一下，那般的小心問道：“姜戟，你不是說過你喜歡我嗎？你……！”
“我是說過，只是那是一年前的我，現在我已經想通了，就像你說的，默默喜歡一個人這麼多年是很辛苦的，而且我也受夠了那樣的絕望，我累了，所以我決定放手，這一次是真心的祝福你們！”姜戟笑眼盈盈，只是桌下的手早已緊握成一團！
莫凡爲自己自殺，這是出乎姜戟意料的。姜戟沒想到莫凡爲了自己竟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如今莫凡爲了彌補對自己的愧疚，只怕會說要與自己在一起吧！
可姜戟卻不想要莫凡放棄姜鉞來這般委屈的喜歡自己！
他心心念唸了五年的姜鉞終於回來，而且再過不久莫凡便與姜鉞成親，這不是莫凡一直想要的嗎？
“放手？”莫凡怔怔看着手中的鈴鐺，突然覺得那白玉刺的眼睛疼！
“我近日便向姜鉞提我出宮的事，畢竟我已經是一個死人，總是待在宮裡也不好！我打算出宮去看看，怕是來不及參加你的婚禮，所以提前將禮物給你！”姜戟急急說完後面的半句話，因爲再說下去，姜戟真的會想提刀宰了自己！
半晌，莫凡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僵硬道：“是嗎，你要出宮呀！……正好我樹下不是埋了好多錢，走時挖出來給你帶上吧！反正我也用不上！”
“真的？不會是有額外條件吧？”
“哼……！”莫凡一副你侮辱了我的表情，道：“我們是什麼關係？過命的交情呀！我是那種趁火打劫的人嗎？”
“不是嗎？”姜戟反問
“不是！！”莫凡氣道
“哈哈……！”
爽朗的笑聲響徹整個院子，陽光洋洋灑灑的落在院子的每個角落。
可坐在院子中央的兩人卻如同置身於冰窟之中，冷的全身都在打顫，只得用誇張的笑聲來掩蓋那呼之欲出的心痛難耐！
第三百二十一章 姜戟不要他了！
笑得下巴都快脫臼，笑到眼淚出來，莫凡才站起身，道：“姜戟，我好累呀，我想休息一下！”
“嗯……好，要我陪你嗎？”姜戟也起身道
“不啦！……等等，你當真不會消失？”莫凡擺手，再次問
“不會！”姜戟道
“那行，我進去休息，晚飯記得叫我呀！”莫凡朝屋裡走去，走到門口莫凡轉身搖動手裡的鈴鐺，笑道：“對了，姜戟，謝謝你的東西！”
“你喜歡就好！”姜戟柔柔笑道
莫凡笑着關上門，將院子的一切阻隔在門外，莫凡吸了口氣，朝牀一步一步走去，笑容如門上年久的油漆一點點的剝落。
莫凡脫了鞋，拉過被子，輕輕笑着，只是那笑聲斷斷續續的如同哭一般。
莫凡翻過身拉被子蓋過頭頂，細微的咽唔聲從被子裡傳了出來！
姜戟不要他了，姜戟真的不要他了！
…………
看見莫凡關上門，姜戟重重的坐回石凳，眼半垂着，就跟霜打的茄子一般！
他知道莫凡要說什麼，畢竟與莫凡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莫凡的秉性姜戟都摸得一清二楚。
剛纔莫凡問自己的時候，姜戟就知道莫凡要說什麼，可是那不是喜歡，那只是愧疚而已，爲了彌補虧欠姜戟的愧疚。
姜戟與莫凡都已經那麼卑微了，他寧願與莫凡沒有結果，也不要連最後的退路都被自己的貪心毀的不剩！
他不要莫凡後悔，後悔爲了這樣的愧疚與自己在一起！
姜戟是真的希望莫凡能與自己在一起，自己能獨自佔有他。
可是他也由衷的希望莫凡能幸福的活着，而那個給他幸福的人永遠都不是姜戟！
莫凡……要是你喜歡的人是我該有多好啊！
………
莫凡迷糊了一會兒，就從牀上驚醒起來，額頭的冷汗沿着臉龐落在被子上。
莫凡看了一眼周圍，空空蕩蕩的沒有人，心下不由提了起來！
姜戟……姜戟呢？
莫凡掀開被子，赤腳就朝外跑去，打開門看見坐在院中的人時，不由鬆了口氣……幸好是夢！
他做噩夢了，夢裡姜戟死了，渾身是血的躺在莫凡的懷裡，就跟阿珏一般！
“這麼快就醒了？”姜戟聽見響動，擡頭看見站在門口的莫凡。
“嗯！”莫凡點頭，剛要擡腳，發現自己沒有穿鞋，腳趾動了動，轉身一個箭步去拿自己的鞋，提着鞋又迅速的跑到姜戟身邊！
腳上蹭了些灰，莫凡擡腳在空中甩了甩，正要穿鞋時，就被姜戟制止了！
“不穿足衣（襪子）？”
“不……！”
在莫凡要說不穿時姜戟起身去屋裡衣櫃中取出嶄新的足衣，順手拿起搭放在一旁的毛巾，回到院中！
姜戟坐回凳子上，拍了一下腿，道：“腳伸上來！”
“啊？”莫凡一臉迷茫
姜戟不再說話，只是又拍了一下腿示意。
“不好吧！”莫凡往後縮了縮脖子
“伸上來！”姜戟表情突然嚴肅起來，嚇得莫凡都不敢動了。
思量再三，莫凡訕笑着將腳搭在姜戟的腿上！
姜戟用毛巾擦拭莫凡腳上的灰塵，莫凡怕癢的往後縮了一下腳，卻被姜戟一把捏住腳踝，邊擦邊道：“有沒有說過讓你不要赤着腳……！”
姜戟的手只是溫熱，可莫凡卻感覺被姜戟握住腳踝的那一塊燙的不行！
第三百二十二章 爲了這一句話！
咻……莫凡伸回自己的腳，一把搶過姜戟手裡的毛巾，訕笑道：“我自己來，你歇着吧！”
姜戟望着懸空的手，眼底閃過失落，表情微微一滯，整理好袖口，端起一杯茶緩緩呡了一口，隨即笑道：“也對！我馬上要出宮了，你也該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了！”
“……嗯！”莫凡囁嚅，低頭沒有看姜戟，擦完腳，拿起桌上的足衣穿上，最後穿上鞋，擡頭一臉笑意道：“姜戟，我肚子好餓呀！”
“餓啦……剛那個胖姑娘說她去御膳房傳膳了，你再等等！”
“胖姑娘？秀兒？！…姜戟你這樣說女孩子可不好！”莫凡想了一會反應過來姜戟說的胖姑娘是誰後，道
“是嗎？”姜戟不以爲然，在姜戟眼裡除了莫凡，其他人怕都是一個樣！
莫凡不一樣，莫凡思想裡本覺得女孩子生來就是用來疼得，明明是大字不識的混混，在這方面倒是比那些讀書人還君子！
吃晚飯的時候，莫凡本來想讓秀兒與他們一起吃的，誰知秀兒擺放好飯菜就不見了！
“姜戟，我找不到秀兒，她跑哪去了？”莫凡把碧竹院周圍找了一圈，還是沒發現秀兒！
“興許是有什麼事，過來吃飯吧！”姜戟給莫凡乘了碗湯，道
“是嗎？”平日秀兒從御膳房提來膳食總是與自己一塊吃的，怎麼現在不見人影？難道真的有事？莫凡想着回到了飯桌。
“快吃吧！等下菜涼了就不好了！”姜戟擡了擡下巴，示意道！
“哦……好！”莫凡點頭，拿起筷子開始吃了起來！
莫凡很挑食，就喜歡吃葷的肉的，以前姜戟總是不厭其煩的叮囑莫凡多吃一點蔬菜。
宮變之後，莫凡不挑食，只是單純的什麼也不想吃，不管秀兒如何勸，莫凡就吃一點，多得莫凡看都不會看！
最後秀兒哪還管莫凡挑不挑食，只要莫凡吃點東西就謝天謝地了！所以現在莫凡用膳挑剔的已經是人神共憤！
姜戟看着低頭吃飯的莫凡，微微皺眉，莫凡似乎只吃他面前的菜，就連自己乘的湯也不喝一口！
那個胖姑娘……不……秀兒拿來的飯菜已經是撿莫凡喜歡吃的拿了！
這不是由着莫凡的性子來嗎？難怪莫凡會如此消瘦！
“吃這個！”姜戟將自己面前的蔬菜與莫凡總夾的那盤菜換了一下位置，道
“啊？”莫凡愣愣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菜，有些懵，不懂姜戟爲什麼要這樣做！
“多吃青菜！！”姜戟夾了一筷青菜放莫凡碗裡，道
莫凡聽着整個人抖了一下，低頭看着碗裡的菜，久久才聽見莫凡聲音顫抖道：“好！”
“這麼乖？……開竅了？”姜戟有些驚奇道，每次讓莫凡吃青菜，都能聽見他極爲不情願的抱怨。
姜戟不知道，莫凡爲了這一聲多吃青菜究竟做了多少個噩夢，經歷了怎樣的撕心裂肺的疼，纔等來今日這句話！
莫凡沒說話，吃完青菜，再擡頭時，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只是眼眶有些泛紅。
吃完飯，天已經黑了下來，等太醫給莫凡換完藥，姜戟便讓晚飯消失的秀兒打來熱水給莫凡洗漱！
“姜戟，我不困，我可以不睡嗎？”莫凡坐在牀邊，看姜戟擰毛巾，哀求道
“不行，今日午覺你才睡了沒一會，太醫說了你得多休息，等藥涼了，喝了藥就去睡覺！”姜戟將毛巾遞給莫凡，不容置疑的口氣道
莫凡接過毛巾，默不作聲的擦了把臉，似乎在醞釀什麼。
等莫凡開始洗腳的時候，莫凡才試探性的問正在給自己修指甲的某人，道：“姜戟，我可以睡覺，我洗完腳馬上就睡，只是……！”
“接着說！”姜戟沒擡頭，聲音清冷，似乎是在生氣。
他們分開的時候，莫凡雖不說有多胖，可有姜戟養着護着，手上那也是有肉的！
現在莫凡整個人消瘦的就跟木頭一般，瘦的不成形，手與雞爪子相差無幾！
也不怪姜戟生氣，姜戟餵了莫凡六七年才喂的那般圓呼呼的，一年不見便瘦成這般！……這傢伙是虐待自己了嗎？
“我想與你商量我可不可以不喝藥啊！”莫凡越說越小聲道
“爲什麼，是因爲苦嗎？那我讓他們多準備一些蜜餞和甜食！”
姜戟修好莫凡的指甲，將銼刀放在一旁，捲起莫凡的衣袖，用手沾了一點藥膏，輕輕的按摩莫凡的手臂。
“不……不是……！”莫凡搖頭，道：“就是不想喝！”喝了莫凡就醒不來了，萬一他睡的太死了，姜戟又不見了怎麼辦？
姜戟聽聞擡起頭，看着莫凡，因爲燭光的原因，所以莫凡的臉色看起來還算是有一些氣色，但也難掩莫凡眼裡的害怕！
“莫凡，你且安心睡，明日醒來，我還在宮裡！我保證！！”姜戟柔聲道
第三百二十三章 你的心跳聲
雖是喝了藥，可是莫凡還是在牀上翻來覆去精神奕奕，一點都沒有要睡的痕跡！
“做什麼？”姜戟終於將頭從摺子上擡起來，問
“沒……！”莫凡嚇得不敢動，急忙閉上眼睛！
姜戟放下手裡的摺子，踱步至牀前，給莫凡將被角掖好，道：“睡吧！別鬧了！”
“姜戟，你會一直在這兒嗎？？”莫凡睜開眼，望着姜戟道
“怕黑？”姜戟揶揄道！
破天荒的這次莫凡沒和姜戟鬥嘴，而是偏頭去看桌上的蠟燭，輕聲道：“嗯……有點！”
姜戟沒想到莫凡會這麼說，稍微愣怔了一下，隨即解了衣袍和髮帶，道：“你睡進去一點！”
莫凡吃驚的看着姜戟沒有說話，最後還是姜戟拉開被子，將莫凡硬生生的給擠了過去，給自己調整好枕頭。
姜戟偏頭看着依舊沒有回過神來的莫凡，無奈道：“太晚了，不想回去，就在這兒歇了！！”
“姜戟……！”莫凡囁嚅道，眼眶泛紅
“閉上眼睛，睡覺！”姜戟閉上眼半命令式道
“嗯！”莫凡翻過身對着姜戟，悄悄的抓住姜戟的衣角，像小狗一樣蜷縮在姜戟的身側，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姜戟……！”
“嗯……！”
“好暖和呀！”迷糊之中莫凡呢喃道
姜戟睜開眼，偏頭打量睡夢中的莫凡，面色蒼白，眉頭微皺，睡的有些不安穩！
莫凡……姜戟開口卻沒有聲音，只是做了一個嘴型，一遍一遍無聲的喊着某人的名字！
姜戟臉上滿是笑意，被子下的手輕輕覆在莫凡的手上，滿足的睡去！
莫凡，莫凡，莫凡………！
半夜，桌上的蠟燭燃了大半，在寂靜的深夜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
就像是習慣性的，莫凡幽幽的睜開眼睛，條件反射的朝光的來源看去，卻不曾想一眼望見身旁的姜戟！
儘管莫凡沒忘記姜戟跟自己睡一塊的事，可是莫凡還是用一種又驚又喜的神情打量着睡夢中的人！
莫凡輕輕掀開被子，躡手躡腳的站了起來，然後緩緩的蹲下，俯視姜戟！
姜戟睡覺規規矩矩的，平躺着，雙手放在身側，跟躺屍一般，動也不動，偶爾纔會翻個身，但動作都是輕之又輕，睡覺時神情比平時還要柔和不少！
莫凡蹲的腳都酸了，纔開口，輕聲試探道：“姜戟……姜戟……！”
“………！”
見人沒搭理自己，莫凡繼續道：“姜戟，我可以聽一下你的心跳聲嗎？”
莫凡說完跪在牀上，俯下身，側耳輕輕貼在姜戟的胸前，咚……咚……咚……咚……
強而有力的聲音通過耳骨直達莫凡的大腦，莫凡感覺腦袋一片空白，只有那咚咚的心跳聲音。
莫凡感覺全身似有電流通過，麻麻的，心臟跟着那一聲聲心跳顫慄，鼻子一酸，眼淚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落在姜戟的胸前！
莫凡急忙用袖子擦去臉上的淚，然後像個傻子一般笑了起來，卻是無聲！
折騰完莫凡終於縮回被子，小心翼翼的往姜戟旁邊靠，如之前入睡那般，莫凡拉着姜戟的衣袖，頭抵着姜戟的手臂，才又一次睡去！
不一會兒，莫凡輕微的呼吸聲在姜戟耳邊響起，睡夢中的姜戟翻身，順勢一把將莫凡擁入自己懷裡。
抱着莫凡，姜戟慢慢的睜開眼，眼裡覆着一層冰霜。
姜鉞究竟都在幹什麼？怎麼把莫凡保護成這個樣了！讓他這麼的沒有安全感！
第三百二十四章 姜戟的母妃
儘管有姜戟在一旁莫凡還是沒能睡一個好覺，天不見亮莫凡就醒了！
莫凡又夢見宮變那天，他跑了好久可都找不到姜戟，轉身卻發現姜戟倒在血泊中，空洞的雙眼一下子將莫凡吸了進去。
莫凡想跑過去，卻發現手裡竟然捧着一團溫熱的東西。
這是什麼？
莫凡顫抖着手想問姜戟，擡頭卻看見姜戟胸口那兒開了一個洞！
這是……姜戟的心臟？
姜戟……姜戟……
醒來的莫凡滿頭冷汗，驚慌的睜開眼，大口大口的喘着氣，臉色異常蒼白！
莫凡坐了起來，心口隱隱的疼。
“怎麼了？做噩夢了嗎？”姜戟聽見響動，睜開眼發現莫凡有些不對勁，起身問道！
“姜戟……！”莫凡轉身看着旁邊的人，黑暗中只看得大致輪廓。
莫凡似乎有些不相信，顫抖的伸手慢慢的按上姜戟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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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心跳聲順着溫熱的皮膚隔着衣服被莫凡給感知！
不是冰的，姜戟的心臟還在………莫凡這般想着笑了起來。
姜戟微微皺眉，手覆蓋住莫凡的手，他的手指冰涼。
姜戟輕將莫凡的手拉下來，緊緊握在手裡，柔聲道：“現在天還黑着，要再睡嗎？”
“不了，不睡了！”莫凡倔強的搖頭
“行！”姜戟掀開被子就要下牀，卻被莫凡拉住衣角
“姜戟，你要去哪兒？”莫凡有些緊張
“我去將蠟燭點上，見點光！”
有了姜戟的安撫，雖未看清莫凡的模樣，可仍能感覺莫凡正在慢慢的放鬆！
點上蠟燭，整個屋子瞬間被橘色溫暖的光給填充滿，莫凡感覺心口那一塊也被這光佔的滿滿的，頓時不冷也不空了！
姜戟轉身便看見莫凡驚魂未定的模樣，眼底滿是心疼，微微吸了口氣，到底夢見了什麼怕成這樣？
姜戟走過去，坐在牀邊，拿起放在衣服上的錦帕，擦拭莫凡額頭冷汗，道：“要不再躺一會兒吧！現在還太早了！”
莫凡看了一眼窗外，搖頭道：“我不睡覺！”
莫凡一直是這個時候醒，就像身體裡有鬧鐘一般，醒來莫凡就不再睡了！
“不睡……就躺着，我與你一起！”姜戟柔聲道
“嗯……行！”莫凡面容蒼白道，乖乖的躺了回去！
莫凡看着枕邊的人，不由感慨：“姜戟，能遇見你真好！”
“是嗎？我怎麼不覺得！”姜戟看着頭頂的橫樑道。
明明是我多麼幸運呀！
“姜戟，你母親一定是個很溫柔的人吧！”莫凡道
“嗯……爲什麼這麼問？”姜戟扭頭有些奇怪
“因爲……你也很溫柔呀！”莫凡道，想來姜戟的溫柔都是他母親給的吧！
“哈哈……！”姜戟突然笑了起來
“笑什麼？”莫凡奇怪道
“我溫柔？也只有你這樣覺得了！”姜戟道。
這宮裡哪個不覺得自己狠辣、殘忍，害怕的恨不得鑽地縫之中，也只有莫凡會說自己溫柔。
“真的！！”莫凡一臉認真道。
“嗯！”姜戟順着莫凡的話回答。щшш¤ тт kΛn¤ c○
“不過……好像從未聽你說過你母親，我挺好奇你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母妃？”姜戟凝神想了一會，道：“記憶中的母妃很溫柔，可卻總覺得母妃心裡有事，每次看我的時候，總感覺她像在彌補我，就好像虧欠了我許多！”
小時母妃總是在姜戟睡着時說對不起，之前姜戟還沒注意，後來被姜俊關了禁閉，躺牀上聽見有人開門，姜戟以爲是姜俊就故意裝睡，誰知卻聽見母妃在不停的給自己道歉！
“可能母親看孩子都是這樣吧！總想把全世界最好的給他！”莫凡道
“也許吧！”姜戟道。
“對了，姜戟，你父親這般對你，你的日子一定不好過吧！”莫凡道。
逼姜戟發下那樣的毒誓，莫凡真的想不出姜戟的父親是有多不喜歡姜戟。
“沒有，他從未短我吃穿，也並未虐待我，只是……！”姜戟說着，眼裡的光突然暗淡下來
“只是什麼？”
“只是他看我的眼神如同看一個外人……不……是在看一個小偷，就好像我偷走他很重要的東西！”姜戟回憶起姜俊，微微皺眉
“是怕你偷走他的皇位？”莫凡開玩笑道
“也不是……若是如此他大可廢了我，畢竟當時整個朝野都做好了尊姜鉞爲太子的可能，可他沒有！”
“嗯……也就是說他不敢廢了你？怕引起電視上演的關於皇權爭奪的動亂吧？”莫凡猜測道
“不是……現在想來他之所以沒廢我太子之位，不是不敢而是不能，就像我放棄皇位那般！……無可奈何，不得不如此！”
第三百二十五章 偏愛的那個人
“那你母親知道你發的這個誓嗎？”莫凡道
用這樣的方法讓自己的孩子落得這般下場，想來對每一個母親來說如同地獄吧！
“知道……像往常那般跟我說對不起，直到最後她仍覺得虧欠了我！”
母妃對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對不起，其實姜戟真的很希望母妃不要說那個詞語。
他多希望母妃摸着他的頭說，母妃走後，戟兒你可要照顧好自己呀！
“………！”
“其實她不必覺得虧欠了我，想來我還要感謝母妃呢！都說母憑子貴，可我都是依靠着母妃才保全了自己太子地位。總是給母妃添麻煩，要不是因爲母妃，只怕姜俊一眼都不會看我吧！”
“照你這麼說……你父親很愛你的母妃？”莫凡靜靜聽着，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嗯，愛……很愛！他爲了母妃解散了後宮。這也是我唯一覺得他還可以的地方！”
當年姜俊醉酒寵幸了一妃子，母妃知道後氣的回了孃家，是姜俊追出城硬生生將母妃求回了宮。
之後姜俊便將宮裡的妃嬪都遷往別宮，並昭告天下不再選秀，後宮佳麗三千唯剩下母妃一人。
隔年那個妃子生下一位皇子，在別宮養了一年，那便是姜鉞。
後來姜俊便將他們母子二人接回了宮，聽說剛回宮時還是母妃養着的，可不知爲何養了一年就又送回了蘭妃身邊秘密養着。
姜俊對姜鉞的寵溺越發的顯眼，太子丟在一旁不管不問，倒是對庶出的皇子寵愛異常。
姜鉞生病了姜俊便丟下滿朝文武直奔姜鉞所在的昭華殿，這般疼愛朝野上下誰還不知！
“莫凡，你知道嗎？聽母妃說我四歲時生過一場病，那場大病幾乎要了我的命，我整個人瘦的如同小狗一般，說我與姜鉞同歲也沒人不相信。”
“是嗎？”莫凡驚奇道，看不出來姜戟曾經那般體弱多病。
“七歲之前我從未出過後宮，除了母妃和身邊的幾個重要的人以外幾乎沒有人見過我。太傅也是請到內殿單獨教授，直到七歲之後我的身體稍微有了好轉，才得以與其他人一同學習！”
“這樣啊！”
“我第一次見姜鉞也是我第一次上早課，姜俊送他來的！”姜戟說着聲音陡然冷了下來
那日天空飛雪，風雪之中姜戟看見姜俊牽着姜鉞笑着朝自己走來，將姜鉞送到門口，笑着親吻姜鉞的額頭，與姜鉞說再見，然後他上朝去了。
姜俊全程一次都不曾看過就一旁的姜戟，更談不上親吻姜戟這種天方夜譚的行爲！
姜戟眼眸似乎飄過風雪，從回憶裡清醒，嘆息道：“對姜鉞來說……他也許是一個好父親，可對於我來說不是！”
“嗯……可是，姜戟你不覺得奇怪嗎？”莫凡翻身對姜戟道。
“奇怪什麼？”姜戟偏頭
“按理說愛屋及烏，他既然那般愛你母妃，必然也應該極爲疼愛你，就算是談不上愛，那也不應該如此討厭啊！”
姜戟的父親不會是精神分裂吧，喜歡姜戟的母妃卻不喜歡姜戟！
“是啊，我也想不通。聽宮裡老人說母妃生產時，姜俊在大雪天裡站了一天。也想過也許因爲我是太子，所以要對我格外嚴厲，後來慢慢才知道其實我在他心裡什麼也不是。”
姜戟停頓了一下，繼續道：“小時候還會想姜鉞纔是他與母妃的孩子吧！！”
“姜戟……說不定你真的不是哦！！”莫凡開玩笑道
“哈哈……！”姜戟也被逗的笑了起來，道：“不可能，如果姜鉞真的是母妃的孩子那不正好合了姜俊的心意，名正言順的立姜鉞爲太子，哪還廢這般心思？”
“那是爲什麼呀？” 莫凡想了一會，找不到一個像樣的理由來解釋姜戟父親的反常。
“好了，別想了，都過去了……我現在似乎也能理解他一點！”
“理解？”
“嗯……一點點！”理解那種爲了心愛之人的平安什麼都可以斬殺的心情。
喜歡上莫凡後，姜戟雖是還恨着姜俊，可卻愈發的理解姜俊的心情。
如果是爲了莫凡，任何對莫凡有威脅的姜戟都會除掉，唯一不同，姜戟會比姜俊更狠更果決！
第三百二十六章 變化
從那晚後，姜戟就再沒有宿在碧竹院，白天與莫凡一同聊天吃飯，夜裡等莫凡睡着了姜戟就回自己住的地方！
莫凡知道姜戟在刻意與自己保持距離，姜戟說自己不久就要離開，可不能讓莫凡再依賴自己啊！
是啊！
在姜戟的眼裡莫凡再怎麼痛苦這一年都已經挺過來了，好不容易習慣沒有姜戟的日子。若再因爲自己這個小插曲讓莫凡更加愧疚，那可就不好了！
莫凡把姜戟有意無意的話都聽進耳裡，記在心裡，最後莫凡在姜戟躲避的眼神裡學會了隱藏。
比如……隱藏自己不開心，比如……隱藏自己失眠更加嚴重了！
既然姜戟好不容易從喜歡自己的絕望裡逃了出來，莫凡怎麼還能表現的那般明顯，讓姜戟擔心的爲自己留下來！
與姜戟相處，要像個朋友一般無所謂的笑着鬧着，讓他認爲自己很幸福，然後安心的離開這墳墓一般的王宮！
莫凡再也不會將難過表現的那麼明顯，至少連秀兒也不知道莫凡在姜戟走後不曾入睡的事。
就算莫凡怕那黑夜入骨，在秀兒他們面前也表現很無所畏懼。
白日與姜戟拼命吃下的東西，在夜深人靜時總是全數吐了出來，並非莫凡刻意爲之，只是姜戟離開後，莫凡就感覺有什麼在擠壓自己的胃，胃裡翻江倒海，忍不住就吐了出來！
月光般隔着薄薄的宣紙從外面鑽了進來，即使沒有點蠟燭，也能將屋裡的陳設看的一清二楚。
莫凡偏頭望向遠處排列的紅箱，蒼白的臉上浮起一絲苦澀的笑容。
莫凡，再堅持一下，再過幾日姜戟就要走了！
莫凡，再表現的幸福一點吧！
莫凡就這麼躺在牀上直到天亮，直到秀兒打開房門……
莫凡翻身裝作剛醒，懶懶的伸了下懶腰，大聲的打着哈欠，掀開被子，坐了起來，看着秀兒笑道：“秀兒，早上好！”
“大人，早上好！……昨晚睡得還安穩嗎？”秀兒高興的將熱水盆放在洗臉架上，拿過一旁的毛巾沾了熱水擰乾，遞給莫凡。
“嗯……！”莫凡點頭，扭動脖子，接過毛巾，捂在臉上，聲音悶悶道：“很安穩。”
“是嗎？那就好！”秀兒開心道。自從大人知道先皇還活着，大人心情真的好了不少！
飯也乖乖吃了，就連最棘手的失眠也解決了！
雖然先皇看着有一種讓人害怕的感覺，可對大人來說真的是太好了！
莫凡剛放下毛巾，姜戟就來了！
“姜戟，你來了！”莫凡道
“嗯！”姜戟點頭
“大人，奴婢去準備早飯了！”秀兒看見姜戟急忙低下頭，道
“去吧！”莫凡點頭，坐在銅鏡前
“等一下……！”姜戟叫住正要退出去的秀兒
“是……！”秀兒停住
“吩咐御膳房多做些點心還有堅果！”姜戟道
“是……！”秀兒不敢問爲什麼，答完便退出了門
“姜戟，你想吃點心？”莫凡偏頭奇怪道，
姜戟並不喜歡點心，也是看莫凡吃才吃上一兩塊，今日怎會讓秀兒特意準備點心？
“不，你不是要去善化寺嗎？讓她備着，你在路上也能解解饞！”姜戟拿過莫凡手裡的梳子，嫺熟的打理莫凡的頭髮！
“姜戟，你真的不去嗎？”
莫凡想在姜戟走前去善華寺再求個平安符，說不定善化寺的符真有能保人消災、逢凶化吉的作用！
現在姜戟身上戴的還是七年前給他求的！
“不了，出宮的東西沒有準備好，而且今天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你去吧！”姜戟將莫凡的頭髮束在腦後，並用玉冠玉簪將頭髮固定。
“哦……！”莫凡低頭不知想什麼。
因爲要去寺廟，所以姜戟給莫凡穿了一套銀色華服，白線繡瑞獸祥雲團，中間夾雜金色滾邊，奢華、貴氣，甚至還有些謙謙君子的感覺！
這樣一看，莫凡愈發的像一個古人了。
以前的莫凡就像是刺蝟，性情張揚，直率如狂風，風火隨心，從未顧及過什麼東西，也從未怕過什麼東西！
而現在的莫凡就像把全身的刺都給藏起來，一雙眸子暗淡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涼之感，像是藏着許多心事。
溫柔、儒雅、和靜這些以前跟他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詞，現在竟都能沾了一點！
這在以前姜戟可是求之不得，可現在看着這樣的莫凡，姜戟有一點點心疼！
“姜鉞送來的東西不看嗎？”吃飯時，姜戟看見對面擺放的一排紅色檀木箱子，問
“不用了，我又不懂，也用不上，有就可以了！”莫凡語氣淡淡的，沒有任何情感，像是在談論他人的事。
昨日姜鉞讓李青送來聘禮和聘單，要不是姜戟在，莫凡早像上一次把它燒的一乾二淨，只是決定了不讓姜戟擔心，自然要像姜戟希望那般收下這噁心的東西！
“哦……這樣啊！”姜戟收回視線。
看那聘單，姜鉞真是下了不少功夫，裡面價值連城的玉器，世間少有的稀罕都被姜鉞收羅來討莫凡的歡喜。
這些字畫古玩隨便一件都能讓平常百姓家一生衣食無憂！
第三百二十七章 我想求一人平安
吃了飯，與姜戟告別後，莫凡乘坐馬車獨自一人去了善化寺！
出城時，莫凡掀開簾子看了一眼街道，依舊如莫凡第一次出宮那般，人潮涌動！
路過一家賣燈籠的，莫凡不由想起他與姜戟似乎還沒一起看過燈展呢！
嗯……確實是有些遺憾！
不多時便到善化寺，馬車停下，莫凡下車擡頭看了眼氣勢恢宏的牌匾，無聲了笑了笑，竟然又來了！
善化寺完全變了一個模樣，顧君儒中進士後阿美便令沈記送來豐厚的香火錢還願，有了阿美資金的支持，這善化寺全部重新翻修了一遍，擴大了幾個院子，僧人似乎也多了些！
莫凡剛踏進善化寺就有僧人迎了上來！
“請問，是莫施主嗎？”僧人雙手合十上前欠身，道
“是！”莫凡點頭，看了一眼遠處，眉頭微皺，看來姜鉞打理過了！
跟隨僧人指引，莫凡進入大殿。
大殿裡早早站了兩排僧人，皆都雙手合十，微微低頭。
中間的主持一臉慈祥，不是阿美來時那個胖主持，高高瘦瘦的，五十多歲的模樣，臉上白淨，看着莫凡微微點頭，不卑不亢！
三叩三拜後，莫凡接過小沙彌送上來的香插在面前巨大的香爐裡！
敬完香，莫凡走到功德箱前從袖口拿出一千兩放了進去！
阿美說過，對佛祖可不能吝嗇呀！尤其還是求他人平安！
仰頭望着巨大的漆金佛像，莫凡感覺自己變得好渺小，突然生出一股敬畏之心。
這世上真的有佛嗎？
如果有，請您……請一定要保佑姜戟啊！無論要我付出任何代價都可以，哪怕是下地獄都可以！
上完香，莫凡跟着主持參觀善化寺。
“施主前來想要求什麼？”參觀完善化寺，莫凡與主持尋個僻靜的地方坐下，喝起了茶
“求一人平安！”莫凡看着茶杯裡零星的茶渣，道
“平安？可是心繫之人？”
“不是又怎會求他平安？”莫凡微笑，反問道
“那施主不該只求一人！”
“那還有誰可求？”
“施主你！”
“哈……我？”
“既是心繫之人必然也不願看你身處險世，消磨自己！爲了他，也該給自己求一份！”
“可有些東西唯有放手才能讓他毫無牽掛的離開，離開了纔是真正的平安！”莫凡笑着，眼裡藏着痛苦。
“那施主可曾問過他願意嗎？願意拋下施主獨自平安？”
“他不願，但……我要！”我要他平安，只要姜戟平安喜樂，莫凡無所謂自己下場如何。
“施主既是這般執念，便該好好抓住，否則會受苦的！”
佛教雲：“人生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愛別離苦、怨憎會苦、求不得苦、五陰熾盛苦。”
而這愛別離、求不得之苦可是會讓人發狂的，莫凡便在這一念之間！
“唉～你怎麼不像電視裡的老和尚讓我放手或者看破紅塵呀！”莫凡聽他讓自己抓住，有些驚奇，按照電視不是應該讓自己放手嗎？
“電視？”住持微微一愣，隨即道：“可施主一字一句都在說……放手對於施主來說跟死沒什麼兩樣，既是如此，貧僧又爲何爲要那樣說呢？”
“哈哈……！”莫凡愣神的聽着，突然笑了出來，道：“跟你說話真有趣，不像其他和尚一口一個佛曰看破紅塵，六根清淨！”莫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大大方方道
“施主不信佛，若以佛理來與施主說，又怎能解開施主的心結！”主持眼睛微眯，一雙眼包含滄桑似乎看盡了人世間的喜怒哀樂！
“行了，茶也喝，平安符也拿了，多謝主持！”莫凡起身拱手道
“莫施主，請多保重！”
“對了，這個也拿去吧！”莫凡一把扯下頭上的玉簪與玉冠放在桌上。
“多謝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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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不信佛，可是爲了姜戟，我願信這一回！”莫凡說完轉身臉上再無笑容。
我知道姜戟不願，可要我怎麼辦？總不能讓姜戟跟我一起死在這絕望寒骨的泥潭裡吧！
第三百二十八章 自私如我
施主一字一句都在說是放手對於施主來說跟死沒什麼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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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凡摩挲手裡的平安符，腦海裡回想着那主持說的話。
放手了我便會死嗎？會死吧！……那也行啊！
就在馬車快到長安城外，突然嘭的巨響，車身偏轉，莫凡來不及思考發生了什麼事，頭狠狠的撞到馬車上，莫凡吃痛的哼了一聲，手裡的平安符飛了出去！
不要……莫凡飛身一把撈回平安符，就在這時整個馬車翻轉，重重的砸在地上，莫凡也狠狠的摔在馬車內壁上，頓時感覺一陣頭暈目眩……
怎麼回事？是地震嗎？
“報告公公，人就在裡面！”恍惚中莫凡聽見外面說話的聲音
公公？誰？難道是宮裡的人？
莫凡按着還沒緩過勁來的頭，從車裡爬了出來，刺眼的陽光讓莫凡不由閉了下眼，鼻尖傳來很濃烈的血腥味！
莫凡擦去臉上的血，定神纔將遠處的人看清楚……李青？
“你怎麼在這兒？”莫凡有些生氣，李青又想殺自己了？
“當然是阻止王爺回宮！”李青面無表情道
“是姜鉞讓你這麼做的？”莫凡感覺頭還是一陣眩暈。
“沒有，皇上有要做的事，奴才不過是爲皇上分憂，不讓你回宮擾了皇上的心而已！”李青微微點頭，身後兩個侍衛上前擋在莫凡面前。
“姜鉞要做的事？”姜鉞要做什麼事是自己能打擾他的？
難道……莫凡震驚的望向李青
“你們到底要把姜戟怎麼！”莫凡質問道
姜鉞做什麼事情莫凡都沒興趣知道和插手，更別說是打擾他了！
可是唯有姜戟，如果姜鉞要動姜戟的話莫凡怎麼可能不插手！
“皇上思前想後覺得留下他果然太冒險，所以……決定斬草除根！這時酒怕是已經送過去了！”李青頓了下，道
“不可能！姜戟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怎麼還能再威脅他？而且他馬上就要出宮了啊！”莫凡憤怒的上前卻被兩個侍衛給攔了下來。
“這奴才就不知道了，只是今日要委屈王爺留在這兒曬會兒太陽。等那面的事了，奴才必定會將王爺安然無恙的送回宮裡！”李青低眉道
“不可能，你在騙我對不對！姜鉞要我的兵權他說一聲便可，我可以給他，沒必要把姜戟置於死地！”莫凡這麼說，作勢扯下玉佩。
“這件事他也知道，不然他怎麼不跟你一起來呢？”李青冰冷的臉上浮起一絲詭異的笑容
“姜戟也知道？……不是，那他怎麼……！”莫凡想到什麼臉色突然白了起來，
姜戟總是不放心莫凡，莫凡事事姜戟都在操心，這一個多月來，除了晚上姜戟不在身邊，莫凡做任何事姜戟都會在一旁守着。
與其說莫凡粘着姜戟，不如說姜戟守着莫凡。
可今日莫凡來善化寺，姜戟卻說自己有事要處理，什麼事能等不了這一天的時間？
又要自己一個人走嗎？就像宮變之前一樣，也是笑着說自己有事要處理。
處理什麼……處理自己嗎？
就在李青以爲莫凡就此束手就擒，不再掙扎了，莫凡趁其不備一把抽出旁邊侍衛的刀，橫空一掃，迫使那兩人遠離自己！
“王爺這是做什麼？”李青微微吃驚，道
“讓我走！”莫凡握住刀柄，利刃滑向自己，臉上無所畏懼
“就算王爺去了……也救不了他，不過是看他死的如何痛苦罷了！”李青殘忍道
“我知道！”莫凡淡淡道
“……讓開！”良久李青揮手，讓侍衛撤開
莫凡看見，將手裡的刀扔下，朝長安的方向跑去，將李青甩在身後。
“大人……要追嗎？”侍衛撿起刀放入刀鞘之中，問道
“不用，這般就好！”李青望着遠去的莫凡，眼裡滿是笑容。
娘娘，奴才沒有找錯人，墓室裡的那具屍體一定是他！
這下娘娘虧欠那個孩子的也可以彌補一些了！
我早該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我以爲我放手的話他就能離開並且一生平安。
如果知道是這樣……如果知道是這樣的結局，哪怕是地獄，我也要拉着他，拉着他死也不會放手！
姜戟，等等我……好不好！
莫凡感覺心臟快要炸掉，可是莫凡不敢停下腳步，一直跑，跑過北門，跑過擁擠熱鬧的街道。
街上的行人紛紛看向那個身着華服，頭髮凌亂，狂奔的瘋子，好奇的偏頭看這人要跑向何處。
莫凡跑過宮門，直徑朝姜戟住的地方跑去，莫凡看了一圈，沒有人！
咳咳咳……！
莫凡扶着牆劇烈而痛苦的咳嗽，感覺心肝都要咳出來。突然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彎下腰莫凡便吐了出來。
原來跑到吐是這種感覺
“大人？”
莫凡擡起頭，淚光中看見面前的人，是秀兒呀！
“大人這是怎麼了，怎麼受傷了？怎麼吐了？是不舒服嗎？！”秀兒看見莫凡臉上的血，擔心道
“秀兒！”莫凡站起身，虛弱道：“你知道姜戟在哪兒嗎？”
“先皇？”秀兒奇怪，但又立馬住了嘴。
要是讓其他人知道先皇沒死，是要出大亂子的！
“先……那位大人不是在碧竹院嗎？”秀兒稍微壓低聲音道
“碧竹院？姜戟在哪兒？”莫凡道，看來自己是趕上了。
“大人離開後，那位大人就一直在……！”秀兒沒說完，便感覺一陣風過，等反應過來，莫凡早已跑遠了
“大人這是怎麼了……啊，對了，大人你的傷……！”秀兒望着空空的道路，泄氣的嘆了口氣。
應該問題不大吧！……算了，還是請太醫瞧吧！
姜戟，等等我！我還有話沒對你說，姜戟…………
第三百二十九章 你要是後悔了，我真的會殺了你！
姜戟見院裡的人跪的差不多了，終於放下摺子擡起頭，將桌上的刀扔在地上，慵懶道：“要不……舌頭就割了吧！”
此話一出，跪在地上的小人兒擡頭吃驚的看着姜戟，彷彿不相信姜戟會這麼狠心！
小人兒身後的姚安最先回過神來，跪爬到姜戟腳下，祈求道：“皇上…不要啊！皇上……，殿下只是一時意氣說了那些話，絕不是有心讓大人出事的！”
姜檉面容蒼白，滿眼恐懼的看着高高在上的人，微微張嘴說不出話來！
知道父皇沒有死，他真的很開心！
他從小是那般的崇拜着父皇，儘管他見父皇的次數連宮裡的奴才都比不上。可那依舊是他的的父皇，是他看做天上太陽的人！
父皇雖未曾來看過他，甚至都忘了有這麼一個孩子，但不可置否的是他依舊是大行唯一的太子，將來是要繼承整個大行的人。
姜檉從小就以姜戟爲榜樣恪守自己，每日早起唸書，修習功課，酷熱寒霜姜檉都不曾懈怠自己。
他想着要有一天姜戟來看自己，見到如此用功的自己會不會誇獎一句！
可是……可是父皇竟然爲了袁貴妃說的那個男寵連皇位都不要了，還被那般安葬於南陵！
姜檉不明白，爲了一個男寵值得嗎？
他不是父皇的男寵嗎？
爲什麼他不爲父皇陪葬？不僅活的好好的，甚至還封了王！
所以與那個人相遇，姜檉便問他爲什麼不去死！
現在父皇竟然爲了一個男寵要割自己的舌頭，明明……他纔是父皇的兒子呀！
姜戟眼伸冰冷，就因爲這孩子的一句話，莫凡才自殺的吧！
姜戟完全沒有想到當初沒摔死的孩子竟然留下這麼大的禍患！
如果莫凡真的死了，姜戟一定會讓這孩子陪葬！！
不過爲了杜絕之前的事再發生，姜戟要在走之前將這件事情給處理乾淨！
“下不了手？”姜戟見人沒動，問
“父……父皇！”姜檉徹底哭了出來，道：“兒臣知錯了！父皇，兒臣知道錯了！……”
“皇上，殿下知錯了，皇上就饒了殿下這一次吧！皇上……！”姚安連忙磕頭，求道
“既然下不了手，那我來幫你！”姜戟站起身正要走過去，卻被姚安死死抱住了腳！
“皇上，殿下真的知錯了！皇上割了殿下的舌頭，殿下以後可怎麼活呀！”姚安拼命的抱住姜戟，誰能救救他家殿下呀！
“滾開！”姜戟擡腳便將姚安踹到一旁，彎腰撿起刀，一步一步走向姜檉。
“唔………不要，父皇……父皇，不要，兒臣知道錯了！父皇，兒臣下次不敢了！”姜檉嚇得坐在地上，搖着頭，眼淚甩了出來，不住的往後退。
姜戟半蹲，一把扣住姜檉下巴，命令道：“張嘴，舌頭伸出來！”
“父皇……不要！”姜檉害怕的想縮回頭，但下巴被死死地鉗制，動不了。
“別亂動！要是一不小心，可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父皇……！”姜檉絕望的看着姜戟，舌頭感覺一陣涼意，直達心底，透入骨子的寒冷。
“皇上……！！”姚安心臟幾乎要停止。
“姜戟……！”
姜檉知道這聲音是誰的！那個男寵的！！
幾乎是一瞬間，姜檉明顯的感覺舌頭上的刀抖了一下，沒反應過來，就被姜戟一把推開！
姜戟將刀放在腳下，微微皺眉，莫凡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難道有人通風報信？
“你怎麼回……！”姜戟思量着微笑擡頭，卻看見莫凡狼狽的樣子，頓時神情鉅變。
“發生了什麼事？哪受傷了？”姜戟急切道，起身正上前要查看莫凡的傷勢，誰知莫凡跑過來一把抱住姜戟！
姜戟被撞的往後退了幾步，等穩住身形，姜戟便感覺懷裡的莫凡在顫抖！
出什麼事了？莫凡怎麼在抖？他在害怕什麼？
“莫……！”姜戟想問莫凡發生了什麼，可莫凡接下來的話讓姜戟止住了話。
“姜戟，帶我走吧！去哪兒都可以，你帶我走好不好，姜戟！”莫凡吸了口氣，卻怎麼也控制不住顫抖道，
“莫凡？”莫凡突然說這做什麼？
“我知道我很自私，我知道你好容易才決定放手，我知道這些年來喜歡我這件事很絕望。可是姜戟，我不要，我不要放手……不要！”莫凡好想哭可他拼命撐着，帶着哭腔道，
“你喝酒了嗎？說什麼胡話！”姜戟拉開莫凡，咬牙道。
跟自己走？他在說什麼？又是因爲愧疚？
“姜戟，我喜歡你！姜戟，我喜歡你！……！”莫凡因爲姜戟的動作徹底崩潰，哭着吻上姜戟的脣。
“……！”姜戟腦子一片空白，莫凡在說什麼？
“姜戟，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姜戟，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姜戟，我喜歡你！”
莫凡放開姜戟，順着姜戟的胸口慢慢的滑下去，一聲比一聲更大聲的哭喊，那麼熾熱又那麼的絕望！
“……！”姜戟心臟突然疼了起來，眼眶泛紅。
“我喜歡你，姜戟，我愛你，你聽到沒有！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啊！……！”莫凡蹲下去，拉着姜戟的衣角哭道！
——
既是心繫之人必然不會留你在這險世，你要求的也是你的平安啊
施主一字一句都在說是放手對於施主來說跟死沒什麼兩樣……
——
莫凡本就是一個自私的人……所以自私的決定了不放姜戟走，哭着求着也要姜戟帶上自己！
“莫凡……！”姜戟低頭，一滴淚滑出眼眶落在莫凡臉上，莫凡聽見姜戟咬牙道：“你怎麼能這樣？”
姜戟好不容易放下莫凡，連血帶肉的扯下那樣的執念，姜戟真的想要放手，放手讓莫凡幸福的。
可今日莫凡卻這般說，你讓姜戟如何放手！
“姜戟，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姜戟！……你帶我走好不好！”莫凡哽咽說着
“……好！”姜戟咬牙，蹲下身，將莫凡臉上的淚擦乾，紅着眼眶，神情狠厲，喑啞着嗓子威脅道：“莫凡，你聽着，他日你要是敢後悔，我真的……真的會殺了你！！”
“嗯！”
姜戟的脣止不住的顫抖，扶住莫凡的後腦勺，深情的吻住莫凡的脣！
姜檉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父皇剛纔是哭了嗎？因爲一個男寵的話？
姜檉感覺有什麼轟然倒塌，抑制不住的哭了出來！
“殿下！”姚安顧不上疼，一把捂住姜檉的嘴，抱起姜檉迅速的離開碧竹院。
“哇……哇……哇……！”等出了院子，姜檉拉下姚安的手嚎啕大哭。
哭他差點被割掉的舌頭，哭他竟然還沒有一個男寵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