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三月揚州 - 東方圖書-免費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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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三月揚州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三月揚州

這玉佩該不是壞的吧?

小販像是看出她的想法似的,將另一半玉佩也拿起來:“姑娘,這原本就是一對,您看。”

兩隻一半的玉佩合在一起,纔是完整的一個。

沈素期眼底略過亮色,將另一半也拿起來,端詳半響。

小販覺得這買賣有門兒,緊着介紹,“姑娘,這玉佩後面還雕刻着字,您與這位公子買來一人一個配在腰間,豈不正好。”

沈素期將玉佩轉過來,但見四字映入眼簾——莫失莫忘。

想來是告誡戀人,緊拌着彼此,莫失去,莫遺忘。

她正看着,池靖卿上前一步,問道:“這玉佩怎麼賣?”

小販臉上笑意深了幾分:“不貴不貴,這一對只要十兩銀子,這玉佩是次要,寓意纔是美好着,公子花錢買個好兆頭,十兩銀子也不虧。”

小販滿口好言,池靖卿拿過玉佩,脣角帶着淺笑:“這玉佩用的是極下等的玉石,也只有這寓意值些銀子。”

小販乾笑幾聲,面上多有尷尬。

沈素期聽他這話還當是要討價還價,卻見他從袖中掏出一銀子,放在攤位上,頓時看向他。

待走遠了,纔拿着兩半玉佩,問道:“靖卿,你既然知道這玉佩不值錢,爲何還給那小販那麼多銀子,我們此次來揚州,帶的銀子也不多。”

池靖卿拿過一塊玉佩,極爲自然的繫到腰上,如墨玉的眼眸中說不出的寵溺,道:“素素喜歡便是值得,何況它的寓意我也喜歡。”

沈素期莞爾一笑,看向前方,倏然想起什麼,道:“我爹爹曾經說過,若是有了心上人,只要是與那人有聯繫的東西,哪怕一文不值也是最好的,定要日日夜夜帶在身上。”

池靖卿一手摸上腰間的玉佩,聽她將話說完。

沈素期伸手去接飄落的桃花,目光染上些許悵然:“孃親去世的早,爹爹便睹物思人,向來最是能體會其中的滋味,纔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爹爹雖取了續絃,但心中仍念着她孃親。

池靖卿聽她將話說完,一手搭在她腦袋上,慢慢轉向自己,看着她的眼睛,緩緩道:“我們與伯父伯母不同,我們不必睹物思人,我就在你眼前。”

沈素期拍掉他的手,朝前方走去:“我知道,我只是……只是想起我爹爹的事情了。”

“我們在此處逗留幾日,便去瓊玉城。”池靖卿牽着她的手,“去告訴伯父伯母,你嫁給一個會照顧你一生的人,也讓他們放心。”

沈素期一怔,抿了抿脣:“只可惜母親在我年幼時便去世,我有些不太記得她的墓地,父親葬身於火海,無處祭拜。”話尾略帶嘆息。

的確如此,她連祭拜都無處祭拜,何嘗不悲傷。

池靖卿偏頭看她一眼,意味深長:“倒也不是那麼絕對,先去了再說。”

話音剛落,沈素期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聽身側想起躁動,細聽之下,似乎還與他們有關係。

“我看着這位公子怎麼這麼眼熟,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我看着那位姑娘也覺得眼熟,但看着怎麼都不像我們這的人。”

“啊!我想起來了,這不是先前來幫我們治理洪水的二王爺嗎?聽聞二王爺登基了,那不就是……”

“皇上!”

“天吶,皇上來我們揚州了,我們快去拜見皇上。”

池靖卿也終於聽清楚周圍人在議論什麼,朝旁邊百姓做出噤聲的手勢,好在百姓還算是配合,只默默讓出道路,卻未圍上前來。

沈素期壓低聲音:“靖卿,不如我們先回去吧,被這些百姓盯着……”即便他們是善意,但仍十分不自在。

池靖卿帶着人走到一處拐角,繞了遠路,這才返回水上客棧。

沈素期打了個噴嚏,走到牀榻邊坐下,忙脫下鞋襪,拉過被子:“揚州雖然好,但都是見過我們的人,還有些不自在。”

且他們沒有帶隨從,若被有心之人盯上,只怕是要招惹麻煩。

池靖卿從小二那裡要來一壺熱水,倒一杯放到她手中:“好,明日我們便走。”

沈素期脣角化開笑意,抿一口溫水,只聽雨滴拍打窗紙的聲音響起,室內又降下幾度。

三月的雨來去匆匆,不多時便停下,雨後的揚州雖沒有如煙的柳絮,卻透着一股沁心的乾淨。

翌日,天晴。

揚州從被一條河貫穿,池靖卿租了條船,眼下在船頭划動漿,船周邊盪開層層漣漪。

船艙中鋪着厚厚的毛毯,沈素期躺在毛毯上,慵懶的眯着眼睛看向池靖卿:“船伕,你沒吃飯吶,船劃的這樣慢要多久才能到目的地。”

她語氣帶着戲謔,聲音又懶懶的,實在愜意。

話音落,半響未聽到迴應,你這眼睛瞥了他一眼,聲音比適才擡高几度:“你還敢裝啞巴?”

又是未聽到迴應,她探出腦袋,剛看一眼,便見一黑影壓下來,當即彈坐起來,乾笑兩聲:“那個……沒人劃了嗎?”

邊說着,目光繞過他朝着船漿看去,但見船漿竟插在水裡,紋絲不動!一時之間變得有些無語,這要多大的力氣才能用這種方法讓船穩固。

池靖卿在她面前蹲下身,道:“這船劃的好像沒吃飽飯一樣,我便讓它歇歇,恰好我也吃點東西。”

沈素期看着逼近的人,看在船的邊緣,悻悻然的道:“那個……我們臨走之前不是帶了食物了,我去幫你熱熱。”

“不必了。”池靖卿黑眸深邃,與她距離不過幾寸之遠,“這個是精神糧食。”

沈素期臉蛋微熱,抿了抿脣,還未來得及開口,脣上一涼。她腦海中頓時響起警鈴。

此處荒無人煙的,倘若自己被先奸後殺又扔進水中,豈不是要被泡爛了……

池靖卿緩緩睜開眼睛,但見她睜着眼睛不知在想着什麼,眉頭微皺:“素素,你的腦袋裡在想些什麼?”

沈素期乾笑着搖頭:“沒、沒什麼。”頓了頓,“我看外面或許會下雨,不妨我們快些趕路,否則水漲船高的,多危險啊……是吧。”

池靖卿敲了敲她的腦袋,坐在她對面,道:“今日不會下雨,何況我們也只當遊山玩水了,也不急着趕路。”

沈素期鬆了口氣,挪到船尾,拿出帶着的點心:“喏,路上只有這些。”

池靖卿瞥一眼那乾巴巴的乾糧,眼底滿是嫌棄,起身走到船頭,拔出船漿,划到岸邊,又回身朝沈素期伸出手:“過來。”

沈素期搭着他的手上了按,但見他將船上的毛毯拿下來鋪在地上,毫不客氣的坐上去。

池靖卿從腿上抽出一把匕首,脫了外袍,又回到船上,慢慢划動着。倏然,手上匕首一閃,刺入水中,又擡起來,那匕首上便多出一條六七寸長的魚來。

整個過程也不過在一眨眼之間,反覆幾次,船頭堆了一小山的魚。

他划動船回到岸邊,生起篝火。沈素期挪動到篝火附近,頓時暖和許多。

她看着渾身是血的魚,略微嫌棄:“嘖嘖,總比沒有的好。”

池靖卿看她一眼,將魚洗乾淨,去掉內臟,架在篝火上烤着。

周圍靜謐,唯有篝火啪啪作響的聲音。此處沒有勾心鬥角,宮廷院囿,猶如平平常常的夫妻,過着平淡的生活。

沈素期偏頭看着他染上篝火的側顏,心下一暖。即便這樣長久下去,她亦願意。

只是這樣的時光終究是短暫且寶貴的。

池靖卿雖未看她,卻察覺到她的目光,道:“素素,你若喜歡,我們便時常出來。”

沈素期被戳中心思,乾笑兩聲:“難不成你不顧皇位了?那麼多人都在等你呢,偶爾出來一次也就罷了。”說罷,吸吸鼻子,“什麼味道?”

池靖卿正煽情,忽聞一股焦味傳來,下意識朝篝火看去,忙上前將魚拿下來。魚的一面燒成黑色,另一面卻還帶着水,顯然沒熟。

他輕咳一聲:“我們重烤吧,這個不要了。”說着便要將這魚仍進篝火裡,被沈素期迅速截下來:“這不是還能吃嗎。”

她撕下一小塊放進嘴巴里,當即皺了臉,撇撇嘴巴,又扔進篝火裡。

池靖卿嘴角微抽,她這舉動反而更像是在笑話他。旋即輕笑一聲,又放上幾天魚,時而翻動着。

不多時,魚香味傳出,賣相雖不是很好,但好在熟的均勻,都可以吃了。

池靖卿優雅的撕下一口,嚥下後,道:“素素,這便是所謂的熟能生巧。”

他說的一本正經,沈素期憋着笑,連連點頭:“是是是,熟能生巧嘛,失敗個三兩次也不足以掛齒的。”

池靖卿假裝沒有聽到這話,慢條斯理的將魚吃掉,魚骨頭扔進篝火裡,便在她身邊躺下,拿着自己的外袍蓋在她身上:“天黑有些涼,這附近也無人家。明日還要儘快趕路纔是。”

沈素期蹭到他身邊,睜眼便可看到如河的繁星。她道:“還有幾日的路程,我們湊近些不就好了。”

實則是她出了皇宮便不願回去,儘可能的拖延下去,越久越好。

池靖卿將人攬在懷中,只應一聲,便未再開口打破這短暫的寧靜。

篝火作響的聲音仍在耳側,流水潺潺,天空無月,唯有星光灑在二人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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