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朱門酒肉臭 - 東方圖書-免費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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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朱門酒肉臭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朱門酒肉臭

但見池靖卿不爲所動,神色認真。知他的性子,若非刻意,也不會叫面具男扮女裝,去迷惑貪官。但既是他的意願,她豈會違背。

眼波一轉,看着面具,神色動容,輕嘆一聲:“秦公子,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正需有人捨身拯救,且你適才也說了願意去做,小女子敬你有捨己爲人之心,一切有勞了。”

這話說的巧妙,不僅未反對,且將面具推向了更高的高度。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面具如何拒絕?

段喃從前便知沈素期伶牙俐齒,未想到經過這麼多事情,她一點未變,心下欣慰,面色緩和,側臉柔和許多,附和道:“難得秦公子有這份心意,那便有勞了,我這便去準備,秦公子請稍等。”

面具本便無法拒絕,且段喃話音落下,人便起身,向沈素期打了聲招呼便出了門,他更是連拒絕都沒來得及。

悲痛地嘆息一聲,這一聲沉重且帶着羞愧,看着池靖卿,道:“若日後你功成名就,莫要忘了有人爲你出賣了靈魂。”語氣帶着悲哀,說罷,目光帶過沈素期,大步邁了出去。

門還未關,屋子中便傳出沈素期的笑聲,面具腳步一頓,搖了搖頭,無意中,脣角淺帶一絲笑意。

似乎她一回來,身邊的歡笑聲都多了起來。

翌日,辰時。

初夏,天空湛藍如洗,雲彩如棉花般掛在天空幕布之上,微風送涼,翠綠的樹木枝椏微微搖晃。

天氣明媚得叫人舒心愜意,走在街上,卻感不到半分舒坦,徒有悲涼。

街道兩側,店鋪緊閉,行人稀少。房屋前,消瘦得百姓或蹲或坐在門口,看着路過的光鮮亮麗的馬車,竟無一人上前乞討,眼神空洞麻木,猶如等死。

沈素期一身男子裝扮,坐在車伕的位置,一路所見皆是蕭索的街道,絕望的百姓,以及涼薄的世態。

她秀眉緊皺,靠在馬車上,低聲道:“這些人都無處可去嗎?城中原本的百姓呢?”爲何看見的難民並沒有想象中的多。

段喃坐在另一側,趕着馬車,目視前方,未去看百姓是何模樣,眼底透着一股淡淡的寒意,道:“這便是城中的百姓,此處雖不是水澇最嚴重的地方,卻也被涉及,百姓比難民好不了多少。”

沈素期略微思索:“那難民都到哪裡去了?”

池靖卿在馬車內聽聞此言,脣角帶了涼意,應道:“難民皆被趕到了橋洞下、小巷子、牆根處等角落的地方。那些有權有勢的人,豈會叫這些人污了他們的眼。”

最後半句話帶着譏諷。

沈素期雙手緊握,心中更是憎惡那素未見面的錢桐。

段喃掃了她一眼,低聲道:“前面那處硃紅大門的宅子便是了,素素,冷靜些。”

沈素期擡眼一掃,遠遠便見一硃紅大門,門前兩座開瑞神獸,闊氣得很,匾額上書“錢府”二字,那匾額乃是上好的黃花梨木,大字竟鍍了層金,反射着太陽的光線差點晃了人的眼。

豪華氣派,即便是京城大臣府上的門面也不過如此。

她對着硃紅大門,嗤之以鼻:“錢桐,這名字真不錯,一股銅臭味兒。”語氣不掩厭惡。

段喃面色冷然,低聲道:“有人出來了。”

沈素期收斂表情,但見一丫鬟打扮的女子,拎着個食盒出門,小跑幾步,一揚手,倒出食盒中的東西,又鼻孔朝天地進了門。

她所倒出來的,赫然是足足有一盤量的五花肉,那肉看上去便味道極佳,雖佔了些灰,仍不影響其色香味。

接下來發生令人驚愕的一幕,但見兩個衣衫襤褸如同乞丐的百姓,拿着大碗上前,將肉一塊一塊的撿起來,如同稀世珍寶一般。

動作嫺熟,嘴巴里念着什麼,依稀聽得“洗洗就能吃”、“寶子不用餓死了”,等類似的話語。

沈素期眼眶一熱,雙手握得更緊。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如今她是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

馬車靠着街邊停下,幾人下了馬車,池靖卿走在最前方,隨後便是男扮女裝的面具,沈素期二人乃是跟隨在側的小廝。

守門的小廝見幾人衣着光鮮,相視一眼,一人上前,詢問道:“這位公子是?”說話間,目光仍在池靖卿幾人身上掃着。

掃過池靖卿時,眼眸一亮。

池靖卿幾日未打理鬍子,下巴處淡淡青色,他腰帶玉佩,手持鍍金摺扇,一見便是有錢人。

他揮開摺扇,望了眼鍍金匾額,道:“鄙人乃涼城而來的商賈,途徑此處,特來拜會錢大人,還請進去知會一聲。”

小廝和另一小廝打了個手勢,後者便進去通報。

沈素期在開門的空擋朝裡面望了一眼,但見單單是一個庭院,擺設便已算奢華。

她收回視線,眼中帶着羨慕,似是自言自語道:“貴府可真有錢啊!”語氣帶着感嘆。

小廝聽聞這話,卻有些神氣不起來,面色閃過一抹慚愧,只點了點頭。

看樣子錢府中的下人也並不都是些黑心肝的。

片刻,進去通報的小廝便小跑了出來,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錢府內部比外面看着還要奢華,堪比朝中大臣府。

幾人足足走了兩刻鐘,途徑迴廊庭院,假山花園,最終在花園深處一寬闊亭子下,見着了大貪官錢桐。

錢桐身側美女環繞,他蒙着雙眼,與衆美妾嬉戲。其中抓了摸了,皆惹得美妾一陣嬌嗔。

領路的小廝習以爲常,知會幾人稍等,便上前幾步,站在美妾外圍,彎腰道:“老爺,前來拜訪的商人到了。”

歡聲笑語隨着話音停下,錢桐玩得不盡興,一把扯下眼罩,就近拉過一名美妾,那美妾嬌吟一聲,嬌嗔着:“老爺真是壞死了。”

嬌滴滴的美人在懷,錢桐縱然不盡興,也被哄的放聲大笑,連聲道:“我壞,我壞,這便叫壞?今晚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才叫壞!哈哈哈。”

旁若無人,沈素期秀眉微蹙。

小廝顯然見慣了這樣的場面,只等着錢桐驅散了美妾,才上前道:“老爺,那幾人還在候着。”

錢桐收斂了臉上的笑,四下看了一眼,見池靖卿幾人在不遠處候着,點了點頭:“讓他們過來吧。”

別過身去,在椅子前坐下。

池靖卿幾人上前,面具臉上覆了一層薄紗,鬢角一朵梨花,清雅不俗。

錢桐目光掃過幾人,在面具臉上一頓,眼底掠過一抹異色,半響,移開目光,看着池靖卿,問道:“敢問閣下是?”

池靖卿一作揖,應道:“錢大人,鄭某人乃是涼城一帶的商人,途徑此處,久聞錢大人見多識廣,結識各路英雄豪傑,特來拜會。晚些自有銀兩獻上,還請錢大人笑納。”

言下之意,便是來錢桐這裡尋些路子,希望他可以介紹一些商賈認識。

他作揖間,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顯而易見,錢桐目光掃過,又聽聞有銀子可拿,臉上堆起了笑,更熱情了許多,道:“來人,上茶,準備點上好的酒菜!”

態度轉變迅速,貪官見了利益,頓時原形畢露。

池靖卿面容帶笑,在他的示意下入座,下人端上茶水,他端起茶杯輕微一嗅,脣角笑意更甚:“錢大人客氣了,鄙人初來乍到,還要請錢大人多多關照。”

錢大人聽聞此言,臉上笑容更甚,目光在面具身上掃過,眼底閃爍着淫慾之色,問道:“鄭公子身邊這位姑娘……姑娘家出門多有不便,想必一路勞累,城中又是那般模樣,不妨在府中歇息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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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身子清瘦,身着女裝也不顯違和,一身月白色紗裙,大膽的抹胸設計,袒露一小片瓷肌,薄紗使得他看上去透着些許神秘,且一直微低着頭,更叫人想一睹廬山真面目。

池靖卿放下茶杯,轉動着玉扳指,看了面具一眼,笑道:“家妹自幼膽小,叫錢大人見笑了。錢大人好意,但鄙人也要問一問家妹的意見。”

面具聞言,脣角微抽,眼瞼微動,上前半步,福了福身,柔聲道:“小女子但憑錢大人做主。”他變動聲線,聲音與女子無異,且因壓着聲音,更顯嬌柔。

這一應下來,錢大人樂呵呵地敲了敲扶手,幾乎移不開視線:“你今年芳齡幾何?爲何要遮着面紗?”透過面紗,隱約可看見他頗有姿色,露出的眉眼皆象徵着這是個美人兒。

面具看了池靖卿一眼,見後者未有所動,眼波一轉,一雙美目看向錢大人,又緩緩收回視線,應道:“回大人,小女子今年一十有六,家母曾叮囑過小女子,唯有未來的夫君纔可見小女子的面容,是故小女子一直未以真面目示人。”

從未有陌生男子見過他的真面容,在錢桐聽來就好像是一個挑戰,男人是有徵服欲的生物,他也不例外。

錢桐肥手摸了摸下巴,笑得幾位猥瑣,看着面具緩緩點頭,笑道:“既然如此,本官也就不強求了,姑娘且先在府裡住着,就拿這裡當做自己家,不必見外,缺什麼少什麼只管來找本官。”

眯着的眼中閃着精光,只要留得下來,成爲他府中美妾中的一員是遲早的事。

面具含蓄的應下,微垂眼瞼,退回池靖卿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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