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是數百年了啊.......”
端坐在陳恆身前,侯娟輕聲感嘆道,這時候不由有些嘆息。
縱使是對於修士而言,數百年也同樣是一筆很大的時間。
對於一些低級修士而言,這已然超越了他們的壽命,足以讓他們從壯年變成一堆枯骨了。
縱使對身前的陳恆兩人而言,這同樣也不是一筆小數字。
這數百年時間裡,發生了許多事。
在侯娟離開之前,陳恆還僅僅只是剛剛掌握流雲宗,並沒有過去太長時間,其勢力也侷限在越國之內,並未超越。
而等到數百年過去,到了現下的如今,流雲宗已然是這天地之間周圍強橫的勢力了。
這樣的差別,當真是極大的。
令人想想都不由想要感嘆,說一句世事無常。
“看這樣子,你這數百年,倒是無聊的很。”
坐在椅子上,陳恆望着身前的侯娟,輕聲笑了笑。
“倒也不算無聊。”
侯娟笑了笑,開口道:“秘境其實還好,裡面許多東西都十分有趣,值得看上許久。”
“不過認真說,在裡面待了這麼長時間,的確有些厭倦。”
“現在總算能夠出來了.......”
她輕聲嘆息,感嘆了一聲。
望着侯娟的模樣,陳恆笑了笑,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只是卻突然頓住,隨後咳嗽了好幾聲。
不知不見間,在他的嘴角上,一點緋紅的血浮現而出,看上去格外的顯眼。
侯娟的臉色頓時變了。
“你身上有傷?”
坐在椅子上,她下意識想要站起身,這時候一張臉龐之上滿是驚愕之色。
修爲到了他們這一步,早已經是百毒不侵,百病不生。
而陳恆會表現出眼前這模樣,可能性也僅僅只有一個,那便是受傷了。
而且,不是尋常的傷。
可是,如此嚴重的傷勢,又是怎麼出現的?
到了如今,流雲宗已然登頂,乃是這數百年間唯一的霸主,陳恆更是被譽爲天地第一人。
有着這種實力,這種地位,又有誰能夠將他打傷?
“老毛病了。”
身前,陳恆搖了搖頭,隨後揮手製止了侯娟,望着她輕聲開口:“當年留下的毛病,一直沒辦法解決。”
“道傷?”
侯娟皺着眉,望着陳恆,觀察着他身上的情況,隨後突然開口。
身前,陳恆沒有說話,只是默默點了點頭。
侯娟的臉色頓時有些變化。
道傷,這可不是什麼簡單的傷勢。
這是根源之傷,在某種程度上,算是最爲嚴重的那種傷,縱使是再強大的修士,一旦自身的道則有缺,最終也會慢慢道化,歸於天地之間。
“是當年的征戰麼?”
侯娟皺着眉頭,沉默了許久,最後纔開口說道。
“算是吧。”
陳恆咳嗽了一陣,好一會之後才恢復過來,輕輕點了點頭:“當年的魔尊,乃至後來的天神宮主,沒有一個是善茬。”
“我和他們對陣,慢慢的,也就成這樣了。”
他輕聲開口說道,說話的時候,臉色顯得十分平靜。
在這天地之間,能夠主宰一方風雲的天驕,就沒有一個是簡單人物。
陳恆一路走來,帶着整個流雲宗度過大劫,一路登頂,其實也很不容易。
旁人倒還好說,但是當年滅絕魔宗的滅絕魔尊,還有後來的天神宮主,這兩人卻是太過麻煩了些。
這兩者都是這個時代的天命者,身上充斥的天命之力比侯娟最爲巔峰之時還有強盛許多。
位於大劫之時,這兩人便是絕對的主角,乃是這次大劫中心的人物。
而陳恆先後將這兩人擊敗,又豈會容易?
箇中艱難,其實遠比其他人所想象的還要更加困難。
只是相對而言,陳恆從來不會主動去說罷了。
他的身軀,早在當年征戰之時便留下了道傷,此刻僅僅只是一副殘軀,受創十分嚴重。
這也就是他,若是換一個人過來,恐怕此刻早已經隕落了,根本不可能還繼續撐着,還支撐了這麼長時間。
不過對於陳恆而言,其實倒也無所謂了。
無非就是一死而已。
對此,他表現的十分淡定,沒有因此而感覺有什麼。
身前,望着眼前的陳恆,侯娟沉默了許久。
望着對方,她的眼中有些愧疚,也有些難受。
從過去到現在,毫不客氣的說,陳恆絕對是待她最好的那一個人。
在過往被困在秘境之中的時候,她無數次的想過出去後,與陳恆相見時的場景。
只是令她沒想到的是,卻是在這裡。
想到這裡,她的心情有些壓抑,有種莫名的哀傷。
“不必如此。”
身前,陳恆默默搖了搖頭,輕聲開口:“生離死別,本就是人生常事,沒什麼稀奇的。”
“況且,我現在還沒死呢。”
“你就算難過,好歹也等我真的走了之後再說。”
他望着身前始終沉默,眼角有些紅潤的侯娟,此刻輕聲開口說道。
“我........”
聽着陳恆的話,侯娟擡起頭,眼角的眼淚依稀可見。
對於修士而言,因爲活的時間夠長,這種事情其實十分常見。
在過往之時,侯娟也曾經歷過這種事,甚至曾經親自送走過幾個好友,給他們收斂屍骨。
只是到了現在,當那個人變成眼前的陳恆之時,她卻還是無法接受,太過於難過。
望着侯娟此刻的模樣,陳恆暗自搖了搖頭,隨後默默起身,走向了一邊。
“這靈園之內的靈草,都是我親自栽種的,裡面有許多都精心培養好了。”
他望着一旁的侯娟,輕聲開口說道:“趁着現在的這段時間,你正好去看看,也好欣賞一下這裡的變化。”
他輕聲開口,如此說道。
說完這話之後,他便轉過身,從這個地方離開,向着其他地方走去了。
一路向前,順着身前的道路向前邁步走去,一個身影開始出現在前方。
感受着這股氣息,陳恆下意識擡頭,望向那處地方。
只見在那裡,一個單薄的身影正在那裡站着,容貌看上去似乎很美麗。
她撐着一把油紙傘,慢慢向着此地走來,身姿似乎還是過去那般,從來都沒有任何變化。
不是別人,正是張雅。
數百年過去,當初陳恆那一代的人物,此刻大多都離開了。
例如劉文,還有當初陳恆在流雲宗之內的一些熟人,基本都已然隕落。
不過張雅倒是還在。
與其他人相比,張雅的資質本就十分不差,算得上極其優異。
而在陳恆的刻意栽培下,她獲得了不少支持,甚至可以親自聽見陳恆給她的講解。
數百年過去,到了如今,當初稚嫩的小女孩,如今也成長爲一個大修士了。
在這流雲宗之內,除了陳恆之外,張雅便是最強的那一批次,其實力已然超越了通玄半步,達到了一個新的水準。
這等修爲,老實說就連陳恆自己都有些意外。
修士的修行並沒有尋常人所想象的那般簡單。
尤其是到了通玄之後,更是如此。
而張雅能夠憑藉自身,一路慢慢走到這一步來,已經無愧一個天驕之名了。
在事實上,她也是陳恆自己中意,在他之後繼任流雲宗宗主的人。
“怎麼突然過來了。”
行走到前方,站在張雅身前,陳恆輕聲開口。
“族兄。”
望着陳恆,張雅點了點頭,臉色恭敬,認真行禮,隨後才輕聲開口:“我聽說,侯師妹回來了,是麼?”
“你想找她敘舊麼?”
陳恆笑了笑,隨後搖了搖頭,開口說道:“她就在後面那裡,你如果想去找她的話,就自己去吧。”
他輕聲開口,如此說道,隨後便轉過身,離開了此地。
外界,陣陣微風還在吹拂,吹打在陳恆的身上,給他帶來一陣涼意。
獨自站在那裡,陳恆望着遠處的風景,眼神有些迷離。
“終究,還是到這時候了......”
許久之後,陳恆心中才閃過這個念頭。
事實上,他此刻已經到了某種極限了。
以他的能力,縱使身負道傷,只要自己願意的話,便可以將其壓制,不至於會造成之前那種控制不住的情況發生。
之所以會如此,便是因爲他已然壓制不住,沒辦法繼續壓制那道傷所造成的裂痕了。
換句話說,他此刻已然時間無多,即將不久於人世。
侯娟也知道這一點,因而才格外的難過。
不過對於陳恆而言,他倒是也無所謂了。
畢竟,這裡所在的也不是本體,縱使是隕落了,也就隕落吧。
不過一死而已。
他曾經也不是沒死過,眼前這種情況,對他來說僅僅只是個小場面罷了。
站在原地,陳恆臉色平靜,心中閃過諸多念頭,就這麼佇立在這裡,站了許久許久。
時間緩緩過去,很快,又是數個月的時間過去了。
數個月之後,在繼侯娟迴歸宗派之後,第二個消息緊接着傳來。
自當年擊敗天神宮主之後,一直處於閉關之中的流雲宗主,此刻終於從流雲宗之內走出。
據說這一次,流雲宗主準備巡遊天下,去流雲宗而今統帥的諸多地域之上觀察,看看其中的情況。
一時之間,風雲再動。
整個流雲宗的注意都被這件大事所吸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