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度思華年。”
關筱慢慢地讀着李商隱的這首《錦瑟》,心中卻是百感交集。
時光飛逝,轉眼間,他們已經成長爲小大人了,變得更加的知性,也更加的迷茫。什麼是青春,什麼又是愛情?幾年前無話不談,肆意歡笑,而今卻默默寡言。明明心中有着許多話想要對他一一敘說,待到張口時,卻發現什麼也說不出來。
是羞澀嗎?是害怕嗎?
“縱我不往,子寧不來”,爲何他也是這般?
是疏遠了嗎?是一廂情願嗎?
那些曾經歡笑的日子,化爲點點星辰,在心底幽幽地閃爍。她相信,她的一顰一蹙,他的一回一顧,是真真切切的,他們之間應當是有着純真的感情的。
和他在一起的時光,很是開心,即便是枯燥的學習,經過嬉笑也能變得趣味無窮。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啊,那三年,怕是最美好的歲月吧!爲何如此短暫呢!短暫得如同夢幻一般,唯有筆記本、照片確切地告訴她,一切是真實發生過的。然而已經變得可望不可即,發沒發生過又有什麼區別呢!
或許是有的,畢竟曾經經歷過,曾經開心過,曾經擁有過。
關筱越想,眉頭越是緊皺着。她隱隱約約地察覺到,他們之間將會有什麼事情發生。或許是離別吧!或許以後難以再見。
難道就要這般繼續沉默,最後黯淡收場?可是,在這個年齡段,不沉默又能怎麼樣呢?難道,要讓十七歲的他們,去揹負着模糊不定的未來?
可是,再怎麼也得將心意傳達過去。這樣,他年之後,即便是人海茫茫,也不會因爲自己的膽怯而後悔。即便是彼此無緣,也不會因爲自己的羞澀而遺恨。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在最好的時光裡,遇見最好的人,切莫因爲一時的猶疑,錯失了本將成功的姻緣,切莫將緣分活生生地變成有緣無分,最後抱憾終身。
高二的寒假,正月初,無雪,卻在她的記憶裡,有着不相匹配的寒冷。
曾經春意盎然,而今臨風顫抖的桃樹,此刻見證着年輕兒女的青澀交談。
關筱腳下是一雙小巧的白色靴子,手上提着一個黑色的小包,身上穿着淡黃色的冬衣,脖子上圍着淺藍的圍巾。吹亂的髮絲,微紅的臉蛋昭示着寒風的凜冽;流光的眼眸,關切的語氣述說着心中的溫暖。
他們有些日子沒見面了,是學業繁忙,無暇玩耍?還是心中迷茫,暗暗躑躅?
“最近還好嗎?”關筱呵了呵氣,開口道。
“嗯嗯,你呢?”
“還好。你們學校應該很抓得很嚴吧?”
“怎麼說呢,感覺也差不多。”唐駒撓了撓腦袋。
……
他們一塊兒去逛街,去電玩城玩耍,去小吃店吃東西,去動漫廳看《在盛夏等待》……
不知不覺間,天色漸晚。
街角,寒風吹動着一旁的樹叉,吱吱作響。關筱裹了裹圍巾,雙手緊緊地抓着小包,雙眼盯着唐駒漸漸遠去的身影,張了張嘴,卻什麼也難以說出,只好轉身離去。走着走着,突然跺了跺腳,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追向唐駒。
“唐駒,等等!”
他有些詫異,轉過身子,只見關筱將小包放在身前,彷彿呵護着寶貝一般,跑到身前。
她遲疑了些許,還是鼓起勇氣將包中的物品取出。那是一個黝黑色的盒子,沒有過多的包裝。
“送給你,打開看看!”
唐駒打開盒子,裡面是一支優雅的鋼筆,鎏金的筆帽,亮銀的筆身,顯得很有格調。
“喜歡嗎?”關筱閃閃的目光,彰示着心中的期盼。
“嗯嗯,謝謝!”
關筱轉身往家的方向跑了開去,一段距離後,轉過身子,似羞澀,又帶着微抹憂傷,笑了笑,喊道:
“喜歡就好。你一定要好好保存!”
這個冬天,他們沒有再見面。
《清商怨·江南煙雨杳杳》
江南煙雨杳杳,
繫馬脫氈帽。
陌上青青,
亂花吹古道。
當年折柳狀貌,
淚眼拋。
一縷白髮,
落日形銷,
天涯尋夢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