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御風而行
不表令狐潮押運糧草去劍門關求取救兵之事，戎馬倥傯，十五日時間，轉眼即至，新唐衆多大將都是心中嘀咕：陛下說十五日之後就可以用水淹之策攻佔鄴城，看看今日時辰已到，爲什麼卻沒有半點徵兆？
不少的人在懷疑，即使對唐朝深信不疑的專信等人，也是抱着搖擺不定的心思。
唐朝端坐於中軍帳，神遊萬里，思接千載，正沉浸在美妙無比的修煉之中，將周圍的一切都瞭然於胸，一種清晰的掌控一切的快意瀰漫於全身，忽然發出一聲龍吟。
啊——
這一聲龍吟之長，之烈，之洪，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像是後世貝多芬在維也納音樂廳用最優秀的樂隊奏出的《生命交響曲》，浩浩蕩蕩，橫無際涯，高亢如雲，但又悠揚悅耳，又像是鍾子期用古戰國出土編鐘奏出的《高山流水》，極盡變幻莫測之能事，足足持續了一盞茶之久，方鏗然而絕。
不管是新唐軍中還是史思明軍中，聽到如此驚心動魄的練氣之聲，都是震驚無比。
“陛下真神人也！”郭子儀聽到，臉色大變，慨然長談。蓋因他的心中一直記着和唐朝的七年之約，一旦爲新唐效力七年之後，他就會離開新唐，去輔佐李唐的後人和唐朝再爭天下，除死方休，實現心中抱負，可是現在唐朝的武功達到了一種讓他必須仰望的地步，讓他心灰意冷。
他本來以爲至誠之道這種境界，只能存在於上古的傳說中，今人不可能修煉成功，他本來以爲，自己的武功和唐朝不分伯仲，將來比的就是爭奪天下的謀略，他也對自己抱着強大的信心，將來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可是現在，唐朝讓他完全看不清。
看不清也就罷了，不知道唐朝是不是真的可以看穿一切，反正他是不大信的，可是現在 唐朝展示出來的武功，卻使得他油然生凜，氣息如此悠長，猶如長江黃河，尤其是今天早上他看到唐朝的時候，感覺到全身寒冷徹骨，更是讓他深深忌憚。
唐朝身上有恐怖的武功，遠遠高於自己，可是自己在他的面前肯定是有一戰之力的，這是他一直以來的想法，也是他自傲的根本。
可是今天早上唐朝望他那一眼，使得郭子儀心中驚懼。那是一雙重瞳，一雙威嚴無比的眼睛，就像是雷霆掃過大地，讓他一下子毛骨悚然。
這似乎是一種自然而然的威壓，但是當郭子儀運用全身功力相抗的時候，依然感覺到渾身不自在，那個時候，他距離正在巡邏軍營的唐朝，還有一百步的距離。
郭子儀立即明白，不是唐朝的武功，就是唐朝的氣勢，即使在百步開外，也完全的將自己壓制，讓自己的精神都受到了壓迫。
這是一種自然而然的壓迫，已經是如此的難以抗拒，若是唐朝提起全身功力和自己對戰，該是一種什麼樣的光景？
他不得不想，不得不設想。高手就是如此，幻想假想敵，往往能找到自己武功的差距，男人女人也如是，有時候見到一個陌生的女子，你會假想和她在牀第上的基因交流，如何吸引之，反之亦然，這種假設，往往使人找到自身的差距，完善自我。
“龍吟虎嘯，陛下威武！”鐵慕容由衷的讚歎。
舍瓦神色入死灰，聽到這聲龍吟，喟然長嘆：“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唐朝此人，功蓋千秋，流傳萬世，有他生存於世上，是我輩學武人的悲哀！”
他流下了熱淚。
先前一戰的傷痛，再次錐心刺骨，但是他已經不如昨日剛戰敗時候痛苦。
“妙哉！”李南靖擊節讚歎，“世上居然有如此絕高的氣功，我輩學武，真是大有盼頭。”他可以想象得到現在唐朝心境的快樂，那肯定是佛家所謂的歡喜，大歡喜，這聲龍吟乃是唐朝快意而發，情不自禁，乃是內力突破到一種深不可測境界的徵兆。
這顯然不是炫耀，唐朝也不是一個喜歡炫耀的帝王，即使宮中有楊玉環、李秋水、李蓮這樣的女人，也從來都不肯示人。
“萬歲！”專信吼了起來。
然後，無數的將士，自動的跪拜在地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震動天地，響遏行雲，新唐朝一種莽莽蒼蒼，恢宏浩大的氣運升騰，凝聚成了信仰的風暴，傳播宇宙四方。
史思明在鄴城城頭自然聽到了唐朝的龍吟，心中震驚恐懼，下令加強鄴城防守，他有一種預感，唐朝已經按捺不住，快要向他進攻啦。
唐朝隨即傳出旨意：“諸軍將士毋須喧譁，各歸其位。”
唐朝的中軍帳裡面，郭子儀神色陰晴不定：“陛下，您的內力又突破啦？”
“謝郭兄掛懷，我感覺內力似乎深了一層，有一種凌空飛昇的錯覺。”
唐朝據實而言。
“那是因爲陛下的輕功水漲船高的道理，可願和微臣比試？”
“求之不得，你先行一炷香去宜昌，我有信心追上你。”
若是別人說出這話，郭子儀立即回殺了他，這是侮辱，奇恥大辱，可是唐朝說出這話的時候，他沒有絲毫的屈辱感，反而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恐懼。
他雖然對自己的輕功絕對自信，可是長途跋涉，靠的是內力，唐朝的內力，剛纔這一聲龍吟，他是親眼見到了。
“好，我就先行一步。”郭子儀並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邁開步子，流行追月一般衝了出去。
帳中的舍瓦隨即點燃了一炷香，靜靜的等待唐朝出發的時間。
“義父，你猜我贏還是他贏？”
舍瓦搖頭：“難說，不過看你的樣子，似乎勝券在握？”
“那倒不是，只是我覺得，列子御風而行，雖然只是古語的記載，說不定多半是真的，義父怎麼看？”
唐朝似乎在考察古籍。
“胡說八道，人是血肉之軀，怎麼可能御風而行，又不是羽毛？”舍瓦堅定的搖頭。
“義父，那是因爲氣功還沒有修煉到馭氣的境界，義父可以看看，像是我這樣，算不算是御風而行呢？”
說話之間，唐朝飄了起來，似乎全身失去了重量，突然之間憑空飛昇。
舍瓦的眼睛直啦，像是見到啦黑白無常前來索命一般恐怖：“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這就是我這些年間修煉縮骨功的成效了，我現在的身體重量，雖然有近兩百斤，可是當我使用縮骨功的時候，卻只有四五十斤，在這種情況下，我運起全身功力，氣沉丹田，似乎我的胸腔，就是一個碩大的氣囊，這種時候，我施展輕功奔行，一躍四丈，和御風而行有什麼區別？”
唐朝依然漂浮在空中，待到激將落地的時候，輕輕的用腳尖一點地面，又像是浮萍一般的漂浮了起來，蔚爲奇觀。
舍瓦的眼珠子好不容易開始轉動：“小子，爲明白了，你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御風而行，你是，你是用內力鼓脹胸腹，使得胸腹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氣球，漂浮在空氣中，就像是木筏飄在水中一樣，將你全身重量的大半都承載了，這才使得你的身體看起來只有四五十斤，你說你會縮骨功我信，可是施展縮骨功之後，難道你自身的重量會減少，你騙不了我的！”
舍瓦哈哈大笑起來，孩子一般的拍手。
唐朝微笑落地，坐回了龍椅之中：“義父高明，什麼都瞞不過您，不過用來欺騙一般的武林高手，他們不會看出絲毫的破綻，御風而行，除非真的是一隻鳥兒，否則世間哪裡去找？”
舍瓦感嘆：“陛下，難怪世上有劍仙俠客，像是你這樣的高手再故弄玄虛，世人都會頂禮膜拜啦！”
“不錯，于傑呼風喚雨的伎倆，朕算是領教啦，現在牛刀小試，差一點將義父都騙啦，真是痛快，義父，接下來您立即帶領十萬精兵，秘密前去西嶺雪山設伏，務必要將史思明向李琳求救的兵馬屠殺。”
“是。可是你怎麼知道的？”
“我掌握至誠之道，今日一早忽然感覺不對，立即派華明慶前去探查，才知道令狐潮剛來鄴城立即就被派遣了出去，試想當今天下，除了李琳在劍門關稱帝之外，史思明哪裡有幫手，派人一查，果然是搬救兵去啦。”
舍瓦吃驚：“若是這樣，這些日子之中，肯定已經請到救兵，牛僧孺若是帶領大軍前來， 我十萬人恐怕難以抵擋？”
“無妨，我已經運用至誠之道算過啦，牛僧孺狡猾如狐，不會和令狐潮做一路，你只要在半路擊敗了令狐潮，牛僧孺自然不敢帶兵來鄴城。”
“是，陛下。”舍瓦接令而去。
中軍帳裡，唐朝取出一本《孟德新書》隨意的翻閱，閒來無事，韜光養晦，修煉兵法，乃是唐朝的必修課。
不長的世間，一炷香已經燃盡，唐朝彈身而起，雙袖飄飄，運用絕頂輕功，身體彷彿凌空飛行一般出了轅門，往宜昌追趕郭子儀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