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妖女不知羞,了無女子應有的含蓄,話說的那個直白,倒讓賈七滿臉通紅——氣的!他覺得自己比小倌還不如,可見女人是惡虎。絕計不要娶妻,更不要留下兒子接着活受罪,賈家又不缺後。
但爲了不被困在陣中,七少爺強忍下這口氣,往岩石後更衣去也。
賈小七的皮相正經不錯,風島之風叫“火燒風”,當地女子出門裹的像重傷員,仍免不了皮膚粗燥乾澀。破小子風餐露宿快一年,也就略黑少許,一身肌~膚越發閃亮勾~人,不怪來送飯的姑娘們患上相思病。
杜鵑、挑花會發作,多少有路見不平的因素:你特麼既然無意,怎麼不把自己弄成醜八怪?扮靚要費心思,扮醜多簡單的事。
出陣也“簡單”,簡單到任是羽欣鼓圓眼,也弄不明白內裡乾坤。
他因從小時不時被他的成哥關入陣中,學陣法着實下了苦功夫,奈何比不過成哥也就罷了,連賊丫頭都比不上,所以說天分這個東東硬是存在。
三人往島主府而去,杜鵑看羽欣蔫頭搭腦,指着島上風光客串導遊,以期轉移其注意力。扯一陣,滔滔剛送給他的寶劍之傳奇:“相傳龍騰劍是大洋深處龍宮鎮宮之寶,有位人間王子與龍宮公主相愛BLaBLa……”
羽欣有一耳沒一耳地聽着,隨口道:“即是這等珍品,莫被小的糟蹋了,我還是用青雲劍吧。鵑妹子,你看看這破島,能活人麼?若是生下女兒……”
“怎麼就不能活人?島民哪來的?人家千年萬載在此繁衍生息,你給我管好嘴。”挑花很有些惱火,她算明白東成多苦逼,江湖人講究一諾千金,賈小子兩片嘴皮翻來倒去,說話跟放P似的!不過某種程度上她也能理解,擱後世,他們所幹的勾當才叫混賬。
羽欣捱了罵越發蔫蔫,咕噥:“騙我上風島,分明是爲報一箭之仇。我混賬我認栽,怎麼報復我都行,竟然禍及兒女……”
挑花嘆了口氣,擺出無比誠懇的嘴臉:“給你句大實話,上島前我們也好,成叔也罷,並不知風島有留種的習俗,只知在此修真事半功倍。求你管好嘴,不然風島人怕你去外頭呱呱,真個要扣下了。這兒來的外人本就少,你胡說八道的,越發沒人來。人家也沒強求,盼你留種罷了。強求的是我們,你捫心自問替成叔想過沒有?人盡皆知七少爺打小被賈莊主託給成叔,若你連一男半女都沒有,成叔人前都擡不起頭。”
羽欣無言以對,肚裡卻大不服氣,心的話我老爹早就不要我了,有沒有妻兒他纔不在意,成哥純屬吃飽撐的難受。
他擡起頭,四十五度角明媚憂傷地望天:“我有一個夢想,茫茫人海中,一定有位知我懂我的姑娘,我們終會遇上,一生一世一雙人……”
挑花快暈,哪來一隻小言男主,入錯劇本了!
賈小七適時改正錯誤,兩爪一拍:“成哥的爲難我懂,可也用不着非得選風島姑娘。若說還島民的人情,好辦,咱們去琉球港口拐幾個番幫大漢。不說別的,生下來的娃兒鐵定個頭比島上人種高壯。”
杜鵑無限鄙視:“是個辦法,奈何姑娘們相中的是你!七少爺,我勸你最好上緊些,風島過了八月見天刮颱風,船出不了海,一路到明年三月。唉,我也叫瞎愁,或許七少爺口是心非,別提多樂意左擁右抱,整一個樂不思蜀。”
賈小七臉色漸垮,脫口道:“有沒搞錯?展眼就是七月,便是即刻事成,也要兩個多月後才能打出脈相。”
兩女交換了一個眼色,先前杜鵑那麼說是試探,果然試出來了:破小子不光想出陣,還想離開風島。
現眼下不能一口拒絕。挑花咳嗽一聲,笑道:“這你放心,風島有秘術,只要着胎,即刻能驗出來。”
羽欣頗懷疑,從沒聽說過有這等妙法,卻也沒出聲反駁,暗暗盤算開了。
他想自己會被困在陣中,主要是以前行事不着調,令成哥不放心,留種只是順帶。爺得將大小妖女哄好,讓她們覺得爺可靠,犯不着關起來。嗯,爺與她們認識後,沒幹過將天捅個窟窿的勾~當,聽聞和親歷兩碼事,哄好了她們,諸事便可爲。
這麼想着他頗委屈,認爲自己並沒有做過不識輕重的事,都是成哥太古板,一點子小事硬揪着不放,動不動就將他困在陣中。
說話間島主府近了,挑花聳了聳鼻子,笑道:“七少爺嗅到火鍋的香味麼?這是我們從琉球港弄來的蜀地火鍋料。知道你吃不慣風島口味,特地教會島主做火鍋,不放海鮮,弄了豬肉蔬菜。大熱天吃火鍋,來點井水鎮清酒,那滋味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品。”
羽欣立即警覺萬分:酒是色之媒,小心落坑中!
風島貧窮,所謂的島主府也就是佔地略大些的土石屋,爲抗颱風建的倒是挺結實。
房屋低矮,羽欣個頭高大,只能躬身入門。島主熱情地招呼三人席地而坐,但她說的話羽欣只能辯出幾個詞。
杜鵑、挑花認爲他勾~引風島姑娘,其實他是爲學當地話纔跟送飯的姑娘們閒侃。奈何女孩家羞怯,翻來倒去只有幾句常用的,這會害他成了聾子。
挑花自覺充當翻譯:“島主對賈公子的光臨深感榮幸,這位是島主的千金海葵,這位是風島第一美女貝蘭,期待七少爺的寵幸。”
羽欣勉強保持笑容,不介紹他還以爲兩個小不點是小丫環,論容貌有一丁點,可那吸引力連趙家精選的醜丫環都比不上。呃,“醜丫環”是東成在小七童鞋長到說親年紀後實行的家規,誰讓小七名聲臭大街,爲了替他說上媳婦,服侍他的漂亮丫頭全打發了。
品酒嘗菜,賈七少搖身變成淑男,酒全部獻給大地,菜只夾進碗中。
兩位風島姑娘伴他左右,有心勸酒,卻被破小子的“貴氣”即煞氣壓得不敢動彈。
杜鵑、挑花沒能耐化解小七的煞氣,只好當不知。挑花忠於職守,繼續介紹:“七少爺飽讀詩書,自然知道人間有以父爲尊也有以母爲尊。風島是母系社會,以母爲尊。未來的島主不一定是海葵,要看十年內島上的姑娘們誰能生下更多聰慧的女兒。島主知道中原以父爲尊,說如果生下七少爺的兒子,願意送回中原。”
此話她用宋國官話和當地話講了兩遍,島主頻點頭,用口音濃重的宋國官話道:“賈公子且寬心,你們中原人重兒子,可以帶走,也可以留下。我們雖重女子,男兒一樣疼惜,他們是舅舅,外甥女和外甥們養老送終。”
這番話並未消除羽欣的疑心,懷疑兩妖女和島主串好了詞。
思襯片刻,他含笑問:“以女爲尊,男人怎麼能上席?”——中原人招呼外客,女人不能上席。倒過來也應一樣,而島主擺的宴席有男人,且坐成圓圈看不出尊卑。
挑花道:“風島沒那種規矩,島主都說了男兒一樣疼惜,他們是島主的舅舅、兄弟和兒子,怎麼不能上桌?你瞧,他們是不是相像?”
所有風島人看在賈七少眼裡都差不多!忽地一計冒出,他帶笑問:“如果小的從命,能給我和兩位姑娘單獨一間房嗎?銀子我來出。”
杜鵑笑開顏,趕着道:“犯不着,海葵和貝蘭正當花期,她們都有自己單獨的房,今兒你就挑一個跟着去。”
羽欣苦笑:“小的好歹不是種豬,能不能給小的一點時間?”
挑花心知不能逼太過,拍爪道:“好說,接下來的一個月,隨你演繹風花雪月。”
羽欣又道:“我從命了,你們得許我離開風島,不然我搶條船自己跑琉球去,死在海上認命。”
兩女怒上眉梢,挑花拍桌:“少威脅!你死翹翹我們沒法向成叔交待,留種卻不是非得辦到的事,這就給本丫頭滾回陣中!”
羽欣後悔不迭,明明想着要哄好大小妖女,怎麼這等嘴欠?當下忙告饒:“小的也就那麼一說。花兒,成哥沒交代將我一輩子困在風島吧?說是我能破陣而出就可以離島。我單是看你解陣就兩回了,琢磨之下未必不能解開。只是你們說的在理,且都是爲我好,小的再不識好歹,也不會真個不顧死活亂來。”
杜鵑笑圓場:“知道花兒愛較真,你還瞎說。七少爺,你壞就壞在這張嘴,口花花的,原本沒什麼事,把人唬的不輕。”
羽欣垂首認錯:“成哥也老說我嘴欠,我想着得改了,奈何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不留心就亂說話。二位大人大量,莫跟小的一般見識。其實我沒那麼想去琉球,什麼繁華港,能跟廣州府比麼?”
挑花深以爲然,換成粵語道:“可不正是,只這話莫在島上說,傷人臉面。左近最繁華的惟有琉球港,卻連嶺南小鎮都比不上,嶺南還叫蠻夷之地呢。你啊,好生痛改前非,回大陸有什麼難?明人不說暗話,我和我娘壓根不必出海,什麼青雲派的追殺令,惹火本丫頭,直接將詐死的白奇揪出來,扒光他的臉皮子。”
羽欣暗喜,他就估摸兩女也呆煩了,當下越發誠懇道:“我明白,害你們跟着受罪。全怪小弟招惹了瓊姑,江湖上一傳好說不好聽的,成哥怕我受家規處治,慌腳蝦般送我避禍。我不會再幹這等不識輕重的事,別的不提,情蠱把人痛到想抹脖子。你們看,這之後我一個女的都沒招惹。怕了!午夜夢迴都冒冷汗,絕計不會再犯。”
杜鵑心生憐憫,斜眼道:“事已過了,不必老惦記。我們不會害你,若非風島有這習俗,也不會起這念頭,姑娘家真的跟了你,活脫是害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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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小七改邪歸正,中規中矩“談情說愛”,還和海葵、貝蘭的兄弟們交上朋友,並擴展到島上其他年輕人。
破小子語言天分不錯,範圍擴大後,不過幾天功夫,便能借助指手劃腳和島民們交流,成了大受歡迎的角色。
杜鵑、挑花鬆了口大氣,覺得東成有言過其實之嫌,又或是該大蝦太嚴格,對小弟高標準嚴要求,乃至處處不順眼。
對弄出一個小小七,她們蠻有信心。照她們看來哪有男人不偷腥,先前七少爺不過是和東成擰着,外兼怕被女人纏上,現今想通了又無後患,別說一兩個,七個八個都會有,他老爹不就超能生?娃兒一多,總不會一個男丁都沒有。
放下肩頭重擔,兩人都想去阿里山試一下劍,倒不是多相信青雲劍傳說,而是這把劍讓她們鮮有地吃了啞巴虧,居然擔上氣死青雲派前掌門白奇的惡名!
喳,好歹白奇是“天下第一劍”,或許可能說不定青雲劍遇上流動的彩雲,能展示出不凡呢?
離島前,她們本着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的謹慎,吩咐了島主一大通注意事項,反覆強調莫讓賈公子知道她們不在。
島主連聲應好,風島苦地頭,好不容易來了幾個貴客,豈能不落力奉承?爲此她特派自家兄弟劃小舢板,悄悄送二女去附近小島搭海船。
島主說話算話,嚴令幾個兄弟三緘其口。兄弟們應了,心裡卻沒太當回事,他們跟賈公子壓根說不上事,那公子哥只跟小輩們玩耍。
然而賈小七何許人物,心懷叵測時時關注杜鵑、挑花的動向,而情迷心竅的姑娘家是保不了密的,兩女走了不到一天,他就從海葵口中獲知了。
話說賈家七少雖有花花惡名,其實可歸爲潔身自好之輩。
他自己是夷女所出,被排斥於衆兄弟之外,陰暗記憶令他連通房都不肯收,成了人們眼中的異數。自從因鬧掉親事被攆出賈家莊,他便沒想過再回家,要向賈家列祖列宗交待什麼?只這話不敢跟他的好成哥說,鐵定捱揍。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在風島弄出娃兒,就算將海葵、貝蘭收房,以她們的身份,所出子女是婢生子,和奴僕差不離,絕計不能有。
所以他積極和島上的小子們交友,打主意用幻術令海葵、貝蘭懷上本土種。此事必須秘密,大小妖女在島上他不敢玩,現在可以實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