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關羽！你已中我毒箭！（下）
第十九章關羽！你已中我毒箭！（下）
3
關羽護着車仗，行了一日，停在一座莊門外。
一頭白髮的胡莊主，被手持燈籠的家人引出。
“莊主，借宿的便是他們。”
關羽聽說白髮老翁便是莊主，急忙一揖。
“老人家，打擾了。”
胡莊主老來眼花，用燈籠照了好一會兒，纔看清門外是位將軍。
“將軍乃何人？”
“噢！莫、莫非是斬顏良、文丑的關將軍？”
哮天輕腳輕手地走到牀前，便靠着牀坐了。
孔秀不知天高地厚，欣然而笑。
關羽一行隨胡莊主進了客堂。
追來的關羽見了，從馬背上一縱，飛身向前。
哮天急忙拿金槍藥，來敷傷口。
4
洛陽太守韓福，得知關羽斬了東嶺關守將孔秀，將到洛陽，即招聚將佐議敵關羽之事。
“我、我沒事！”
哮天聽了，十分不解，也沒動。
關羽雙手提於胸前，掌心向上，然後閉目運氣。
關羽徐徐收了功。
關羽包託好傷口，提刀要上馬。
關羽一聽身後響動，根本不用轉身，隨手一刀，快如閃電！
“對。華神醫說，用酒浸腳，可退燒。”
老莊主喜出望外。
關羽回身招手，要車仗過關。
孔秀將一支手伸向關羽。
“我恨不能即刻見到兄長，豈可中途滯留？”
關羽人事不醒，臉色一陣紅，一陣黑，一陣紫，一陣白。
結果，關羽一個趔趄，又一下跌倒了。
哮天急忙用備好的白絹，爲關羽扎住傷口。
被赤兔馬拱了之後，關羽竟出了口長氣，然後慢慢睜開了眼。
又行了一日，直到夜裡，關羽才脫開衣袍，察看傷情。他的左臂已嚴重青紫腫脹。
孔秀雖立住了腳，卻三魂嚇掉了二魂，一時竟不知關羽在何方。
“少爺，您傷得如此重，就先在城中養養傷吧！”
關羽接過信，藏於胸前。
孔秀在關羽身後，又一槍狠狠剌向關羽。
“請皇叔夫人入後堂，由拙荊與小女款待。”
見關羽衝進了城門，守門將士一片混亂，驚呼着“關羽破城了！關羽破城了！”四散狂逃。
“有何爲證？”
孟坦被關羽踹飛在空中，手腳亂舞，大聲驚叫着，“砰”的一聲撞在了城門上。
哮天急忙拉住關羽。
關羽足蹬尚未掉落的吊橋，再次飛身躍起，凌空飛出。
“扎住傷口即可。”
“割我錦袍。”
哮天一聲驚呼，縱身下車，搖着躺在地上的關羽大哭。
哮天連忙去扶。
孔秀見了大驚。
關羽說完，一躍上了馬。
現場哭聲一片。
牀上，關羽閉上眼，便覺得天旋地轉；睜開眼，便一切如常。他又閉上眼，立即天旋地轉起來。他只好睜開眼。睜了一會兒，他再閉上眼，還是天旋地轉。他只好披衣起牀，想點燃燈，卻到處摸不到火源。
哮天聽了，更覺納悶。
“我並非飲，是浸腳。”
赤兔馬也嘶鳴着奔了過來，用嘴去拱躺在地上的關羽，同時打着響鼻，彷彿也在呼喚着關羽。
靈魂出竅般的孔秀，仍傻愣愣地盯着關羽。
“好！”
城樓上射下的箭，又紛紛射在了砰然落地的吊橋上。
此時，孟坦已逃到城門口。
“二弟！二弟！你怎麼啦？你怎麼啦？”
“可是……”
“你且道來。”
哮天一聽，頓生急色。
哮天去摸青腫處，又驚呼起來。
“噢！快請進！快請進！”
“哮天！快！快給我華神醫之藥！”
家人立即呈上了酒菜。
此時，關羽仍在喊話。
孔秀強忍劇痛，掙扎跪起。
城樓上射下的箭，全飛向了關羽身後。
“人道關羽如何如何，我孔秀偏不信邪！關羽若到，東嶺關便是其葬身之地！”
“大家休慌！我只過關，不擋者不殺！我只過關，不擋者不殺！”
但箭傷處冒出的血，已漸呈紅色。
只聽得“當”的一聲，孔秀便連人帶槍，嗖嗖嗖地一連轉了好幾圈才停下。
“取酒？您飲酒，豈不助毒性？”
關羽一躍上了馬。
哮天仍然不解。
“呀！好燙啊！少爺！您在發燒吧？”
“我已中毒箭，若用金槍藥，將助其毒性。”
關羽怒視着孔秀，厲聲大吼。
“少爺！”
“關羽勇猛，不可力敵，只宜計擒，諸將可有良策？”
“前路漫漫，多少艱險還在後邊。包着白絹，人人皆知我已受傷，豈不更險？”
哮天去了。
韓福正在城樓上大笑，突然一箭飛來，正中其咽喉。韓福一驚、口噴污血，隨即瞪大雙目，全身一挺，便直挺挺地倒下了。
關羽徑直拍馬過了關。
關羽衝進城門內，勒住馬大喊。
關羽又牽起錦袍，對哮天說。
哮天明白過來，割了錦袍，包在白絹外面，便成了渾身一色。
哮天看得滿目驚恐。
城樓上，韓福見關羽中箭，哈哈大笑。
關羽強忍怒火，逼視着孔秀。
“哮天，你爲何未睡？”
關羽一行在莊門外，向胡莊主告辭。
“浸腳？”
孔秀大笑起來。
胡莊主又轉頭吩咐丫環。
甘、糜二人也很驚心。
“好了。明日還要趕路，你且睡吧。”
“別動我，待我療傷。”
“哈哈哈哈！我也告訴你，我只想殺人！不想開關！”
孟坦一過吊橋，吊橋便被拉了起來。
“原來，你竟敢耍我？告訴你，我只想過關，不想殺人！”
程昱與蔡陽未能在踐行宴上得呈，仍不甘心，立即暗中傳書給東嶺關守將秀，要他截殺關羽。
“是啊！我燒已退，你且睡吧！”
可是，他的額上立刻冒出了一層汗。
關羽浸過腳，便吹滅燈，寬衣上了牀。
“爲何？”
甘、糜二人也轉悲爲喜。
哮天應着，又來摸了摸關羽傷處，驚喜地笑了起來。
哮天見了，十分驚訝。
在空中的箭即將射到關羽之際，關羽才覺出了身後異響，猛然閃身。
胡莊主依依不捨，連連揮手。
哮天應了一聲，趕緊向外跑。
甘、糜二人聞聲，大驚失色，匆匆下了車，來看關羽。見關羽昏厥在地，甘、糜二人頓時心神大亂。
關羽卻安坐在孟坦的馬背上。
守關士卒見了，無不大驚。
“我乃關羽，欲赴河北尋兄，請將軍容我過關。”
哮天還想勸阻，關羽卻生氣了。
孔秀倒地亂滾，嘶聲慘叫。
關羽痛苦地一笑。
韓福話音剛落，守將孟坦便挺身而出。
來到關羽跟前，他二話沒說，便將酒倒入盆中，就麻利地爲關羽脫靴解襪，然後將腳浸在酒裡。
“二弟！你沒事啦？”
關羽身凌吊橋，凌空揮刀，“唰唰”兩下，便劈斷了吊橋纜繩。
“正是。”
“呀！腫得多厲害呀！很疼吧？”
繼續飛旋的盾牌倏然而至，將孔秀的腦袋一削而去！
“少爺！您怎麼啦？少爺！您怎麼啦？”
“便是丞相來，關某也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還要何證？”
關羽卻謝而不坐。
孟坦叫聲立止。正在關上的城門，被撞得猛然彈了回去，頓時洞開。
甘、糜二人也關切地勸阻。
“好！將軍除此大害，必威震天下！”
“我乃守關主將孔秀。來者何人？”
“多謝！”
“割我錦袍啊！”
“末將率人，殺出關去，誘那關羽。太守多伏弓弩手，待關羽近了，萬箭齊發，大功便成了！”
孔秀的無禮舉止，令關羽早就心中不快了。此時見他分明刁難，一下惱了。
關羽見哮天沒動，提高了聲音。
東嶺關一戰，關羽便知此路不會順暢。今見孟坦殺出，更知此關又得大動刀兵。他也不答話，立即揮刀相迎。
“關將軍，小兒胡班，在滎陽太守王植部下爲從事。將軍此行，當經此地。敢煩將軍，捎此一信。”
老人一聽，大喜。
其實，哮天一直悄悄站在門外。
“閃開！”
哮天端着一個盆，盆中放着一罈酒，匆匆進來了。
關羽揚了一下手，示意他們別緊張。然後，他才艱難地翻身坐起。
胡莊主從袖中取出一信。
孔秀咬緊牙關，在關羽身後“嗖”地放出一箭！
“是也。”
“關羽！你已中我毒箭！哈哈哈哈！”
關羽連忙阻止。
哮天與甘、糜二人又一下緊張起來。
“那如何是好？”
“有點兒，無甚大礙。你去取壇酒來。”
“關羽背丞相，投袁紹，大逆不道！請你回告程參軍與蔡將軍：我孔秀，定讓關羽出不了東嶺關！”
孔秀並不知關羽厲害，看罷信大怒，將信拍在案上，然後對坐在一側的送信人說。
關羽一看，左臂傷處仍在淌着烏黑的血。他知道自己身中劇毒，急忙點了幾個自己的穴道，便伏身馬背，飛奔向城外。
關羽大喊之際，韓福躲在城樓上，惡狠狠地拉滿弓，瞄準了關羽。
哮天見了，破涕爲笑。
一股股烏黑的血，從箭傷處冒出。
雖然孔秀無禮，關羽還是上前施禮。
關羽聞聲擡頭，見韓福在城樓上大笑，勃然大怒。一把拔下左臂上的箭，猛力一扔。那箭便“嗖”地一聲飛了出去。
“多謝莊主！嫂嫂在上，關羽不敢妄坐？”
“哼！管你是誰！若想投敵，難過此關！”
關羽見哮天已一切安排停當，便讓他先去歇息。
關羽這才用手去按傷處。他雖然眉頭都沒皺一下，額上豆大的汗珠卻直冒。
但孟坦還未近關羽，便撥馬回逃。
關羽縱馬揮刀，衝進了城門。
“關將軍請坐！”
過了一陣，關羽仍在閉目運氣。
關羽護着車駕，來到洛陽城外。
“好！”
“莊主放心！此信定達令郎手中！關羽多謝莊主，就此告辭！”
孔秀陰冷地一笑。
“你傷得太重，我不放心。”
孔秀“啊”的一聲，雙腿自膝下齊斷！
見關羽入了城，韓福大驚，立即轉身而走。
埋伏的弓弩手立即張弓搭箭。
城樓上，韓福見城外孟坦逃回，立即一揮旗。
關羽飛近，雙腳一揣，那孟坦便從馬上飛了出去。
此時，關羽護車仗，已來在東嶺關前，停車靜候着過關。
“嘿！華神醫這招還挺靈，果然退了不少！”
哮天見了，急忙吹燃了火媒，過去點燈。
“老人家，我乃關羽。”
關羽見了哮天，有些吃驚。
關羽接過，一下倒入口中，猛嚥下去，便渾身一軟，從馬背上跌落在地。
“休得羅嗦！快快趕路！”
孔秀冷笑起來。
車仗進了關。
“少爺！您沒事啦？”
哮天見了，急忙去扶。關羽卻推開了哮天。
甘、糜二人也哭了起來。
韓福見射下的箭全飛向了關羽身後，大驚。
空中，韓福放出的箭在飛向關羽。
甘、糜二人也不解地望着關羽。
箭仍中關羽左臂，頓時鮮血噴流。
孟坦逃向城門，過了吊橋。
“大家休慌！我只過關，不擋者不殺！我只過關，不擋者不殺！”
孔秀話音未落，冷不丁一槍剌向關羽。
城門開處，孟坦率卒衝出，輪雙刀殺向關羽。
“幸得神醫指點，果然退了不少！不然，燒得頭昏眼花，天旋地轉，明日還如何趕路？”
“引皇叔夫人入後堂。”
關羽坐在地上，喘着氣說。
胡莊主一聽，頓現敬佩之色，起身一揖。
“你乃關羽？”
哮天聽關羽叫取酒，好生納悶。
甘、糜二人在一旁看着，十分感動。
“二弟！”
“關將軍請坐！”
關羽謝過，才入了坐。
韓福聽了，面露喜色，目光卻陰冷。
“太守，末將孟坦有一計，可擒關羽！”
“好！”
屋內熄了燈，也未再聽到響動。
關羽仍聲音微弱，掙扎着想站起來。
關羽提刀一擋。
哮天才輕輕地推開了門，探頭不見動靜，便悄悄地進了門。
做完這一切，哮天又起身爲關羽鋪好牀。
“關將軍一路順風！恕不遠送！恕不遠送！”
孔秀驚恐萬狀，趕緊退了幾步。
哮天驚恐萬分，急忙從懷中取出藥瓶，拔掉瓶塞，遞給關羽。
關羽笑了笑，搖了搖頭。
吩咐完畢，胡莊主又請關羽入坐。
關羽繼續指揮車仗過關。
胡莊主見甘、糜二人坐着，關羽立其身後，便請關羽入坐。
“少爺！”
車仗仍停在城門外。
關羽伏身馬背，奔近車仗。
關羽仍在浸腳。他浸着，摸了摸傷處，又摸了摸自已的前額，臉上露出了喜色。
不一會兒，緊閉的關門開了。孔秀提槍，步行出關。到得關羽車仗前，他“當”的一聲拄槍於地，並不施禮。
關羽臉色烏黑，神情急切，聲音嘶啞微弱。
關羽大聲喊話，韓福在城樓上放出了箭，他全然不知。
關羽聽得弦響，一揮刀，只聽得“當”的一聲，一個士兵手中的盾牌便被關羽擊飛，飛旋而去的盾牌，將孔秀射出的箭凌空擊爲兩斷！
“是啊！二弟，你先養養傷吧！”
次日，淡淡的晨霧，繚繞在天地間。晨霧中，偶有雞鳴犬吠聲傳來。
守城士卒無不驚赫戰慄。
守關士卒無不驚悚，紛紛退閃。
“我只是閉上眼便天旋地轉，別無他事。”
“好人誰會天旋地轉？還說沒事？”
哮天頗不高興，搶白了關羽一句。
關羽沒有回話，心中暗想。
“是啊，好人誰會天旋地轉？此番，看來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