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老謀深算曹操率衆謝罪（上）
第十五章老謀深算曹操率衆謝罪（上）
1
案上擺着珍饈佳餚。
曹操又在後堂設宴款待關羽。
席間，曹操神色欣喜開了口。
“公之長髯，有數麼？”
關羽捋了捋長髯。
“未計其數。”
曹操用手理了理鬍鬚，手上便有脫須。
“關公，可知我今日有何物相贈？”
關羽也笑了，但眼中盈着淚。
“我能得公，乃皇天眷佑。我怎敢不從天意？公乃天賜，我當謝天。公何須言謝？”
甘夫人敘說完，二位夫人又大哭起來。
“公可識得此馬？”
曹操見了，有些驚訝。
關羽又以手捋了捋，長髯更覺順爽逸然。
曹操見了，笑了起來。
“唉！生不能報國，又背其兄，徒爲人也！”
“我令你打探劉備消息。今已月餘，可有音訊？”
關羽不知此物何用，一時不知如何處置。
哮天神色焦急地匆忙來報。
曹操見關羽來了，急忙迎了上去。
“啊！真美髯公也！”
獻帝見了，大加讚賞。
“將我備之馬，與關公牽來！”
“兄長已有妻室，怎麼着都成。你與三弟若不打扮漂亮些，哪家姑娘肯嫁過來呀？我做兄長的，不想着你們，還叫兄長嗎？”
曹丕與衆文武也面露憤懣之色，相隨進了廳。
“又在想皇叔啦？”
關羽雙目微紅，尚帶淚容。
“石頭都揣暖了！這關羽！真是沒心沒肺！”
“探尋已久，全無音訊。嫂嫂問及，我都不知如何作答，怎能不悲？”
“公子，我當如何？”
“每至秋季，便脫三五根。冬日以皁紗裹之，恐其斷也。”
曹操見衆武將來了，便以手招他們進去。
曹操示意，侍女將托盤送到關羽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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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說完上前，親自爲關羽套上。
“我知關羽仍存去心。然須劉備在，他纔去。今已月餘，劉備毫無音訊，恐早已喪於亂軍。”
“那英娘，可有蹤跡？”
曹丕立即阻止，又看看四周。
劉備笑着，親切地拍了拍關羽。
關羽匆匆走近中門，便聽到甘糜二夫人一邊呼皇叔，一邊悲痛欲絕地大哭。
“關將軍，失陪了！”
“少爺！”
“牽關公馬來！”
“公子請便！”
曹操不予理會，繼續爲關羽套着錦囊。
“公帶淚容，何事傷悲？”
馬牽出來了。此馬赤如火炭，毛色錚亮，其貌甚偉。
在入席過程中，有人在門口招呼曹丕。
“少爺！”
關羽起身後，才接過了繮繩。
衆文武的目光都投向了關羽所懸的錦囊。
哮天見了，神色也黯然起來。
曹操拍了拍手。
便衣搖了搖頭。
“爲何不除他？”
聽曹操叫牽所備之馬，曹丕頓露驚異之色，小聲開了口。
“多謝丞相！多謝丞相！多謝丞相！”
“投袁紹？”
關羽抹了抹淚珠，神色又轉暗淡了。
關羽滿臉喜色，輕輕拍了拍馬脖。
“隨我來！”
關羽去後，曹操神色抑鬱氣惱，急步進了大廳。
“丞相所裼錦囊，爲何懸於項下？”
“我之鬍鬚，每每易脫，冬日猶甚。公之髯脫否？”
曹操錯愕不已。
“少爺，二位嬸嬸在大哭！”
那時，關羽正在看書，劉備身着舊袍，滿臉喜色地來到關羽面前，抖開一件嶄新的綠袍。
曹丕與衆文武盡皆驚詫。
哮天牽着馬，從門外入院。
曹操想了想，搖了搖頭。
關羽以手撫之，那馬竟如見故人般溫順。
“公之坐騎，何其瘦也？”
“良馬難覓呀！我身長體重，又常操練騎射，安得不瘦？”
套上後，曹操又端詳起來，滿意地點着頭。
關羽也現出了尷尬之色。
曹操沉吟了一會兒。
關羽欣喜地試衣。
“一月多來，我無時不在打探兄長與三弟音訊，從未聞兄長與三弟有恙。二位嫂嫂且放寬心。我將繼續打探，請二位嫂嫂靜待我好消息。”
“嗨！自家兄弟，怎說這話？”
一個侍女用托盤託着一件絳色錦袍進來了。
獻帝見關羽胸前懸一錦囊，笑問起來。
“既然我等已知關羽難以歸心，便當勸勸丞相呀！”
“你讓客棧老闆告訴他，聽說關羽被困土山後，失於亂軍之中，從此不知所終。”
“除了他，誰向劉備報信？只有劉備死心，纔不尋了。”
曹丕見了，沒再說話。
一日，衆文武正在早朝。
關羽看看身上的新袍，又看看劉備身上的舊袍，十分感動。
聽了甘夫人敘夢，關羽就一直心神不寧，情緒悲傷。他拿起書，卻怎麼也看不下去，眼前總浮現着往事。
關羽一聽，並未欣喜，反覺不安。
“尚無音訊。”
“嫂嫂思兄痛哭，我亦難忍傷悲。”
“臣髯頗長。丞相惜其易斷，賜錦囊以護之。故懸之項下。”
關羽不再問，動身匆匆而去。
關羽顯然被曹操的無微不至感動了。
劉備笑得很舒心，好像自己穿上了新袍。
關羽一驚。
曹操笑對關羽，又開了口。
曹丕沉吟不語。
“公子，劉備已派人尋關羽。”
夏侯淵立即附和。
曹丕聽了，馬上開了口。
“屬下明白！”
程昱也憤然而罵。
曹操笑向關羽。
夏侯dun一進大廳，便嚷嚷開了。
曹操見了，甚爲驚異。
關羽拿起錦袋。
“客棧。”
許褚聽了，看着衆人開了口，
“有勞二弟了。”
一天早晨，關羽正在書房讀書。
曹操仍然笑而不語。
“非也。我知此馬，日行千里，今日幸得之。他日若知兄長音訊，一日可見，豈不令我！……”
曹丕說到此，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來人在何處？”
一侍女便託着托盤進來了。
曹操見了，只好轉移話題。
二位夫人又悲泣起來。
關羽從甜蜜的回憶中回過神來，臉上還掛着淚珠。
哮天見關羽沒答，又提高了聲音。
衆武將紛紛點頭。
甘、糜二夫人聽到關羽詢問，難掩傷痛，大放悲聲。
二位夫人聽了關羽勸解，稍斂了哭聲。
“曹公無微不至，關羽何以爲謝？”
“朕聞關愛卿之髯長而美，今日可一觀乎？”
“丞相待關羽之厚，無以復加矣！”
曹丕見了，示意衆人盡去。
曹操有些驚訝。
2
衆文武聽了，有人驚羨地私議起來。
“來來來！入席！入席！”
“哎，公何出此言？不如此，怎表我誠心呢？”
“丞相！那關羽實在可恨！簡直是養不家的狗！”
“丞相欲收關羽爲己用，我等也體諒丞相之情。誰知那關羽，竟如此不識擡舉！要其歸心，恐是不易呀！”
獻帝與衆文武皆露出驚異的目光。
“嫂嫂悲傷，不知何事？”
“少爺！不好了！”
曹操應過，便向門口喊。
關羽這纔回過神來，趕緊抹了抹淚。
關羽還沉浸在痛苦中。
曹洪也接着開了口。
“已投袁紹。”
蔡陽越來越妒恨關羽，這種機會，他是不會放過的。
曹丕見了，急忙稟曹操。
關羽想着，又禁不住潸然淚下。
曹操感慨系之，轉身向內高呼。
曹操相伴於側，一道出來。
曹丕頓露喜色。
曹丕立即回答。
“好哇！劉備在何處？”
“父親，孩兒有事。”
“那您爲何不想想自己？”
“公言差矣！報國來日方長，何愁不能建功？至於公之兄，乃失於戰亂，並非相背。公何必如此自責？”
這是一個二尺多長的錦袋，袋內空無一物。
曹操笑了。
曹操卻有些不悅。
那馬也立即靠近了關羽。
衆人憤憤然散去後，曹丕才小心翼翼地開了口。
曹操笑了。
衆將來到後堂。
曹丕才招呼便衣。
這時，曹操笑了，拍了拍手。
這是一匹雖高大卻羸瘦的黃馬。
曹丕又向關羽拱起手。
“是啊！丞相待其之厚，無以復加！他卻仍懷去心，簡直是塊揣不暖的石頭！”
“父親，依您看，那關羽還能歸心麼？”
“關羽英勇，今世無敵，若爲我用，即可平定天下。我知其仍存去心。然我必欲服之，以爲己用。”
便衣立即跪稟。
“雲長，當自寬解呀！公值血氣方剛，他日輝煌可期，何必哀嘆呢？”
“丞相又派人來，請少爺赴宴。”
“多謝丞相！”
“我曾聽公言，長髯易斷，甚是可惜，故作此套，爲公護須。我觀公之長髯，足有二尺餘。此袋系揣測而制，不知當否？”
“對！我等當去勸勸丞相！”
許褚像是自語，但卻望着別人。
“兄長之袍，比我之袍還舊，爲何先與我做？”
關羽急步奔到中門前，雙膝跪地。
曹丕這時又問了一句。
衆將回到營中，仍對關羽憤憤不平。
曹操見了，想了想，搖起了頭。
關羽聽了甘夫人的敘說，也面露異色，心中暗想。
劉備笑了。
“是啊。嫂嫂說得對。我等不知兄長下落，兄長當知我等所在呀？縱是不便相尋，亦當投書相告呀？爲何音訊全無呢？”
關羽點了點頭。
曹操笑而不語。
曹操笑了。
曹操見了，喜不自勝。
“可知何事？”
關羽見了，頓時喜得兩眼放光。
“許久沒有音訊，若劉備果真喪於亂軍，則不愁關羽不歸心了。”
“此事不可泄露！厲害不待我言！”
一向很少參言的曹仁，此時反而先開了口。
“莫非呂布之赤兔馬？”
“公子……”
曹丕才進了門，便立即關上了門。
曹丕從後堂出來，獨自一人在過道上匆匆而行。
“我有你嫂嫂想着呀！”
二位夫人斂住了哭聲，仍神色悲慼。
關羽說着，眼裡又泛起了淚光。
“公啊，我見你戰袍甚舊，便令人度你身材，做了這襲錦袍，請公笑納！”
關羽頓現無奈之色。
“何事不好？”
“我仍在四處打聽，公不必悲傷。”
“何事？”
關羽便解下錦囊，露出過腹長髯。
曹操沒說甚麼，只揮手示意他去。
曹丕喜色頓消，沉吟起來。沉吟了一會兒，又開口問。
關羽深爲所動。
“我等亦知，夢寐之事，不可憑信，然一月已過，仍無皇叔音訊。我等不知皇叔下落，皇叔當知我等所在。縱是不便相尋，亦當投書相告。然今音訊全無，怎不令我等憂心？”
“我雖失了下邳，然兄長若尋，自能尋到。今兄長失去音訊已久，難道真遭了不測？不然，爲何不尋我？爲何有此夢？”
“何事？”
曹操卻突然轉了話題。
聽了曹操之言，關羽愁色稍解。
“我累送美女金帛，公從未下拜；今我贈馬，竟一拜再拜，公竟賤人物而貴牲畜？”
“兄長，您諸事皆讓我與三弟爲先，我等如何過意得去？”
關羽說到此，看曹操與衆人神色不對，突然打住了話。
曹操聽了，也神色凝重起來。
四下無人。
劉備半玩笑半認真地說。說完，自已先笑了。
劉備親自爲關羽穿上，並幫他整了整，再端詳起來。
周圍文武紛紛點頭。
程昱聽到此，趕緊開了口。
“我夜夢皇叔，見其身陷土坑之中。呼之不應，拉之不出。今晨與妹妹圓夢，甚覺不祥，皇叔恐已九泉之下矣！”
“父親曾言，此馬待其歸心之日再贈，如何今日便牽來？”
“關愛卿，項下所懸爲何物啊？”
關羽心中雖然這樣想着，但因兩位夫人哭得過於傷悲，便急忙勸解。
甘夫人所言，也正是關羽所憂慮之事。關羽聽了，不禁暗自潸然淚下。
“夢寐之事，不可憑信。此乃二位嫂嫂思念之故，請勿憂愁！”
酒席仍在持續。
獻帝又開了口。
“丞相所贈，無所不包，太過破費，令關某十分不安！”
曹操說完，從牽馬人手中接過繮繩，遞與關羽。
“丞相，關羽告辭！”
托盤中盛着一個錦袋。
曹操則趕緊過來，爲關羽重新套着錦囊。
關羽仍喜不自勝。他一邊回話，一邊仍在撫摸赤兔馬。
“是！”
“若如此，我便廣爲緝聽。若劉備仍存，便可……”
曹操見了，勸解起來。
宏亮的馬嘶聲，令關羽神情一振，臉上立即露出了喜色。
關羽驚喜異常，翻身拜倒在地，一連拜了三拜。
關羽更爲感動。
關羽已有醉意。他神情抑鬱，手綽長髯，長吁短嘆。
曹丕將便衣帶到書旁門口，開門讓他先進了，又看看四周。
關羽沒說甘夫人夜夢劉備之事。
關羽大驚起身。
“不可。若關羽知此，必壞大事！”
回陛下，乃丞相所賜之錦囊。
馬尚未牽出，已聞其高聲嘶鳴。
“我真不懂！丞相如此厚愛，那關羽爲何不領情呢？”
曹丕衆文武也相隨出來。
見四下無人。
“是啊！丞相甚麼都由着他，到頭來，恐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這時，哮天來了。
關羽立即起身，向曹操一揖。
曹操在後堂設宴。規模雖不大，但卻極其豐盛。
關羽已略顯醉態，從屋內出來。
“二弟，來試試！若不合身，再叫你嫂嫂改改。”
曹丕關上門後，在太師椅上坐了。
衆文武也一片驚喜聲。
“汝等也是來相勸的吧？”
“父親，可有事要孩兒做？”
曹操說完，示意侍女將錦袍送到關羽面前。
曹操神色堅定。
便衣步履匆匆，迎面而來，低聲開了口。
曹丕見了，又試着開了口。
衆人嚷嚷着。曹操既不理，也不管，陰着臉生氣。
劉備大笑起來，隨後神秘地說。
“嗯，不錯！”
“正是。此馬自白門樓獲得，至今無人能馭。今見公如故人，此馬得主矣！”
曹操聽了，沉吟着自語起來。
“不知。”
曹操分明聽見了，卻沒作任何反應。
“噢，知道了。”
曹操正與曹丕及衆謀士談論着關羽之事。
曹丕與衆文武亦露驚色。
“丞相，此乃僥倖，不可爲憑呀！”
衆人立即附和。
“是啊，不可爲憑呀！”
“我知此乃僥倖。然我收服關羽之志，堅不可摧！”
曹丕與衆文武一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了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