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晴兒見何瑞修一臉油光眉頭微皺了一下,“先去把臉洗洗，這樣油乎乎的，帶出去都掉我的架子。”
何瑞修倒是有些急，“還是先去第六局吧，反正沒有外人，案子線索要緊。”
王晴兒聽何瑞修居然又反駁了她的意見，似乎很是不爽，冷不防地一腳踢過來，“呀，你還又長本事了是不是？我都不急你急個什麼？快去！”
何瑞修這才意識到可能事情並沒有那麼急，一隻手向下去摸了下被踢的腳，馬上轉身向洗漱間而去。大概兩三分鐘後，他再次出來，不僅洗了臉，還梳了頭，整理了衣服。
王晴兒上下打量了一下，滿意地點點頭，“嗯，這纔像個樣子。我告訴你啊，以後除非是我叫你有緊急的事，不許再那樣不打理就見我。要混出個樣子，首先你就得注意自己的形象。”
“哦。”何瑞修應了一聲，跟在王晴兒背後，向第六局而去。路上，他問王晴兒，“那個，第六局是不是有什麼發現了？”
“是。”王晴兒回答得很簡單，“但是李若凡也並沒有詳細說，只是讓我們過去。”
李若凡在她的辦公室，還是和上一次差不多的樣子，顯得有些忙。聽見開門的聲音，她沒有擡頭，只是說了一句，“你們來了。”
王晴兒應了一聲，帶着何瑞修坐到邊上的會客沙發上，“什麼情況？”
李若凡將手裡的資料推到一邊，從桌上另一摞資料之中拿出一張圖紙，遞給王晴兒，“你看這個。”
紙上畫着一個儀器。儀器主體像是一個大酒桶，應該是金屬鑄成，表面刻着篆文以及山、龜、鳥、獸等圖形。在桶的八個方向，有八條龍，龍頭朝下，龍尾朝上。龍口之中含着一個金屬的珠子。
對應着每個龍，在下面有一隻張開嘴的蟾蜍，樣子與何瑞修和王晴兒他們發現的一樣。
“地動儀？”何瑞修和王晴兒不約而同地脫口而出。何瑞修也馬上意識到，爲什麼見到那蟾蜍時，隱約在哪裡見到過。
李若凡點點頭，“沒錯，地動儀。拿到你們的蟾蜍時，我就感覺在哪裡見到過。後來，我首先讓我的手下，利用放射性元素法，計劃了這個東西的年代。出來的結果是，應該在2000年前，也就是東漢時代。有了年代，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張衡的地動儀。”
“所以，我找了一下地動儀的圖片。雖然說，目前我們所見的地動儀，都是後人根據記載做出的複製品或者叫仿製品，同時也不能感測地震，但是，動地儀下面的蟾蜍，卻是與你們給我的如出一轍。所以，我就有了兩個推論。”
李若凡又給何瑞修和王晴兒一人一張資料，“第一，地動儀看來真的存在過，並且極可能它的真身已經被人找到了。第二，地動儀一定是被人分開保管了，否則，不可能只有這三個蟾蜍出現在你們的案件之中。”
何瑞修對地動儀的出現非常詫異，“居然會是地動儀？可是，這就有些解釋不通了。地動儀是檢查地震的工具，它怎麼會有這麼強的吸附作用？難道說是時間久了，蟾蜍產生了靈性？可是，即使產生，也不會三個同時產生吧。”
李若凡道，“沒錯，我也有過這樣的疑問。所以我又系統地查了一下各方面的資料。其實，從學術上來看，因爲有物理的侷限性，在東漢時代，想以區區一個地動儀的機械裝置來檢測地震，就像是有些書中寫的那樣，什麼哪裡發生地震，哪裡的龍嘴就會張開，銅球掉下來落到蟾蜍口中，是不可能的，至少是不太可能的。只是由於有古籍的記載，學者又沒有證實過，同時也沒有見到過真的地動儀原物，所以沒有公開說明。”
“但是，地動儀的外觀設計，卻可以給我們另外的啓示。”李若凡看了看何瑞修，“如果僅僅是一個機械裝置，那麼它上面的圖案，就沒有必要如此之駁雜。你看到的圖片，也是後人根據資料仿製的物件，表層的花紋屬於根據記載刻蝕的。可能在普通人眼中，這是爲了美觀。可是我們看，卻不該這麼看。”
李若凡又拿出一張大紙，上面是放大了的地動儀的花紋。“這是它上面的全部花紋，有山、龜、鳥、獸和文字。有人說，這些象徵着山巒和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等二十八宿，所刻篆文可能表示八方之氣。當然，這有一定道理。不過這些東西，如果經過有序的組合，就可以變成另外一種。”
李若凡又拿過一張大紙，擺在何瑞修和王晴兒面前。
“陣法？”何瑞修雖然現在修爲知識尚淺，但是是不是陣法，他還是一眼能看得出。而且，這個重新組合出的陣法，極爲典型。
李若凡道，“沒錯。陣法。地動儀的主體之上，應該是有陣法的。這個陣法，是吸納性陣法之中的一種。有了這個爲基礎，我們也可以理解爲什麼要以蛙接銅球。其實在上古時代，先民就有蛙崇拜的習慣。在古代，基本蛙和蟾蜍是等同的，甚至到了現代，我們還可以看到商店擺放蟾蜍招財。因此，地動儀的蛙，並非是簡單的一個接球工具，而是有特殊用途的關鍵部件。”
“什麼用途？”何瑞修的興趣越來越濃了。
“有一個說法，八龍在上象徵陽；蟾蜍居下象徵陰，構成陰陽上下的動靜的辯證關係。我覺得，從我們現在的分析來看，這還是有道理的。而且，既然古書說，地動儀能檢測地震，那它一定是能發揮作用。而它發揮作用方法，便是通過地震發生之後，受災人民的亡魂以及陰氣的擴散。”
何瑞修不解，歪了歪頭，等李若凡的下一步解釋。
李若凡道，“八個方位，分別有八套裝置。你們已經證明了，這些蟾蜍有吸附陰氣和靈魂的作用。可能在地動儀本身的陣法作用之下，這些蟾蜍的吸附方位非常固定，並且延伸了非常遠的距離。一旦某地發生了地震，蟾蜍就會吸收到超出平時正常範圍的陰氣和靈魂。”
她說的這一點，何瑞修能理解。“那然後呢？”
“然後，就涉及到了剛剛說的龍與蟾蜍的陰陽調和問題。正常情況下，龍應該在吸收陽氣，並且藉助陣法，與蟾蜍保持了平衡。但是，當陰陽平衡被打破時，爲避免蟾蜍吸收過多的陰氣和靈魂而產生不可預見或不可控制的後果，就要有辦法中止這種吸附。因此，龍嘴之中的珠子便掉入了蟾蜍的口中，中止了這種吸納。而這，纔是地動儀真正的檢測地震的原理。”
李若凡說完，何瑞修慢慢地點着頭，“有道理，有道理。這麼說來，真正的地動儀，應該是被什麼人發現了。”
在這個過程中，王晴兒始終沒有怎麼說話，聽李若凡全說完，她纔開口道，“嗯，這也可以解釋了，爲什麼藏在塑像之中，用以阻止這三個蟾蜍吸納陰氣和靈魂靈符是採用的很古老的樣式。那靈符，極可能是來自於地動儀本身。”
李若凡點點頭，“我也有這樣的推理。那種靈符，與地動儀表面的一些紋路具有很相似的特點。我也查過了資料，那種靈符的出現時間，也應該是在漢朝左右。”
王晴兒道，“呀，這還真有意思了。看來要麼是漢代有亡靈混到現在來了，要麼就是又有小賊得到大寶貝了。”
對於前半句，何瑞修倒是理解，可是後半句卻不知道王晴兒指的是什麼。“小賊得到大寶貝，什麼意思？”
王晴兒道，“盜墓賊。那些人，多少有一點兒風水之術的基礎，可是還是不夠專業。他們往往是能認出陣法和符咒來，卻不太會運用，也不太可能進行改進。他們學習風水之術的根本目的，就是爲了保證他們的安全，保證他們的盜墓利益。因此，有時候，得到了特殊的古物，上面若有符咒或陣法，或者古代靈符時，這些人必然是照搬全抄，以繼續鎮壓寶物，防止生變，引出生命危險。”
何瑞修恍然大悟，“還有這種情況。我原來還以爲那些人厲害得很呢。”
王晴兒不屑地“哧”了一聲，“都是些小打小鬧罷了。好了，謝謝凡婆子了，給我們找到了這麼重要的線索。”
李若凡淡淡一笑，“客氣。不送你們了。”
王晴兒已經開始往外走，“不必。”何瑞修向李若凡微笑了笑以示謝意，快步跟上。
出了門，王晴兒問何瑞修，“你那邊，關於塑像來源查得怎麼樣了？外勤有沒有什麼報告？”
何瑞修道，“從目前看，外勤發回來的消息中，都是在依靠監控錄像追蹤。但是由於時間久遠，有很多的監控錄像都已經過期刪除了，所以進展比較緩慢。可以說，困難重重。”
王晴兒這時微微一笑，“有了這地動儀相關的資料，我可以提示你一下，降低一些難度。這樣可以讓那些外勤的方向更正一點。”
何瑞修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王晴兒，問了一句，“怎麼個降低難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