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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靈犀梳(上)

第38章 靈犀梳(上)

最近天氣實在是太熱了,熱的人哪兒都不想去,曬的皮膚都暴了皮,就想待在屋子裡,因爲屋子裡還是很陰涼的。想想再過些日子連屋子裡都待不住了,心裡很鬱悶,好在孟真還算一個好老闆,樓上樓下空調全部備齊。不過就算如此,還是對夏天既喜愛非常又深惡痛疾。

範皓均和謝昊軒在桌子前無憂無慮的扇着蒼蠅,佟婉冰坐在櫃檯裡打着盹兒。這一切都讓剛剛下樓的孟真看在眼裡,咳咳——,“老闆娘——”沒一個人改變當前的狀態。

“喂,你們就是看見我下來,都不會裝一下啦?佟婉冰你怎麼也變成這樣?”

“哎喲,老闆娘天熱還沒人,我們歇會兒都不行啊?典型的孟扒皮啊!”範皓均穿着件寬鬆的T恤衫加一條休閒短褲坐在一旁打着哈哈,從他的打扮上就能看出夏的炎熱。

“誰說不是啊,老闆娘,你說婉冰不就是在說你自己一樣麼!”謝昊軒一臉的神秘,甩了個眼神給孟真。

“爲什麼說我和說她自己一樣?”佟婉冰不解。

“因爲你是我的得力助手啊!他倆?完全靠不住!”孟真拋了個大白眼給他們倆。

“叮鈴——”這麼熱的天不好好在家待着,還有人來投宿?差點忘了現在正值旅遊旺季,南山村的遊客也會相應的多些。

“您好,歡迎光臨忘川客棧!”這句話,總是佟婉冰來說的。

“你好,我想住三天,這是我的身份證。”

歐蕭,人如其名,給人的感覺就有些不問世事的蕭條勁兒,一張冷峻的臉,看不出任何的表情,那個背影卻是滿滿的孤傲。

打開門做生意就會碰到各種各樣的人,碰到他這樣的人?沒有什麼出奇的。

“哇,好冷啊——”謝昊軒抱着自己的胳膊打了個冷戰。

“喂,你有沒有點道德啊?背地裡說人家!”佟婉冰用食指戳着他的肩膀。

“生意又上門兒嘍!”孟真滿臉興奮掩蓋不住。

佟婉冰到現在還有些迷糊,她不知道孟真到底是幹什麼的?她心目中的幽冥使者乾的可不是這種工作,而是有事沒事抓抓鬼,送到閻王殿上審一審什麼的。而眼前這幾位,連孟婆湯都沒有,鬼也沒抓幾隻,天天在這開客棧,給人們指點指點迷津什麼的,懲戒懲戒惡人一類的,這一天天的,有意思嗎?

“老闆娘這回又有什麼東西拿出來啊?”範皓均問。

“秘密!”孟真上了樓。肯定是去三樓,看她的寶貝還有什麼沒送出去,佟婉冰想。

晚飯十分,那個叫歐蕭的男人也下了樓,只不過沒有任何溝通。他始終保持着那難以接近的模樣,彷彿他周圍一切的人或者事都與他無關。

“轟隆隆——”一聲悶雷,原本晴朗無雲的天空,從山的另一邊飄過來黑壓壓的雲,與晴好的天空成了陰陽的對比。

“這陣式也太嚇人了吧?”範皓均吃到一半的飯,看着天愣神兒,啪嗒,筷子竟然掉到了桌子上。

“這個季節就是這個樣子的了,雨季雨季的,雨當然多了,南山村這個時候出行就要注意安全啦!”佟婉冰說。

“是啊,這山區不比別的地方,一下雨就山體滑坡,你看去年那場車禍,就是因爲山體滑坡砸死多少人那!嘖嘖,最小的才幾歲!”孟真一臉的感嘆,插嘴道。

歐蕭看了看在座的人,沒有說話。

“哎?你的電話亮了,是不是有人給你打電話?”佟婉冰歪着頭看着他的手機屏幕。

他細長的手指輕輕的滑了一下屏,如同蜻蜓點水一般。“哦,不是電話,是個通知,沒什麼。”歐蕭再沒有第二句話。

“咦?屏幕上是你的女朋友?很漂亮啊!”孟真也抻出頭看的起勁兒。

歐蕭沒有說話,只是按了下手機的電源鍵,屏一下子就黑了。

“哎,等等,剛剛那個女孩頭上的那把小梳子我好像在哪兒見過?”孟真緊張兮兮的說。

歐蕭瞅着她,再一次打開了手機,屏幕上的女孩清純靚麗,一頭捲髮時尚而又飄逸,一臉自然的微笑,極具親和力,直直的頭簾上,彆着一把直徑大約三釐米的小梳子。很顯然,這是一個道具而已。

“這不是個影樓拍照片用的道具嗎?”

“那我不知道,去年的這個時候,正是山體滑坡的那場事故之前,一個女孩住在這裡,她走之後遺留在這裡的,噥,你看!”孟真真的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了一把和照片中女子頭簾上別的一樣的三釐米的小梳子,而且樣式與花紋都不徑相同。

梳子本就不大,在顯眼的地方赫然刻着一個“然”字。歐蕭輕輕拿起孟真手裡的那個小梳子,“欣然,真的是你嗎?”滿眼的哀傷,讓看到如此場面的人心情也顯得消沉起來。

歐蕭一遍又一遍的用拇指撫摸着那個“然”字,眼圈溼潤的有些發紅。

“謝謝,恐怕這是她唯一的遺物了!真是太謝謝你了!”歐蕭手握着那把小梳子如獲至寶的感激着孟真。

“不用,不用,這不湊巧嘛!”

晚飯的時間又繼續,只是沒有任何的聲響。

晚飯過後,歐蕭獨自躺在單人牀上,想着一年前的這個日子……

剛剛下班的歐蕭發現李欣然並不在家,電腦的顯示屏還在亮着,右下角有一個一跳一跳的小頭像,歐蕭無意點開了它,點開了他與李欣然的導火索。

這是一個新申請的Q Q號碼,和跳動的頭像所聊的全是一些愛你愛我,你濃我濃的纏綿悱惻的話,這讓歐蕭大爲惱火。還有更甚的,歐蕭打開聊天記錄,竟然還有約會的信息,歐蕭實在是忍無可忍,剛想給至今未歸的李欣然打電話,門口卻傳來了開門聲。

無可避免的便是一陣狂風暴雨的吵鬧,無論李欣然如何解釋,歐蕭都不屑一顧,最後竟然讓李欣然滾出他買的房子。

李欣然毅然決然的收拾一切屬於她的東西,在那個風雨交加的下午離開了他的家,只不過那一次真的是永別!

三日後的王瑞琪敲開了歐蕭家的門,只是王瑞琪面前的歐蕭消沉邋遢,並不像當初那帥氣陽光的男人。而歐蕭眼裡的王瑞琪滿眼的淚痕,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

“李欣然不在!”這是歐蕭看到王瑞琪的第一句話。

“我知道你們吵了架,也知道她不在,而且她永遠都不會回來了!”一句話,早已淚流滿面。

“你什麼意思?”

“欣然她……她坐的客車……遇到了泥石流……整車人都遇難了!”崩潰籠罩着他們兩個人。

歐蕭抓了抓亂蓬蓬的頭髮,不知道如何是好。

“都怪我,我不應該讓她替我說,我要跟張旭約會的,也不應該讓她替我和張旭聊天的!”

“你說什麼?”歐蕭的腦袋如同充了血一般麻木。

“我喜歡張旭,卻不敢跟他表白,欣然知道了,說什麼也要幫我跟他說……結果害得你們吵架,害得她出走,最後連命都搭上了……對不起!”王瑞琪哭的歇斯底里,而歐蕭卻心痛的再也哭不出來了。

回憶過去的歐蕭抽出一支菸,摸了摸上衣口袋,又摸了摸褲子口帶,沒有打火機。尋來尋去看到牀頭櫃上的火柴,刺啦——划着了火,點着了兩根手指間的那根菸。

火柴甩了甩順手扔出,隨即一陣糊味傳出,歐蕭擡眼,那剛熄的火柴正好扔在了李欣然的小梳子上。怎麼就這麼湊巧?歐蕭拿起小梳子扒拉掉上面的火柴,還好只燙出個坑而已,不過剛剛真的差點燒着。

抽完煙的歐蕭把菸蒂掐滅在菸灰缸裡,又看了看那把小梳子,把它放在了脫下衣服的衣兜裡,隨手關了燈。

入夜,牆上的時鐘指針指到十二的位置,歐蕭莫名其妙的突然醒了,然後再也難以入睡。這個房間是單人房但是有張雙人牀,歐蕭只佔了一半,那一半空空的。

歐蕭翻了個身,卻是一陣驚恐,有一種大氣都不敢喘的感覺,直直的盯着衛生間的門,因爲他剛剛看到一個身影別身進去了。盯了許久都沒有異樣的情況發生,也許只是眼花吧!

剛有沉沉的睡意,一個身影從洗手間出來,躺在了牀上!

輕輕的,沒有任何感覺。

一個背對着歐蕭的身影,一頭捲髮自然的散落在周身,那纖瘦的身材,這一切是那麼熟悉。黑夜中他能感受到她依舊在身邊的那種欣慰,他似乎能看到她依舊穿的那件牛奶白的絲質睡衣,甚至能聽到她勻稱的呼吸聲,這一切都太真實了。

清晨,草間還沾染着晶瑩的露珠,不知是昨夜的雨的傑作還是早晨的露水。映襯着太陽的刺眼光芒,逐漸消逝在葉子上。

睜開眼的歐蕭看到此時的情景,真的怔住了。此時躺在他身邊的真的是李欣然,那個他朝思夜想的李欣然!他伸出手想要撫摸她那蒼白而憔悴的臉龐,卻發現,他的手無法觸碰她的臉,她的身體,她的一切都順他手間的縫隙穿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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