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直升機徐徐遠去,一直坐在地上沒有回過神來的趙思琦突然神經質的大喊一聲。
“啊~”
心頭不由的浮現起剛剛那一幕:
瞪大着雙眼,看着眼前這個白髮女子,趙思琦試圖在她臉上找到一絲絲和自己相似之處,他是一個從小都不曾見過母親的孩子,第一次有人在自己面前這樣喊,心裡不免起了一點點希冀。
但是沒等他再次聽到那句溫馨的話語,一個冰冷的令人膽寒的聲音突然在他旁邊響起。
“她只是一個精神失常的女人,跟你是沒半點關係。”
這話剛剛落下,他突然感覺到手臂一緊,接着就被人強行拉到了一邊。
親眼看着這個不知道是表姐還是“母親”又或是真的像對方所說真的是精神病的女人被一羣荷槍實彈的人擡上了直升機。
看着呼嘯而來的警車,古娜讓一名部下過去跟對方交涉之後便跟着上了直升機。
在派出所例行做了筆錄,整個過程幾乎都是混混沌沌的在問答中進行,當趙思琦從裡面出來的時候天早已經黑透了。
民警見他孤身一人便好意的開車送他回家,一路上看着車外的夜景,他心頭竟不知覺的想起了那個捨命保護他的女人。
如果,她和自己沒半點關係的話,會這麼不顧性命嗎?
但是,這個女人模樣看上去卻那麼年輕頂多二十多歲......
到了小區樓下,從車裡把自己的自行車搬出來,跟民警道了謝之後,擡頭仰望那依舊亮着燈的房子,心裡開始忐忑不安。
在家門前,趙思琦剛想按門鈴,門卻突然打開。
裡面探出一個腦袋,模樣是個三十多歲四十不到的女人,看到趙思琦急忙把他拉進來,小聲道:“你可算回來了,你爸在生氣!等會說話小心點兒!知道了嗎?”
趙思琦點點頭,看着女人眼裡的擔憂,心裡也安心不少,至少這個後孃人還是挺好的。
她的名字叫董欣芹,是趙思琦八歲那年老爹娶回來的女人,當時自己體弱多病老爹帶着他幾乎天天往醫院跑,這個女人便是當時在醫院工作的護士,不過後來趙思琦才知道原來他們似乎早已經認識。
輕輕拉開門,在董欣芹身後一個小腦袋又探了出來,笑嘻嘻的看着趙思琦,手指豎在嘴脣上做着噤聲樣模樣俏皮可愛。
這個年僅七歲同父異母的妹妹自小就很調皮,但是卻很聰明,小小年紀像個大人一樣鬼精的很。
平時兄妹兩的感情也一直很好,趙思琦有難這小丫頭總會悄悄的預先通知他,好讓他逃跑躲過了老爹的怒氣之後再回來。
趙思琦笑着蹲下身摸了下她的小腦袋,同時小心翼翼的撇了一眼那扇緊關着的父親房間大門。
“佳兒,快去睡覺。”
董欣芹點了下女兒的小鼻子,把她趕回房間後,轉身對趙思琦道:“今天出什麼事兒了?派出所都打電話來了,你爸可氣得不輕,你怎麼跟人打架了?傷着沒有?”
看着父親的房門,趙思琦又想起了下午的那個白髮女人,不弄明白這件事他恐怕會從此失眠。
對着旁邊的董欣芹點點頭道:“阿姨,我沒事......我自己進去跟他說明白就好了......”
說完,趙思琦輕輕推開父親房門,輕輕地喊了一句:“爸.....我回來了......”
當房門再次關上的那一刻,董欣芹便聽到了裡面傳來一個花瓶落地的脆響,接着趙思琦的一聲慘叫便傳了出來。
情急之下,她顧不得其他,急忙去拍門,同時高聲道:“老趙,你瘋了!說幾句就行了啊!你真動手啊!”
聽着裡面噼裡啪啦傳來砸東西的聲音,董欣芹擰着門把卻怎麼也打不開,只能跑去找鑰匙。
“哥哥又捱揍了嗎......”
看着女兒躲在自己房門後,探出腦袋略帶驚恐的望着自己,董欣芹眼眶有點紅,她可是真有點後悔嫁了這麼個粗暴的男人。
“沒事的!乖乖去睡覺啊!”
安慰了女兒一句,哄她回房後,起身在牆上拿到了鑰匙徑直便去開門。
開門的第一眼,董欣芹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趙思琦以及坐在輪椅上的氣得臉色漲紅的丈夫。
兩人,一人低着頭不敢吭聲,一個怒瞪着她。
看着被砸的凌亂不堪的房間,董欣芹有些不解道:“爲什麼不好好說,砸東西有用嗎?他還是個孩子......你把他砸出個好歹來,你就好受了?”
“你出去!”
坐在輪椅上的趙飛翔用手一指門口,用略帶嘶啞的聲音朝着董欣芹說道。
董欣芹聞言,拍了下跪在地上的趙思琦,輕聲道:“走!我們出去,讓他自己呆着......”
“臭小子你敢動一下,我馬上打斷你的腿!”
動怒如狂的趙飛翔聽到董欣芹的話,一把順起旁邊的手腕粗細的木棍一指兩人道。
“老趙,你冷靜點......”
“冷靜?我已經夠冷靜了,我不冷靜他現在已經趴着起不來了。”趙飛翔怒瞪這趙思琦一把將手裡的木棍丟給他,接着道:
“我教你搏擊散打是讓你去整天惹是生非的?我是讓你保護自己用的!你倒好,天天去跟人玩命......你不是很能打嗎?拿起它來打我試試!”
趙思琦依舊是低着頭聽着這些罵聲他早已經習慣了,只是此時在他心裡想的卻始終是白天那件事。
絲毫不爲兒子的沉默買賬的趙飛翔接着說道:“不是家長來告狀就是老師三天兩頭打電話投訴,這回倒好了!派出所直接‘家訪’了!你可真替我們老趙家長臉......你去聽聽周圍鄰居都是怎麼說你的!”
董欣芹聽着趙飛翔的怒罵,也不知道說什麼去勸解,只能是蹲下身,替趙思琦擦去那些被花瓶玻璃割傷的小傷口,看着回來時還好好的一張臉,此時卻被砸的青一塊紫一塊。
忍不住地說了一句:“現在,外面那麼多壞孩子,反正我看思琦不像那些孩子......”
“慈母多敗兒!你懂什麼?你們見過多少外面的險惡?!我讓他安安分分老實做個好學生就那麼難嗎?”
當時,趙思琦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趙飛翔和董欣芹都愣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我見到了母親......”
回過神來之後,趙飛翔瞪着牛一樣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喝問道:“你說什麼?你給我說清楚!”
趙思琦於是便把今天下午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事情原來真的不是接到電話裡對方說的那樣,什麼打架鬥毆!什麼街頭鬧市!什麼只是被牽扯進來!
趙飛翔聽着兒子的敘說,一開始有點不知所措的看了董欣芹一眼,接着慢慢的轉過身,顫抖着自言自語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當是聽着兒子的話裡,那名束着長髮的金屬手臂揮舞一雙合金劍刃的女人......那分明是古娜啊!這臭小子就算是撒謊瞎編也編不出她來吧!
背對着妻兒,趙飛翔突然無聲的開始痛哭......這個幾乎從來不曾在他們面前展露過情感的男人這次居然當着兩人的面嗚嗚的哭了起來。
一隻柔軟的手搭在趙飛翔的肩膀上,同時一個輕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覺得真的是她嗎?你不是說她死了嗎?”
看了一眼窗外的夜空,滿天繁星明月當空!
趙飛翔哽咽着點點頭,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在另一邊的天空下,一臺大型運輸機正在空中急急往南飛行着。
坐在機艙裡,古娜有些出神的望着外面那些忽明忽暗的雲朵。
“喝點吧!”
這時,旁邊遞過來一瓶水。
同時,一個輕緩的男聲低低的從他旁邊傳來。
看清來人是山鷹,古娜輕輕擋開遞過來的水,回答:“我不渴。”
山鷹撇了撇嘴,搖頭苦笑着坐到她身邊,接着道:“不要任性了,喝點吧!你這一整晚都沒吃東西呢!還有......我看看你臉上的傷。”
說着,也不給古娜反抗的機會,伸手就去撩開她散開的頭髮觀察那被打出來的兩塊已經微微腫起來的淤青。
“還行,過幾天就好了,這個女人下手已經算輕的了,沒把我媳婦打壞!”
感受着山鷹的關切,沒好氣的推了他一把,從口袋裡摸出那枚戒指自己帶上,同時道:“行了吧!現在別人都知道了。”
“別!你還是不要戴着,我怕這小小的戒指一不小心就被你手臂的戰刃系統給切成幾段了,改天我做個鏈子給你掛着。”
古娜輕輕嘆息一聲,輕輕的靠在山鷹肩膀上,有些失神的說道:“我感覺,她好像又回來了......她的記憶說不定是真的......”
“不!安普納斯.奇奇.沃克已經不在了,這個只是她的翻版克隆人,那些記憶都是你父親放進去的,你覺得她還會原來那個她嗎?”
“拉克西絲......這一次,她的名字叫拉克西絲!”
在運輸機的機艙後,一臺黑色的大型醫療機甲裡面,“奇奇”靜靜的躺在裡面,一組醫療人員正忙碌着替她做着緊急手術,被古娜的砍掉的手臂重新接了回去,大腦裡裝載的電子系統也重新加載了程序。
這一路上,凌焰都通過遠程視頻在一邊指揮一邊分析這次拉克西絲的暴走程序。
當他把記憶程序重新提取出來分析的時候,他非常吃驚的發現這竟然不是他原來植入的那部分......更讓他震驚的是。
在拉克西絲的深層意識裡所捕捉到的信息......居然龐大到就連基地的超級計算機也解析不出來。
看着熒幕上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凌焰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