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前方已經跑得沒影的車子，哀嘆道：“現在纔想到太晚了，不過也無所謂了，這次就當打了一個平局，沒有輸贏。”
老九摸着自己的腦袋，搖搖頭：“不對，這回是我輸了，輸得很徹底，許七七那丫頭一定很得意，得意得在車上大笑。”
我們沒有在他們的車上裝監控，並不知道他們在車上是什麼樣的反應，但是，他們真的一溜煙地跑掉了，生怕被我們追上一樣，老九的本能應該沒錯，既然人都跑了，我們索性在中間停下來，找了一家像樣的酒店住下，再借用酒店的椅子把盒子砸開了，蒙洛趴在牀上，盯着我們：“裡面有什麼？”
扒開盒子的碎片，老九從裡面抽出一卷東西，我眼尖，馬上判斷出來：“是動物皮吧？牛皮或是羊皮？”
老九聞了一下，又看着上面的紋路：“應該是羊皮。”
把資料存放在動物皮毛上，這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遠古以來就有，最大的優勢是貯存的時間長。
蒙洛瞪大了眼睛：“羊皮？”
這小子來到酒店就精神抖擻，我沒好氣地說道：“知道要怎麼取下羊皮嗎？”
“不知道。”蒙洛搖頭。
“把羊放在一個槽型的木牀上，用尖刀在腹中線先挑開皮層，繼續向前沿着胸部中線挑至下齶的脣邊，然後回手沿中線向後挑至****處，接着用刀沿着胸腹部挑開的皮層向裡剝開8釐米左右，一手拉開胸腹部挑開的皮邊，一手用拳頭捶肉，一邊拉，一邊捶，很快就剝下來。而且有一個要點，一定要在羊的體溫還在的情況下進行。”我看着蒙洛手裡的餅乾，說道：“羊剛剛死，神經其實還活着吧？”
蒙洛馬上“呃”了一聲，飛速地從牀上滾下來，然後衝到洗手間，我們馬上聽到了一陣嘔吐聲，還有馬桶沖水的聲音，老九用手指點着我：“你這個小子，真是壞。”
我催促道：“打開看看？”
那捲羊皮是成卷的，被卷得相當嚴實，我和老九都生出一股肅然，見我吐出一口長氣，老九不屑道：“你緊張了？”
“你不緊張，手抖個什麼勁？”我催促道：“快點打開。”
老九去解系在上面的繩子，那繩子就是普通的材質，一被觸到就自己裂開了，羊皮卷自己就這麼展開，骨碌碌地滾到盡頭！
幾乎在同時，老九的掌心裡冒出一團又一團的白煙，這情景並不陌生，“羊皮捲上被下了蠱毒。”老九說道：“要是陶冉在就好了，說不定可以判斷是什麼毒。”
“我們真要好好謝她，”我盯着地板上的羊皮卷，蒙洛吐完出來了，看到羊皮卷打開，馬上就去拿：“上面有些什麼？”
羊皮卷落在蒙洛的手裡，這回卻沒有煙冒出來了，蒙洛自顧自看着：“林天易，這就是你所說的小篆吧？”
“拿過來，不懂就不要裝懂。”有了上回研究懸棺小篆的經歷，我現在就輕鬆多了：“有七成我都可以看得明白，小子，把我的筆記本拿出來。”
電腦拿出來了，爲了解析方便，我特別向教授借了這個軟件，先將羊皮捲上的文字進行拍照，然後輸入到電腦裡提取文件，再輸送到軟件裡進行解析，雖然不是百分百準確，個人理解加上軟件解析，足以理解上面的意思，老九和蒙洛湊過來，老九嘴裡咂巴着：“和我們的猜想差不多，這是六位謀士合力打造的鬼兵，原本是爲了給對手致命一擊，不過從時間來看，沒等到鬼兵成熟，項羽大軍就遭到了大敗。”
我說道：“垓下之戰，這也是十面楚歌的來源，楚軍雖敗，但漢軍亦傷亡慘重，僵持中，漢軍夜間高唱楚歌。楚軍自項羽以下莫不以爲漢已盡得楚地，乃士氣崩潰。項羽眼見大勢已去，便乘夜率領八百精銳騎兵突圍南逃。天明以後，漢軍得知項羽突圍，於是派遣五千騎兵追擊。項羽渡過淮水後，僅餘百餘騎相隨，行至陰陵，因迷路耽擱了時間，被漢軍追及，項羽突至東城，手下僅剩二十八騎。”
“這二十八騎中，一定有那六位。”老九摸了一把鼻子：“只是有一點我不懂。”
“如果他們早就計劃好了捲土重來的計劃，又在謀劃鬼兵，項羽爲什麼還要自盡？”我嘆了一口氣：“項羽與對手較量，除了最後這一次慘敗，都是戰無不勝，堪稱戰神，越是驕傲的人，越沒有辦法接受失敗，東山再起四個字雖然簡單，可是做起來除了人力物力，最需要的是一顆強大的心，他被擊垮了，已經沒有再來一次的勇氣。”
項羽突出重圍，逃至烏江，烏江亭長載他過河，他沒過，只因無顏面對江東父老，他的馬贈於烏江亭長，自己自刎而死，他不是沒有勇氣是什麼？
老九的眼神有些異樣：“林天易，你講的這番話真讓人覺得恐怖。”
“恐怖嗎？”我的手摸到胸口：“一個人要活下去真的需要勇氣，有時候想想，那麼多人自殺是爲什麼？不就是沒有勇氣了麼，把死亡當作終結，當作解脫，其實就是懦夫。”
老九不知道，我也曾經有解決自己的念頭，被親人當作怪物一般遠離，我也曾經試圖走進池塘，站在樓頂，會在瞬間出現一個可怕的念頭，就此一躍而下了結自己，那時的自己，只是一個孩童，要不是有幹爺爺的出現，要不是有那些話，我撐不到現在，這是我決定義無反顧幫助蒙洛尋找碎玉最重要的原因。
老九眨巴了一下眼睛，嘆道：“回到正題吧。”
“這上面記錄了他們謀劃一旦失敗再復出的計劃，計劃包括兩個內容，這兩個內容我們都接觸過了，一個是鬼兵，一個就是一筆寶藏，足夠重新招兵買馬東山再起的資本，這其中果然包括了和氏璧。”我說道：“不過……”
“菸斗的出現，海軍呢的出現都證明師父進去過，但有兩個疑點。”老九說道：“第一，那裡有鬼兵，他怎麼可能對付然後安然脫身？師父是倒斗的老手，可是不懂怎麼對付鬼兵，這是肯定的，第二點，盒子裡的羊皮卷還在，師父沒有看過，他怎麼會把項羽寶藏和和氏璧聯繫起來呢？他只拿走了海下地宮的地圖而已，林天易，還有一個人在，還有一個人藏在師父身後，是這個人！”
我打了一個響指：“沒錯，這纔是重點，老九，我們現在發現了另一個事實，藏在背地裡的某個人操縱了你師父的死，不過話說回來，秦百川不是最有嫌疑嗎？”
“就算是他乾的，也是這個藏在暗處的人一手佈置的。”老九說道：“話說回來，海下地宮是其中一位謀士的葬身之地，怎麼會提前出現在裡面？”
“有可能是提前安排好了自己的後事。”我說道：“預測術。”
這一點蒙洛就有發言權了，蒙洛馬上說道：“如果謀士裡有人預測到了失敗，那麼提前做些準備就是在所難免的事情，因爲預測到垓下有一敗，所以必須提前準備，這纔有了鬼兵，鬼兵要是來得及，垓下就能不敗，要是來不及，將來也能夠派上用場。”
“哦哦，臭小子也有春天，今天說的話是認識以來最有料的一回。”我拍着蒙洛的肩膀：“說得不錯，預測術，幹爺爺讓我們知道預測術是真實存在的，所以你的這種假設完全有可能，因爲預測了後來的事情，纔有這些準備工作，鬼兵和寶藏，東山再起的兩個條件。”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後者。”老九摸了一下鼻子：“鬼兵已經徹底消失了。”
“沒錯啊，現在還有兩塊碎玉不知所蹤。”我嘿嘿笑道：“回去後該繼續好好打算一下了，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比較好奇。”
“什麼？”老九身心突然舒爽起來了。
“七姐把徐四江怎麼了？”我好奇地問道：“依照幫規，會怎麼樣？”
老九剛剛冒出來的笑容馬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沉重感：“青虎會所有成員要是對自己人下手，一律是個死，徐四江必死無疑。”
“哦，那好在徐四江死之前幫了你。”我突然察覺到不對勁：“青虎會所有成員要是對自己人下手，一律是個死，那你……”
“如果找不到證據，她一定會殺了我，這是幫規。”老九說道：“你現在懂了？”
“我懂了，怪不得啊。”我在心裡感嘆道，如何和青虎會那幫人保持距離，保持什麼樣的距離，這是門學問。
羊皮捲上的內容不止如此，我說道：“老九你看這裡，這份羊皮卷是六人署名的。”
蒙洛指着其中一個名字：“這個名字是我們家先祖的吧，蒙拓，是蒙拓吧？”
“蒙”字的小篆還是相當好認的，我點點頭：“沒措，是蒙拓，除了蒙拓以外，還有五個名字，我們來看看，究竟是哪五個人……”
“青鴦，蒙拓，施北安，”我說道：“青鴦這個名字一看就是女性的，應該是陶冉的祖上，蒙拓不用說了，蒙洛的祖上，施北安這個也有來歷了，紅娘子從他們的後人那裡得到了其中一枚碎玉，接下來就是剩下的三個了。”